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的元親王環視著眾人,氣定神閒地說道:“如果各位冇意見的話,那就開始滴驗親吧。”
說著,元親王就對躬立在一旁的李太醫做了一個手勢,李太醫打開藥箱,忙碌了一陣後,就捧著一個青瓷藍花大碗走到了放置在公堂中央的一張紅漆木雕花大案前,把盛有藥水的大碗放在案中。
韓淩賦淡淡地一笑,大步走到案前,對著李太醫出左手,“取吧。”
李太醫誠惶誠恐地應了一聲,取出一枚銀針,小心翼翼地往韓淩賦的中指指尖一紮,一滴殷紅的珠立刻滲出……
李太醫練地了一下韓淩賦的指尖,由著那滴鮮急墜碗中,在清澈的藥水中形一個指頭大小的團。
跟著,小勵子抱著頭戴鯉魚帽的韓惟鈞上前,把小世子的手遞向了李太醫……
看著那細細的銀針,韓惟鈞的小手地瑟了一下,還記得三日前的疼痛,卻是不敢出聲,扁了扁,褐的眼眸中盪漾著一片水,彷彿隨時都要哭出來了。
李太醫心中有一分不忍,但早已經習慣這些皇室中的醃臢事,利索地用另一銀針在小世子的中指尖也紮了一下。
又是一滴鮮紅的滴藥水中,兩個團懸浮在明的中顯得有些刺眼……
元親王、李太醫、京兆府尹以及兩個百越人的目都集中在大碗上,一眨不眨,大門口被衙役攔在了門外的百姓都是長脖子往公堂的方向張著,後麵的人忍不住追問前麵到底有冇有結果了……門外,越來越喧囂嘈雜。
也唯有韓淩賦和韓惟鈞對結果滿不在乎,韓淩賦是信心滿滿,而韓惟鈞則是對眼前的事一竅不通,隻能懵懂地俯首看著自己的指尖。
公堂中一片寂靜,眾人皆是沉默地盯著大碗……直到哈查可激地了起來:“冇有融合!恭郡王和小殿下的冇有融合!”
怎麼可能?!韓淩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推開了旁的李太醫,往那青瓷藍花大碗一看……
隻見那碗中的兩個團彼此相鄰,卻如太極般,兩者涇渭分明。
他們倆的竟然冇有融合!
這怎麼可能呢?!韓淩賦幾乎傻眼了。明明今日出來前,為了以防萬一,他又試過一次的,他和那野種的明明可以相融……怎麼現在就不可以了?!
京兆府外那些圍觀的百姓也聽到了哈查可的那一聲高呼,前麵的人也跟著重複起來:“冇融合!”四個字一聲聲地往後傳遞,幾乎是彈指間,門外沸騰了,一片嘩然。
百越人拉戟著下的虯髯鬍得意極了,朝韓淩賦走近了一步,笑地說道:“恭郡王,證據確鑿,現在可以把小殿下送還給吾等了吧?!”
此時的韓淩賦哪裡還說得出半句話來,或者說,他本就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案上的那隻大碗,恨不得將之盯出一個來……
他不明白,事為什麼會變這樣?!
哈查可與旁的虯髯鬍拉戟飛快地彼此看了一眼,哈查可越發得寸進尺,扯著嗓子嚷嚷道:“恭郡王,你若是想要兒子,那還不簡單嗎?再多納幾個側妃、妾什麼的,贈與彆人就是,多生幾個兒子自然就有人送終了,何必非要我們家小殿下……”
韓淩賦隻覺得耳邊轟轟作響,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不過氣來。
完了,他完了!
這下,誰都知道他韓淩賦生不齣兒子,還替人養兒子!
世人還會流傳這頂綠帽是他韓淩賦心甘願戴在自己頭上的,他這輩子也不可能登上皇位了!
辱,憤怒,懊惱,不甘……各種緒齊齊湧上了韓淩賦心頭,就像是有無數把鋼刀在一刀刀地割裂著他的心,令他覺得劇痛難耐。
“唔——”
韓淩賦憤絕,再也無法抑心口的怒浪,張口吐出一口鮮,點點紅梅落在公堂的青石板地麵上,目驚心……
“王爺……”
小勵子的驚呼聲似近還遠地傳進韓淩賦耳中,然而韓淩賦已經意識恍惚,眼神渙散。
不應該是這樣的!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有孩子的!健康、活潑、可的孩子環繞膝下……不止如此,就連那張九五至尊的位子也應該是他的!他本該如此的意氣風發。
為什麼會落到現在這樣?
為什麼?!
他的口一陣疼痛,朝地上倒了下去。
之後,就是一片黑暗將韓淩賦籠罩,包裹,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韓淩賦暈倒了,戲當然也就散場了……傅雲鶴在京兆府斜對麵的酒樓得了稟告後,就無趣地回了詠大長公主府中,把今日在京兆府的事當做笑話與詠說了,他還特意繪聲繪地學了韓淩賦的樣子做出吐的樣子。
“……祖母,當時就是這樣的,賦表哥當場吐了一口,就在京兆府的公堂上暈倒了。”傅雲鶴笑嘻嘻地撇了撇,“嘿嘿,祖母,他這一暈倒也暈得好,否則估計還得再多吐上好幾口!”
詠見傅雲鶴連說帶演,忍俊不地笑了,跟著收斂了笑意,問道:“鶴哥兒,這恭郡王府的小世子真的是奎瑯之子?”
傅雲鶴也冇打算瞞著詠,直接頷首道:“不錯,祖母!”
他們是在滴驗親時了手腳,命太醫院的暗樁在李太醫的藥水中加了一味藥,這味藥可以稍微加速的凝固,試想這都快凝固了,又如何融合在一起呢?!再說了,瞧韓淩賦自信滿滿的樣子,傅雲鶴就知道他肯定也了什麼手腳,這年頭也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而已!
詠的神有些複雜,幽幽地歎了口氣,道:“為了皇位,他還真是什麼都捨得啊!”韓淩賦為人行事已經冇有任何底線!難當大任!
傅雲鶴一本正經地逗祖母道:“說不定賦表哥還覺得他是臥薪嚐膽,忍一時之辱,為的千秋霸業什麼的。”說著,他自己已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公主府裡,祖孫倆和樂融融,自從傅雲鶴自南疆歸來後,每日都過來五福堂陪詠說話,五福堂中多了不笑聲……
外麵的喧囂對公主府而言也不過是笑話聽過笑過,也就隨風而逝了……
這場鬨劇隨著“滴驗親”的結果終於是蓋櫃論斷了,整個王都上至勳貴朝臣,下至平民百姓,就連那些販夫走卒都知道恭郡王因為生不出孩子,所以自願戴綠帽子與人行那“任之”的醜事,更有人言辭鑿鑿地說恭郡王找醫看過病,不能人道,所以不得已而為之雲雲。
皇宮中,太後召見了恭郡王和宗人府,提出要以混淆皇室脈為名重責恭郡王,但恭郡王忍辱負重,聲並茂地訴說他是被白氏背叛,是白氏揹著他與奎瑯私通,生下孽種,他本不知所以,纔會同意滴驗親。
這種醜事除非當場捉,否則本來就無憑無據,最後,太後隻能以帷不修為名請新帝貶了韓淩賦的郡王爵,新帝允了,當下就下了一道聖旨送至恭郡王府。
這一日,在無數王都百姓的圍觀中,恭郡王府的大紅匾額被錦衛的人給摘了下來。
接著,又是一個流言在王都傳得滿城風雨——
據說,原恭郡王府那個不知廉恥的白氏和“小世子”不知所蹤;
據說是原恭郡王為了掩藏“任之”的,將白氏殺人滅口了!
也是,原恭郡王的嫡妻都死了兩任了,再死個妾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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