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逸明走出來，看了白虎一眼：“看什麼？”

“你還真是喜歡顧白的啊。”白虎說道。

司逸明反手關上了門，表奇怪的看了一眼白虎，滿臉都寫著“你這不是廢話麼”。

白虎了鼻子，看了看司逸明，又看了看坐在一起渾都著一別人無法足的氣場玄和靈蛇，心里有那麼一丟丟的羨慕。

倒不是羨慕談這事兒，而是羨慕他們能有人陪著。

這麼多年孤孤單單的，有人陪著多好啊。

白虎帶著那麼一丟丟的羨慕慨了一番，又回了酒桌，倒了酒跟另外兩個單神湊到了一起。

他們分配陣圖任務分得很快，分完就把那張地圖收了起來，然后趁著大年夜，大大方方的敞開了大門，給聞著酒香湊過來的妖怪們都分了些酒。

順便問他們要了些好東西。

九州山海苑有貔貅坐鎮，這里邊住得久一點的妖怪都不差錢。

這些妖怪們雖然在人類的世界里數次改頭換面完全適應了人類社會，但骨子里還是放浪不羈的妖怪。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是要拿大寶貝來換呢。

這麼好的酒，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朱鳥拿的酒賺了個盆滿缽滿，轉頭就上給了同僚們，分一分回頭補陣的時候多退補。

顧白喝了區區三口酒，一覺從年三十睡到了初四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掀開被子，慢吞吞的爬起來，覺整個世界都在晃。

顧白坐在床上愣了許久，停滯的思維艱難的運作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蒼龍給他的不是水是酒。

酒還好喝的。

結果三口就倒了。

顧白：……

顧白：嗯……

從來沒有喝過酒的顧白終于對自己的酒量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

他到了床邊帽架上掛著的，把拽了下來，慢騰騰的鉆了進去。

窗外的晨逐漸明亮，倒是個清朗的天氣。

年初一是這個天氣真是難得，雖然他沒有什麼親戚要走，但那些需要走親戚的人應該會舒服上很多吧，顧白想著，因為頭暈而有點低落的心稍微好了一些。

顧白拿出手機來，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他把手機上電，走到窗口拉開了窗戶，準備趁著這個晴朗的天氣給家里通通風。

他窗戶一拉開，往下一看，就看到樓下小區的主干道上零零散散的趴了不人。

顧白一驚，探出頭去瞅了一眼，發現花壇里也倒了不個。

以他的眼力，還能清楚的看到遠的人工湖里飄著幾浮尸。

顧白：……

顧白：？？？

他把探出窗外的腦袋收了回來，慌慌張張一腳輕一腳重的轉頭沖出了房門，腳步還因為頭暈有點不穩。

“司先生，司……”顧白的話頭戛然而止。

客廳里也到都是橫尸，白虎躺在了沙發上，而蒼龍在沙發底下，看起來是被白虎一腳踹下去的。

朱鳥直接躺在了電視機柜前的地板上，電視上還播著個娛樂頻道。

靈蛇夫人變回了原型，小小的一條，盤在玄腦袋上，也閉著眼睡了過去。

司先生坐在單人沙發上，也睡著了，但還是坐得端端正正的。

唯一一個還清醒的，就是正在慢吞吞繼續吃東西的玄，還有玄腳邊上又從巨型怪變了年薩耶大小的年。

年雖然變小了，但是那個福字還依舊糊在它腦袋上，甚至一點臟污都沒粘上。

它像是普通寵犬一樣，正拉著玄的，嗷嗚嗷嗚，腦袋上的福字被它吹得一飄一飄的。

玄自己一口年一口這麼投喂著，還不嫌麻煩的替它把臉上的福字小心的掀起來，免得沾上油漬。

聽到顧白出來的靜，玄抬起頭來，笑了笑：“醒啦？要不要來吃點東西？”

顧白愣了愣，先是應了一聲說他要先洗漱，然后才反應過來，指了指屋里橫七豎八躺著的神們。

“他們怎麼啦？”顧白問，“還有樓下那些……”

“喝了幾天酒，醉過去了。”玄好脾氣的又投喂了拉著他的年一大塊，“先去洗漱吧，吃點東西。”

顧白覺得有點不對，但他點了點頭，去洗漱了一圈出來，重新坐在了餐桌前邊。

屋里倒是沒有一點異味，桌上也始終干干凈凈的，這會兒放著兩道菜一碗青菜和一碗聞起來一人香氣的面。

“昨天獬豸過來說了一下，說是過兩天紀錄片的攝制組會過來取材。”玄溫和的說著，聲音低低的，大約是不想打擾到那幾個醉死過去的同僚。

他們加班了這麼久，難得有一次酩酊大醉的機會，自然是別打擾的要好。

“獬豸說你保持常態就好，翟良俊會回來陪你，他也會在，攝制組的那些人類都還不錯，不會因為最近的消息就多。”

顧白吃了口面，終于反應過來哪里不對了：“昨天來的說的？今天幾號了？”

玄算了算日子：“初四了。”

顧白愣了好一會兒，剛想起去拿正在充電的手機給他爸發個新年快樂，就聽玄說道：“饕餮的話，貔貅已經替你祝過年了，跟你的那張畫一起發過去的。”

顧白：“……”

不，我覺得爸爸應該不會覺得高興。

顧白雖然是這麼想著的，但還是坐下先把面吃完了，這才在玄越發慈祥的注視下，去把手機拿出來，給他爸發了篇小作文過去。

把最近的事和想對他爸說的話，都巨細無的講了一遍。

玄看著顧白發完消息之后高高興興的樣子，越發的想要個崽了。

——你說這麼好的事兒，白澤當初怎麼就不找他們呢？

就算一直加班，他和靈蛇肯定也比顧朗要好啊！

玄覺有點意難平。

“家里有客房的，把大家搬去客房里休息吧？”顧白看了一眼客廳里的尸們。

玄點了點頭，幫著顧白把同僚們都塞進了客房里。

而顧白把司逸明塞進了主臥。

等到他們回客廳里的時候，年已經蹦到了桌上，正在盤。

它盤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的把臉上的福字掀了起來，怕沾到油，吃完之后又要仔仔細細的清理掉臉上的油漬，再小心翼翼的放下。

顧白愣了愣，走到年旁邊，問它：“你喜歡這個福字？”

年轉頭看他，因為小的緣故，整張臉都被福字遮住了，但它還是相當高興的“嗷”了一聲。

以前可沒人類給他這種帶著祝福的紙片。

他們都放炮趕它呢。

不過他吃人，這正常。

年想著，看著眼前紅彤彤的蓋住了他視線的紙片，更加小心起來。

顧白看著馬尾一晃一晃的年，沒說話。

神酒醉人，但也不是整個九州山海苑都喝了。

大年初七一早，業的妖怪們就傾巢出，把醉倒在路邊上花壇里樓梯間電梯口和池塘里的住戶們挨個塞回了家，并以迅雷之勢把整個小區打掃得干干凈凈。

燈籠摘了，紅彤彤的中國結也取了，一切都回歸了原本的樣子。

顧白一早從二樓畫完畫下來準備找點零，就看到已經小到手臂長度的年。

它正張兮兮的趴在那張福字上。

年看起來想抱著這張紙的，但是又擔心把紙弄皺，最終只好趴在上邊，就像是趴在自己寶藏上的巨龍。

顧白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可憐，但還是著心腸沒有管它，轉頭去了廚房。

隨著時間的流逝，年變得比那張紙還小了。

它著急的在紙上轉著圈圈，又怕吵醒去了休息的神們，不敢吭聲。

顧白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到午夜了。

他終于嘆了口氣，抬步走過去，把年連帶著那張紙一起拎了起來。

年只剩下了掌大小，它可憐兮兮的看著顧白，視線還在顧白手上那張福字上轉來轉去。

顧白將福字放在桌上，又把年放在福字上，猶豫許久，終于還是出一手指輕輕了年的龍腦袋。

“這個我幫你收著，你明年再來，我再給你寫一個。”顧白說道。

年一頓，兩眼瞪得溜圓。

顧白想到之前司先生說讓他有時間畫畫年的話，頓了頓，又板起了臉來。

“但是不許再吃人了。”顧白努力的學著司先生的樣子兇的說道，“如果你再吃人，我就把這福字燒了！”

年的影漸漸變淡，它著急的了幾聲，似乎想要撲上來。

顧白看著變得明的年，表兇聲音卻小小的：“我盡量做到讓看到我畫的人類覺得你不用再吃人。”

剩下的就得年自己來了。

畢竟這麼多天吃人的妖怪都改了食譜了，年沒道理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