林飛然繼續用手著大貓尸旁的空氣，道：“喵喵喵。”

他的眼睛澄澈亮，瞳仁黑得分明，眸干凈清正，像是浸在沁涼溪水中的一顆小石子，他的確不擅長掩飾緒，所以心里的憐憫與同都誠實地寫在臉上了。

這時，上課鈴聲響起了，林飛然打算先去上課，想了想，把傘放在大貓的尸上方撐著，讓傘給它擋著雨，道：“我中午回來找個地方埋你，你別著急。”

話音剛落，林飛然的腳踝忽然傳來一陣極其奇怪的覺。

他很確定自己當時的眼沒開，但是那因為蹲下而稍微出了一點點皮的腳踝卻真實地覺到了一抹稍縱即逝的溫暖，那的，絨絨的，像一只貓咪從那里掠過，與此同時，林飛然耳邊響起了一聲和的貓。林飛然猛地回，看見前方地面上的空氣約籠起了一只貓咪的形狀，就像貓咪披上了一件斗篷，那明的貓向前奔跑了幾步，頃刻間幻化風，消融在晚秋寒涼的雨中……

這是有愿未除的魂靈消弭了執念，前往回轉生的一瞬間。

林飛然著那只明貓徹底消失不見的地方，心里有些悵然和迷茫，站在原地怔了片刻，直到聽見一樓的某間教室里傳來學生們齊聲喊“老師好”的聲音，才想起語文課上課鈴都打過了，他還得幫顧凱風請假呢，這才慌里慌張地拔朝教學樓前門跑去。

林飛然一路飛奔上四樓的教室，到的時候遲到了幾分鐘，林飛然小聲告訴語文老師顧凱風突然肚子不舒服，自己去照顧他了，果然一祭出顧凱風語文老師的神就緩和了些，稍微說了林飛然兩句就讓他回去坐了。

課上到一半，顧凱風發了條微信過來：“寶貝兒上課呢？”

林飛然：“……廢話。”

第27章

顧凱風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那四只小貓, 貓看起來蓬蓬的很干爽，應該是用風筒吹干的, 它們待在一個大紙盒箱子里, 箱子角落有一個圓圓的東西, 好像是一只被運背心包著的暖手寶，一只貓好奇地把一只小爪爪按在上面。

顧凱風又發了條信息過來：“貓都神的, 放心吧。”

林飛然趁老師回寫板書, 把手機往桌上那高高一大摞書后一轉移，開始發消息：“哪來的紙盒箱？”

顧凱風：“我回去的時候宿管大爺正查寢呢, 他給我的。”

林飛然略驚訝：“大爺沒把貓沒收了？”

顧凱風發了個得意的表, 又道：“我主上來著, 上完我告訴大爺一堆注意事項，我說這幾只貓也就二十天大，要喝貓專用的，還得拿注喂, 而且隔幾個小時就要喂一次, 還得注意保溫, 晚上搞不好又要鬧，我還沒講完呢大爺就怕了，我再一和他保證這周末肯定送走，他就把貓還我了。”

林飛然想象了一下顧凱風像個老媽子一樣待注意事項的樣子，有點兒想笑，問：“那大爺給寢室扣分了吧？”

他們學校每間寢室一個學期有十分, 環境臟差、使用違規電、養寵之類都會扣分，哪間寢室如果在學期結束前被扣到零分了，這間寢室里的學生就要負責打掃寢室樓道一個月。

顧凱風：“大爺想扣，我告訴他我這又不是為了好玩兒，我是挽救了四條生命，扣我的分就等于變相鼓勵學生見死不救，大爺讓我磨嘰得直煩，就沒扣。”

林飛然想起顧凱風和別人耍貧時那副帥帥的樣子，心尖一陣莫名的。

這時，顧凱風又發過來一句：“但是你的子攢那麼多沒洗，大爺看見了，扣了一分。”

林飛然的臉瞬間臊得通紅：“就各攢了兩三條，也不算很多啊，我本來想今天晚上洗呢。”

這位林小爺平時在家飯來張口來手慣了，在這所寄宿制學校到現在也不過就住了兩個月不到，有些小習慣還沒擰過來，在干活這方面有點犯懶，被顧凱風直接這麼拿出來一說，恥得要命。

他正臉紅著，顧凱風居然來了句：“沒事，我已經幫你洗完了。”

顧凱風給我洗！？林飛然腦子里轟隆一聲，一秒鐘原地炸，險些當場從椅子上蹦起來，他正想回復，眼便突然開始作，距離他極近的前方赫然傳來一人的寒氣，林飛然的視線猝不及防地被半張慘白的臉填滿了——那位半個頭的老校長不知已經在林飛然旁邊站了多久了，他把僅存的半個腦袋塞在林飛然和手機之間的空隙中，半張臉上寫滿了恨鐵不鋼的憤怒，因為他這個作需要歪著頭，所以從半個頭顱中出的粘稠腦漿與正不控制地從老先生的頭部截面淌出來，滴滴答答地掉在林飛然的手機屏幕上、語文教科書上，以及胳膊上……

“啊……”林飛然毫無防備，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他急忙用腳了一下顧凱風的椅子，用椅子上殘留的氣把眼下去了。

“林飛然，起立！”眼剛消失，教室前方便傳來語文老師的一聲怒吼。

林飛然蔫頭蔫腦地站起來，把手機在課本下面，挨了一通訓之后悲催地一直站到了中午放學。雖然心里憤得都快死過去了，但迫于老校長和語文老師的雙重力，直到放學林飛然也沒敢再拿出手機看一眼，只好在心里把顧凱風這個臭流氓吊起來了八百頓。

中午放學鈴一響，林飛然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機拿出來，準備嚴肅譴責顧凱風擅自洗別人的行為。

他已經在心中打好了八百字的腹稿，甚至還練地應用了“特別過分”、“要不要臉”、“我很生氣”之類的四字語，特別有文采！

沒錯那就是四字語！

然而一點進聊天界面，斗志昂揚的林飛然就被井噴的新消息閃花了眼。

顧凱風：“手真好。”

顧凱風：“怎麼不罵我？”

顧凱風：“寶貝兒生氣了？我逗你玩呢，沒給你洗，都沒一下，不信你回來檢查，大爺也沒扣分，他都沒往那看。”

顧凱風：“我錯了，寶貝兒你理我一下。”

顧凱風：“我給你手寫八百字檢討好不好。”

……

把未讀信息一條條看過去之后，小斗林飛然漸漸化回了小粘糕林飛然……

顧凱風這麼一哄林飛然心里就氣不太起來了，他邊走邊低著頭認真地打字：“剛看見，你不用寫檢討。”

顧凱風：“終于舍得理我了。”

林飛然：“我是被老師罰站了，沒敢再看手機。”

顧凱風秒回：“那你其實沒生我氣？”

得了便宜還賣乖！林飛然快步走出教學樓，忿忿地點開語音，拿出氣吞日月的架勢對著手機怒吼道：“生！當然生了！”

“……震死我了。”一秒鐘后，顧凱風的聲音從后面傳了過來。

林飛然怔住，還沒來得及回頭，腰上就多了一條手臂，整個人被拖著往后一倒，剎那的失重后他跌落進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我一直跟著你呢。”顧凱風低沉的嗓音中著笑意，“給我發信息這麼認真，一路頭都不抬一下？”

林飛然心尖一，像過電了似的，他撥開顧凱風的手急急地掙出去，問：“你不是在寢室嗎？”

顧凱風晃了晃手里提著的一個袋子：“我去醫務室要兩個針管，喂貓。”

林飛然探頭一看，袋子里還裝著幾盒。

顧凱風解釋道：“這麼大的小貓本來應該喝貓專用，但是學校附近沒有寵用品店，先湊合喝這種舒化也行，這種是專門給糖不耐的人準備的，小貓也能喝。”

“好的。”林飛然沒養過寵，什麼都不懂，只乖乖地點頭。

顧凱風用肩膀輕輕撞了下林飛然的肩膀，低聲道：“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溫有責任，值得托付？”

林飛然的眼睛不安地左右轉了一圈，板著小臉道：“不是。”

眼睛看，又撒謊呢。顧凱風忍不住出了一個看了一切的微笑。

這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林飛然找到生活老師，去倉庫借了把鐵鍬，然后繞到教學樓后。剛剛下過雨的地面泥濘，顧凱風把手里的袋子給林飛然，自己搶過鐵鍬，沒一會兒就在墻附近挖出了一個不小的，林飛然把大貓的尸放進去，顧凱風又把土填平了。

整個埋葬過程進行得頗有些潦草，但林飛然知道那只大貓八已經往生回了，大約不會在意這個，填平土之后便把鐵鍬還回去，去食堂打包了兩份飯菜，便匆匆和顧凱風回寢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