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原本是那種寡淡清冷不可侵犯的神仙，可有了一個呆萌可的小徒弟在旁后，周氣韻都變得不同，了些許冷淡，多了幾分憐慈。

云曦輕笑看向他：“華，你這架子可越來越大了。”

華沒在意他的調侃，只微微側首對小徒弟道：“小漾，你可還認得他。”

辛漾揚起圓圓鼓鼓的包子臉，聲音甜脆：“師父，這是帝君伯伯～”

云曦臉僵了僵，他分明比華年輕好麼，怎麼就伯伯了？

但這小娃的確甚是可，一張小圓臉怎麼看怎麼招人喜歡。

云曦用余瞟了眼堯音，發現始終低垂著頭，收眉斂目，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華亦是那幅萬年不變的表，眸一如既往地淺淡，似乎本沒注意到。

“咦，師父，那是玉嗎？”辛漾忽然眼睛一亮，指著小方桌上的玉杯，期待地問道。

華微微點頭，邊牽著往里走邊囑咐：“玉雖好，不可多飲。”

“知道啦師父～”

師徒倆就這樣直直越過他們，云曦眼底一片諱莫如深，最后看了眼堯音，隨即抬步跟上。

“天帝，天后到……”

正主都來了，天帝天后自然應勢出場，兩人在一眾仙婢宮人的環繞簇擁下一步步踏上階梯，直至最上首。

五位上神首次齊聚一堂，如此盛大的宴會，天后面上極為高興，不了又是許多客套話，堯音也沒刻意聽，反正大抵便是恭維華師徒的。

倒是銀桐豎起耳朵聽得無比認真，兀自在一旁忿忿不平，抱著桃子碎碎念個不停，堯音也懶得去理，細白手肘撐在案幾上抵住額鬢，昏昏睡。

最近委實太累了，昆侖鏡一事又沒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萬一不行，便只能冒險催來加固封印了。

然而，但凡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次雖不至于用到心頭，卻免不了又是一頓折騰。

堯音覺得吧，不能再同華這樣糾纏不清了，雙生契得早日解除，也得早日搬出華宮，天在他們師徒眼皮子底下住著，著實影響心境，可不想再生出個心魔來。

這樣想著，竟是越睡越沉，手臂一歪，差點趴倒在案臺上，頓時泠然驚醒，不聲環顧左右，幸好無人注意。

“神大人，您醒啦。”銀桐突然湊過來，小聲耳語。

堯音掩輕咳兩聲，低低道：“你怎麼也不喊喊本座。”若是人看見堂堂神在宴會上打盹兒，何統，太影響形象了。

銀桐睜著一雙大圓眼，不答反問：“神大人，您準備禮了嗎？”

堯音一愣：“禮？什麼禮？”

銀桐朝仙人們坐的那一片地方努了努：“神大人，你看他們好像都帶了禮哎。”

堯音順著的目看去，這才發現那司禮星君竟…帶著人一個一個收禮，遠遠還傳來報禮的聲音：

“東海水君送夜明珠一對。”

“瀾水上仙送輕履鞋一雙。”

“薛欒仙君送雪靈芝一株。”

……

堯音呆滯片刻，而后轉向銀桐：“你準備禮了嗎？”

銀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著頭頂上的枝葉也晃來晃去。堯音默了默，復又看向沒什麼存在的冰臨：“你帶禮了嗎？”

冰臨抿抿，半晌后才斟酌著開口：“不然，徒兒立刻回去取？”

堯音心是崩潰的，現在取肯定來不及，倒是隨帶了幾件法寶，但那些都是極為重要的神，平日里都不能離的那種。

然而今日這禮若是不送，丟人可就丟出界了……

眼見那司禮星君越走越近，堯音左右觀，最后將目鎖定在正優雅調酒的青離上。

朝右方悄悄挪移，清了清嗓子，低聲音道：“神君。”

青離置若罔聞，毫不為所，依舊自顧自調著玉。

堯音面上有些尷尬，暗地里出食指勾住他廣袖，稍微提高了點兒音量：“青離神君。”

這時青離才斜睨過來，薄微：“神是在同本君講話？”

堯音角了：“不然本座還能同誰講話。”

“神不是說本君已經上了你的黑名冊，至一萬年麼？”

堯音瞬間覺得臉有點兒疼，僵地微笑一下：“本座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神君何必當真。”

“哦？”他眉頭輕挑，意味不明。

“那個……”堯音以袖掩面，目閃躲，不自在道：“神君可有多余的禮？”

青離勾了勾角，瞟了眼不遠的司禮星君：“神參加人家生辰都不帶禮的？”

“本座只是忘了而已，”堯音堅決不承認自己沒想過這事兒，一本正經道：“神君若有多余的禮，先借本座一用。”

片刻后又補充：“禮不必太好，看得過去就行，本座回頭還你。”

青離悠閑地抿了口調制好的玉酒：“本君的東西皆為曠世奇珍，你拿什麼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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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天帝天后一同舉杯敬華：“今日這宴會，尊上可還滿意？”

華神未變，只拿起玉杯回敬：“陛下娘娘費心了。”

“師父，我還想喝~”辛漾蹲坐在小桌子前，砸吧砸吧，眼著華。

華微微垂首，側看向：“忘記為師說過的話了？”

辛漾耷拉下腦袋：“師父說，小漾還沒修仙，不能多飲……”

天后見狀，笑著朝辛漾招手：“小漾，來，天后娘娘給你拿更好吃的。”

辛漾一聽，立刻抬起頭，詢問似的向華。

“去吧。”華這次倒是沒再阻止，辛漾很是開心，爬起一蹦一跳跑去了天帝天后那里。

云曦著這一幕，不由慨：“偶爾學學你，養個小徒弟，貌似也是件不錯的事。”

華面清淡，形微：“那株芍藥如何了？”

云曦笑意漸斂：“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只是想提醒你，凡事無需太過執著，有些事并非你一己之力便能改變的。”

“那麼，”云曦揚眸：“你的小徒弟又做何解？”

罔顧天道回，庇護一個負煞氣的媧后人，華遠比他囂張得多。

默然稍許后，他沉聲開口：“我已經說過了，自有分寸。”

“你自然是有分寸的，畢竟天道也要讓你三分，只是……”云曦頓了頓，下顎往左微翹：“你看那邊。”

華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去，只見堯音微微傾向一旁的青離，始終低垂著頭，似是在商量些什麼。

他瞳眸鎖著兩人，掩在袖下的指尖幾不可聞地了。

云曦兀自飲下一杯玉，回憶道：“我記得這丫頭以前臭屁得很，總是一副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樣，唯獨面對你時，才會顯出些許小兒態，可如今，竟也愿放下段，主結別的神仙，果真是長大了。”

周氣流愈發沉冷，華斂眉，收回目，薄中緩緩吐出兩字：“是麼。”

“你莫非擔心本座會賴賬？”此時，“臭屁得很”的堯音神，正一門心思向青離闡述一定還得起他“曠世奇珍”的事實。

“神座乃上古址，里頭的奇珍異寶數不勝數，你覺得本座會還不上你東西？”

青離斜挑眉：“神已經淪落到需要變賣家財的地步了麼？”

“我……”堯音一噎，青離總能一句話憋得啞口無言！

“多說無益，神君到底借是不借？”

青離攏袖，掌心上憑空冒出一個純黑的雕花木盒。

“既然神如此懇求，本君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便將此暫且借你一用。”

堯音手接過木盒，上卻不忘反駁：“本座哪里懇求了，只是在同你商議而已，放心，本座不會占你便宜的。”

青離輕呵一聲：“但愿如此。”

“蔚然仙子送羽一件。”

司禮星君的聲音近了許多，堯音抬頭一看，原來他已將下面仙家的禮收了大半，很快便要來到他們這邊。

這時蔚然忽而站起，大大方方走上石階，對正在天后吃果子的辛漾輕喚：“小漾。”

辛漾見到的蔚然姐姐，很是聽話地跑了過去，咧脆聲道：“蔚然姐姐！”

蔚然勾了小腦袋：“來看看姐姐給你帶了什麼。”

辛漾笑瞇瞇側過頭，方才已經聽見啦，蔚然姐姐送給了一件羽。

“好漂亮啊！”羽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看上去極為仙氣飄飄。

看著這羽，堯音自然想到了在青離宮看到的那一件，蔚然仙子出手果然大方，此雖比不上青離那件，卻也是數一數二的寶了，打造它的人定然修為不淺。

“小漾喜歡嗎。”蔚然垂頭，似是看著辛漾，目卻斜斜往這邊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