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是隨口一提, 并沒抱多大希。

英國雖然有不中餐館, 但是味道總是差強人意, 姜晚照在英國讀書那會兒, 偶爾跟好友一起各種逛逛吃吃, 兩個小吃貨走遍了大街小巷，搜羅食, 到底不如國正宗。

染時常跟吐槽作為留學生的苦之，姜晚照深以為然, 有時候實在饞得，周末時, 兩人就一道去染在英國的小公寓, 讓司機購買了食材, 兩個人做火鍋。

記得高二暑假，沒回國，姜星空還特地過來找玩，跟染拉著姜星空一起去了下頭的小鎮。

英國小鎮眾多，風景是極的。

停了車, 找了個靜謐的湖邊，支起架子做燒烤, 生對辣椒難以抵擋，姜星空卻不怎麼喜歡吃辣，幾乎不。

那天被迫吃了幾串大魷魚，當天就中招了，胃疼的厲害, 直奔醫院。

后來，姜星空再過來，雖然想吃火鍋的，為了遷就他，只好克制自己。

姜家人對很好，說是再生父母都不過分。

而似乎一直給人家惹麻煩，帶來災難。

因此，姜家兩位老人家不喜歡，完全理解，沒什麼怨言，只是覺得對不住他們。

有時候會想，如果姜家當初沒有收養就好了。

明明媽媽做了對不起爸爸的事，而親爸別說管們母了，那些模糊的記憶里，全是那個男人的焦慮與冷漠。

心好了，就過來媽媽這里，跟養個寵一樣，頭，做些他肆意放縱的事。

心不好，要麼就消失不見，即便來了，只是更加變本加厲地折騰媽媽。

而媽媽似乎樂此不疲。

有時候喝醉了，心還算不錯，沒打，媽媽就著的臉，周熏染著濃郁的酒氣，眼神迷離，角卻掛著笑，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傷心。

“晚晚，男人都是負心漢，長得好看的男人更如穿腸毒藥，你長大了千萬不要像媽媽一樣，聽到了麼？”

迷茫地揚起小臉問，“媽媽不可以離開他麼？”

“離開？”

“是呀。媽媽和晚晚兩個人離開這里，反正那個叔叔對媽媽不好，我不喜歡那個叔叔，他好可怕。”

人怔愣了幾秒，先是笑，笑著笑著，便流出了眼淚。

既不說好，也不提不好。

等那個男人過來了，便又是一副笑靨如花的模樣，仿佛那些傷害本就不是傷害，只是男之間的某些不可言喻的趣。

小時候不太明白，隨著年紀的增長，漸漸懂得了。

大約是有些實在難以割舍。

就比如媽媽對那個男人，就比如收養的爸爸對媽媽，或者說是對廉斐的這種，痛并快樂著的。

到底是還是執念，好像也沒法子定義。

不外乎就是舍不得而已。

思緒有些飄遠，眼神也跟著飄忽起來。

直到男人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想什麼？”

猝不及防聽到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頭看他，“啊？”

男人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凝視著，在臉上停留了幾秒，旋即離開，“不是要吃火鍋麼？”

他這麼一提，姜晚照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家火鍋店。

廉斐去泊車，姜晚照驀地出聲住他，“哥哥。”

“嗯？”他停穩了車子，看了眼外頭的火鍋店，低聲跟他建議，“不然，我們自己做好不好？”

廉斐一愣，不解地看向，“自己做？”

小姑娘點點頭，頗有些期待，“去超市買些材料，自己做。以前我跟朋友時不時地就采購些食材，自己做的干凈又好吃。”

想起廉斐出生在國，基本上又是在英國長大，打小吃慣了西餐，跟他接以來，他的飲食習慣確實西方味兒十足，本人也不怎麼吃中餐，嫌棄油鹽重，更別提火鍋這種重口味的東西。

“這家火鍋店不算正宗，只辣不香，不如自己做的還可以控制口味。”

廉斐眉頭一挑，“你來過這里？”

“嗯。以前上學的時候來過兩次。”

事實上，倫敦的各種特食，跟染都吃了個遍。

聽這麼說，廉斐驟然想起，小姑娘在英國念了幾年書，他對飲食不算挑剔。

與其說不挑剔，倒不如說是不怎麼在意。

平時吃的都是萬里挑一的米其林大廚心制作，只要出了遠門，比方去野外探險什麼的，餅干，速食產品也能吃的下去。

中餐他原本就不怎麼吃，尤其是這種口味比較重的東西，完全是諒小姑娘。

這麼一想，廉斐微微失神。

他很遷就誰，人就更不可能了。

這個小姑娘，似乎打破了他很多固有的習慣，習慣了侵略別人，這種被人侵的覺不太好，然而也并不想抗拒。

“哥哥？”失神間，小姑娘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擔心地看著他。

廉斐迅速回籠心神，黑眸微斂，輕輕地嗯了聲，算是默許。

小姑娘聞言，一張明艷的小臉頓時亮了起來，喜笑開地下了車，“那我們去采購點食材，我知道有一家超市，里面的食材特別齊全，還有從國進口的火鍋底料，正宗的。”

廉斐沒作聲，跟著下了車，瞧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時間也覺得，偶爾試著遷就別人，也還在能接的范圍。

……

中午時分，超市人不算多，男人在前，在后。

他推著購車，不時按照姜晚照的指揮，將選好的食材放購車。

氣質斐然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焦點，褪去了在商場上的那子冷然的氣質，這會兒推著購車認真挑選食材的模樣，竟然還溫的。

姜晚照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等經過零食區，他突然駐足，淡聲問，“姜一一，吃不吃？”

他從貨架上拿了巧克力。

“？”

他回頭看，眉目間染了抹笑意，“小朋友不喜歡吃甜的麼？要不要吃？”

“……我不是。”后面幾個字咕噥著。

他看著，輕笑，“不是什麼？”

“……不是小朋友。”

“是麼？”

他沒什麼誠意地敷衍一句，姜晚照無語凝噎，末了，眼睜睜地看著巧克力還是放了購車里。

等菜品買的差不多了，姜晚照瞧他去了廚衛區，不明所以的跟在他后，就見他零零總總地買了一大堆鍋碗瓢盆。

瞧模樣，還諗，像是很有經驗的樣子。

姜晚照：“？”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姜晚照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想到哥哥會買這些……”

他這人明明那麼高傲矜貴，合該是十指不沾春水的神仙人，做這種接地氣的事，老實講，還不適應的。

“所以？”

“……看上去很練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回他。

廉斐曲起指節，在潔的腦門上輕彈了一下，忍俊不，姜晚照呆呆地著他，等候他的答案，他也只是手了的臉頰，完全沒有解答的意思。

結果出了超市，剛上車，廉斐就接到了裴今的電話，廉斐滿不在乎地挑挑眉，輕飄飄地開口，“裴今？”

“是我。”

“有事？”他的語氣跟往常一樣，沒什麼波瀾。

他這麼云淡風輕，裴今卻有些惴惴不安，握著手機半晌，等那邊想要掛電話了，也沒想好怎麼開口。

一旁的汪喬坐不住了，奪了手機，咬著煙在手機那頭笑道：“你人在哪兒？陸染白從國回來了，他不是剛收購了一跑馬俱樂部麼？下午騎馬去？晚上給他接風洗塵。”

廉斐思索幾秒，應了。

“中午攢個局，來不來？”

“不去。”

汪喬也不惱，知道他這人雖然私底下放飛自我的，一旦涉及工作，則百分百的認真，“你中午有應酬？”

廉斐掃了眼邊低眉順眼的小姑娘，正規規矩矩地坐在跟著他，擺弄著手里的車載掛件。

剛才買的東西多，額外送了小禮品，挑了個很Q的貓咪公仔，搖頭晃腦，憨態可掬的，細白的手指這里，哪里，乖巧地等著他聽電話。

廉斐還沒搭腔，汪喬咦了一聲，輕笑道：“不對啊，咱們的小元總元大今天不是去你家倫敦子公司？都沒見到你人。這可奇了，什麼事比你手頭的工作還重要？”

又一聽，手機那頭鬧哄哄的，汪喬更來勁兒了，“廉斐你那邊什麼況？好吵。”

“我在超市。”

汪喬一聽，手機差點撂了，“？？”

“沒事就掛。”廉斐已經失了興致。

汪喬還沒盡興，果不其然，對方已經掛了電話，再撥過去，對方已經不接聽了。

裴今看著汪喬，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