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如何在瞬間給一個人的神造暴擊這事兒, 顧朗還真比不上司逸明。
這頭兇直來直去靠拳頭慣了,毫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繞。
打從他跟司逸明有所聯系起,兩個大兇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就多半是以顧朗敗退告終。
司先生想起之前回來理事的時候被附贈而來的落雷大禮包, 冷哼了一聲。
他們的矛盾畢竟由來已久,現在僅僅只是這種神攻擊已經相當的溫和了。
這還是看在顧朗已經能夠好好流的面子上。
另外那些兇, 基本上還是個見到了就手的態勢, 不過這百年來那些兇也出現得了。
不知道是因為有于天地變得脆弱, 還是他們一個個都跟顧朗一樣轉了。
司逸明并不怎麼在意這些,他再一次打了個勝仗, 心里滋滋的抱著顧白睡了過去。
他們剛回來不久, 顧白本打算一回來就充上電給他的老父親打個電話或者發條消息都好,結果才剛一進屋, 就被司先生抱著滾上了床。
等到他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 外邊已經是一片黑沉的夜幕。
顧白反應了好一會兒, 才想起自己已經回來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似乎還睡得正的司先生,作幅度極小的翻起來,躡手躡腳的離開了房間。
原本躺在床上的司逸明睜開眼, 看了看放在床頭柜上的腕表上的時間,輕嘖一聲,不爽的抱住了枕頭。
顧白大半夜爬起來的目的當然是為了給他可憐的老父親打個電話報平安。
為了不打擾到正在好眠的司先生,顧白還特意跑去了跟臥室隔了兩個屋子的書房。
他打開了書房的小臺燈,拿出手機和充電,確定夾在手機殼里的那個通訊用的法寶還在,上充電之后只覺得開機的時間簡直漫長到令人到窒息。
——然后他就發現了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開機時間那麼漫長。
手機上顯示的未接來電高達三位數,未讀信息直接變了99+,社件的消息推送什麼的更是急吼吼的冒出來得麻麻。
要不是顧白一向習慣把手機調震,這會兒手機的響估計能直接吵醒臥室里在睡覺的司先生。
實際上現在這個震的靜應該也差不多能吵醒司先生了。
顧白拿著震個不停的手機,抬頭看了一眼書房門口。
司先生并沒有過來。
顧白微微松了口氣,等到手機安靜下來之后,利落的撥通了他爸的電話。
顧朗這邊還是天大亮的時間。
出乎意料的,在被司逸明那樣挑釁了之后,顧朗并沒有怒火沖天的提刀殺回去。
大概是在之前一次見面的時候,顧朗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變這樣。
畢竟之前看到他那個傻乎乎的乖崽的時候,乖崽渾上下就都著一貔貅的氣息。
貔貅從來不做慈善的,顧白會被貔貅所庇佑,肯定就是貔貅已經把他圈進自己的地盤里了。
而在如今人類遍布的世界里,跟著司逸明顯然是極好的一個選擇。
道理顧朗都懂,但他就是對自家水靈靈的白菜被貔貅拱了這事兒有十二萬分的不滿。
這會兒看到了顧白的來電,接起電話來都渾著一不爽的氣息。
顧白雖然沒有發視頻,但是隔著個聽筒,他依舊察覺到了老父親的不愉快。
因為他爸竟然沒有一接電話就高興的喊乖崽!
顧白有點兒張,他小小聲的喊了一聲:“喂,爸爸。”
“嗯。”顧朗應了一聲。
顧白更張了:“我之前……去練習點墨山河了,手機沒電,所以……”
顧朗在電話那頭說道:“知道。”
顧白一下子不敢講話了,他猶猶豫豫的,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來哄一哄他的老父親。
這事兒顧白真的沒有經驗。
因為顧朗從來沒有跟他生氣過。
顧白抿了抿,知道這事本來就是他的錯,不由難過的垂下眼來。
電話兩頭一陣沉默。
最終還是顧朗率先打破了沉默:“乖崽。”
顧白馬上答道:“我在!”
“你跟司逸明睡了?”顧朗話說得很糙,聽到電話那頭顧白猝不及防被口水嗆到咳得天昏地暗的靜,輕嘖了一聲。
顧朗賊不爽,但還是等到顧白咳嗽停止之后,才涼颼颼的幽幽道:“你們兩相悅?”
顧白聽到這個問題,幾乎是沒有毫猶豫,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的說道:“是的,爸爸。”
顧朗又嘖了一聲,就在顧白以為他要表示自己不同意這事的時候,顧朗竟然非常平靜的說了一句:“行吧。”
顧白一呆:“哎?”
“不怎麼意外。”顧朗說道,然后意識到自己這麼平靜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對司逸明妥協了一樣。
于是他又聲氣的補充道:“等我這邊陪白澤找到東西了,回去還要跟他比劃比劃。”
顧白眨了眨眼,終于意識到他的爸爸并沒有想要干涉他的選擇的想法。
這大概是老父親特有的……或者說父親式放手?
顧白不大確定,但是他到非常開心。
實際上事會發展這樣,顧朗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他還是會被司逸明氣到就是了。
但是因為被司逸明挑釁而到生氣是一回事,顧朗卻一點都沒有準備去干預這件事的意思。
絕大部分妖怪,尤其是他們這種天生地養的靈,對于崽的教育方式向來都是放養式的。
妖怪們的教育理念,說好聽點是豁達灑,說嚴酷一點,就是弱強食。
雖然絕大部分妖怪都不會對崽下手,但是也不是沒有專挑崽下手的壞胚。
妖怪們普遍都是把自家崽子放出自己經歷自己長,而并非出于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而去對崽子進行引導。
他們這種非自然生,對于天命和自我拼搏的理解跟人類有著天差地別。
人類有句話說得好:各人各有各人命。
妖怪們作為家長,基本上都是教會崽子常識,并告訴崽子那些可以惹哪些不行而哪些見到了就要扭頭跑這些事之后,就直接一腳把小崽子踹出家門去。
他們絕對不會丟小妖怪的長有所手,撐死了也就是給自家的小妖怪一點小小的便利,或者給老朋友們遞個信,告訴他們自家崽崽出去歷練了,見到的話稍微關照一下之類的。
而出于妖怪的天,沒有到無路可退的地步,那些小崽子們也是不會跑回去的。
像蜃景里的兔子們那種把崽死死護在蜃景里的教育方式,才是妖怪之中的特例。
像顧朗這種,以為顧白會擁有天意識,自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從而連常識都不跟顧白說的,也。
但顧朗為兇,本質還是心大又淡漠的。
他對自家崽的教育理念跟絕大部分妖怪一樣,自己決定的事就要自己負責,他就算不滿意不高興也不會手。
他跟司逸明打起來,絕對不會是因為顧白跟司逸明在一起了。
而是單純的因為他跟司逸明互相看不順眼,無比純粹的天敵關系而已。
司逸明拱走了顧白,也就是在顧朗看他不爽的程度上又加上了一筆而已。
反正雙方見面基本就是照臉了,不在乎再多記上一筆賬。
而顧朗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因為自己跟司逸明的私怨而牽扯到顧白上的事。
他顧朗怎麼說都是天上地下僅此一頭的饕餮,被人類畏懼信奉了無數年的大兇!
為天地靈的驕傲也不允許他做出這麼傻的事來。
雖然他經常實名辱罵天道不公憑啥他就不是瑞,但這并不妨礙顧朗有屬于天地靈的驕傲。
再怎麼說,他也是天地認證的、必須存在的、象征著貪婪與的大兇!
比普通的妖怪特殊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顧朗一邊想著自己可是驕傲的大兇,一邊一點都不驕傲的幫白澤挖著泥刨著地。
腦袋還毫無形象的歪著,夾著個手機防止它掉下去。
電話那頭是顧白聲音輕的跟他說這一個多月以來的所見所聞。
他提到了蜃景,說起了蜃景里的兔子們的手藝有多好。
他還說自己學會了點墨山河,但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的緣故,畫條蒼龍都畫了十幾天。
他似乎是準備把這一個月來沒有給爸爸發的小作文都一口氣說完。
顧朗安靜的聽著,時不時應上一兩聲。
直到白澤湊了過來,一張大臉占據了他的整個視線,是把顧朗嚇得往后一坐。
白澤蹲在原地,看著這只大兇,非常難得的沒有突然失憶。
“饕餮呀!”白澤甩了甩手上的泥,臉上帶著些好奇,綿綿的道,“遇到什麼好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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