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風正派的老先生似乎不太好意思說男男關系這種詞！

林飛然不合時宜地臉紅了：“……”

“您老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學習。”為了安老校長，林飛然迅速表了一波決心，鍥而不舍地問，“但是您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您有什麼心愿沒完？”

可老校長仍是一副有聽沒有懂的樣子，擰著眉頭繼續訓斥林飛然，林飛然一臉懵地站在原地挨訓，漸漸意識到自己似乎本沒辦法和老校長通。

現在正是放學和下班的高峰時段，學校門口的馬路堵車堵得厲害，不知是哪個沒耐心的司機按住車喇叭就不撒手了，尖銳的車喇叭聲持續不斷地從校門的方向傳來，老校長訓話訓到一半，聽見這刺耳的喇叭聲，半張臉上的表一厲，拋下林飛然扭頭朝教學樓的方向疾跑，邊跑邊揮舞著手臂高呼道：“空襲警報！空襲警報！同學們快進防空！”

老校長朝教學樓方向跑去的同時，顧凱風的影也從遠出現了，他跑得像一陣風一樣快，夕明暗適中的度將他的五襯托得格外俊，他那麼青春活力，那麼令人心，他邁出的每一步仿佛都恰恰踏在林飛然的心臟上，他看不見放聲疾呼的老校長，當他與老校長而過時，老校長還在急切地沖他大吼道：“快進防空！”

顧凱風跑了過去，還有幾個出來慢的學生也紛紛越過了老校長，沒人聽他的話進防空，他們也許不清楚這所學校的防空在哪，所有的人都在朝學校外面走，唯余被橫死的怨念束縛著、神志恍惚混沌、囿于舊時中的老校長在大步朝學校里走去，擔憂著或許樓里還有不聽話的學生沒跑出來。

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生們都不聽話了。

都不聽他講話了……

不像話。

林飛然定定地著那個徒勞而蒼老的背影疾步遠去，像被釘在原地一樣彈不得，只是吧嗒吧嗒地開始掉眼淚，雖然知道那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但林飛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緒。

如果不是他有了眼，可能他直到高中畢業都不會留意到這位老先生，老先生的畫像是在走廊里掛著，但誰會去看他一眼呢？

于是，當顧凱風取完手機跑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自家林小粘糕不知道這短短幾分鐘里了什麼氣，拎著書包站在校門口委屈地哭，泛紅的眼眶和沾的睫讓那雙眼睛顯得更漂亮了，眼淚在下上匯聚一個小尖，又滴滴答答地點在地上。

“！誰欺負你了！？”顧凱風呼吸一窒，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似的，他也顧不上怕人看了，沖上去就把林飛然抱了個滿懷，眼睛四下掃視一圈搜索可能的“敵人”。

但他們周圍只有幾個陌生的學生，而且一對上顧凱風氣勢洶洶的視線這幾個學生就匆忙別過了頭。

“誰也沒欺負我。”林飛然急忙拿袖子抹了把臉，狠狠眨了眨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強行解釋道，“就是……突然心不太好。”

“不可能，剛才和我一起往外走的時候不好的嗎？”顧凱風半個字都不信，松開林飛然，像只搜尋獵的小狼狗一樣急急地轉圈踱了幾步，見周圍實在沒有可疑人士便又回抱住林飛然，不甘心地追問道，“寶貝兒你是不是怕我打架？我保證不親自打行嗎？你先告訴我怎麼了。”

林飛然沉默了片刻，尷尬道：“就是眼睛進沙子……”

顧凱風暴打斷：“進個屁。”

林飛然：“……”

林飛然不好意思極了，老校長的事又說不出口，只好一邊在心里埋怨自己剛才怎麼沒穩住緒一邊搜腸刮肚地找借口：“就是你拿手機拿那麼久，我等得不耐煩了。”

顧凱風眉頭一擰：“不可能。”

然而林飛然咬死這個理由不松口，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撒謊的表顧凱風能看出來了，于是便心虛地低頭著腳尖道：“就是因為這個，我都站在這等十分鐘了，腳都站酸了。”

“我手機其實是落教室了，我先回寢室找一圈沒找著，又去教室找的。”顧凱風先是解釋了一下自己這麼慢的原因，隨即放了語氣問，“真是因為這個生氣？”

邊問，顧凱風邊低頭試圖觀察林飛然的表，經驗非常富。

林飛然立刻把頭垂得更低了，不讓他看：“真是……別看了，我要不好意思了。”

顧凱風聽話地直起腰，牽住林飛然的手，趁旁邊沒人飛快拉到邊親了一下，聲道：“我錯了，以后不丟三落四的。”

見顧凱風還真老老實實認錯了，林飛然忙道：“沒有，我生氣才不對。”

顧凱風低低地一笑：“我還就喜歡你撒生氣那小樣兒，特可。”

其實從來不撒的漢林飛然：“……”

“真是塊小粘糕啊，十分鐘沒粘著人就氣哭了。”可憐的顧校草沉浸在白日夢里，被自己的幻想萌得不行。

其實本不粘人的漢林飛然：“……”

“車來了，走。”顧凱風晃了晃手機，牽起林飛然的手腕拉著他走，邊走邊壞心眼地問，“又粘上老公了，開心了嗎？”

林小粘糕忍辱負重道：“……開心了。”

雖然心頭沉甸甸的，但為了不再被顧凱風看出不對勁，林飛然還是按照原計劃和顧凱風一起去吃火鍋看電影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看電影，仗著電影院黑，顧凱風全程牢牢牽著林飛然的手不放，見林飛然乖乖地由著自己，便又得寸進尺把兩個米花桶都搬到自己這邊，一顆一顆喂林飛然吃。每次指尖到林飛然那果凍一樣的顧凱風心都要波一下，一場電影看下來，顧凱風幾乎沒看明白電影在演什麼，盡顧著波了。

回去的出租車，顧凱風問林飛然：“這電影好看嗎？”

林飛然猶豫了一下，不確定道：“還好的吧，你覺得呢？”

顧凱風耿直道：“我心思都沒在電影上，他們后來怎麼找到那艘飛船的？”

林飛然猶豫了一下，問：“……哪個飛船？”

顧凱風樂了：“你也沒看！”

好好的電影，簡直可以說是白瞎了！

林飛然一扶額頭：“別說了。”

顧凱風拿肩膀撞撞他，怕司機聽見，過去和他咬耳朵：“是不是一直想我呢？”

林飛然老實答道：“一半。”

顧凱風不滿：“另一半呢？”

想那位老校長啊……林飛然想著，幽幽道：“默背《前赤壁賦》啊。”

小東西找的借口真可，顧凱風心頭一甜，篤定道：“那就是想我呢。”

林飛然：“……”

你開心就好了。

第46章

這天晚上顧凱風父母不在家，兩人一進家門, 顧凱風就催著林飛然去洗澡。

林飛然門路地從顧凱風臥室柜子里翻出一套換洗, 乖乖進了浴室，浴室里有個小屜是顧凱風專門給他存東西用的, 里面的牙膏洗發水沐浴全是林飛然慣用的牌子和香型，林飛然不來的時候這小屜就沒人, 是他專用的。

顧凱風父母自從知道了林飛然家長因為工作原因不在本地后便接了林飛然周末來住的設定，林飛然長得好看說話討喜, 學習績也不錯, 加上顧凱風以前是個不好管教的刺兒頭，之前要好的朋友也都是些上躥下跳的皮猴子, 所以顧爸顧媽很樂意兒子和林飛然這樣格乖巧的孩子朋友，對林飛然的態度一直十分親切熱。

將來的出柜之路顯然會非常順利！

“電腦借我用一下，查點東西。”林飛然洗完澡吹了頭發，抱著顧凱風的筆記本電腦跳上床，靠坐在床頭打開電腦，那條睡下是一雙瘦而白皙的腳，乖巧地并在一起踏在床單上，腳趾頭小巧圓潤, 趾甲修剪得短而潔凈。

顧凱風在床頭慢條斯理地翻找自己的換洗，目卻粘在那雙腳上。

不知是人眼里出西施, 還是對方真就是那麼完，總之顧凱風覺得林飛然哪都勾人，連腳趾頭都像是在逗引他。

“干什麼？”林飛然發覺自己又被小狼狗盯上了, 趕忙把腳進被子里藏起來。

“你等我洗完澡的。”顧凱風俯，在被子下的隆起上曖昧地了一把，拿起換洗走開了。

林飛然打開網頁，他記得老校長的名字做江杜若，因為第一次在走廊墻上的畫像下方看到這個名字時林飛然嘆了一下過去的人名字起得好聽，所以就記住了。

今天黃昏時林飛然在學校門口和老校長的通進行得非常不順利，老校長像是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了這麼多年，他的認知卻仍舊停留在幾十年前，而且神志似乎相當不清醒，完全是在憑生前的習慣行事，通基本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