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門口，又回頭，囑咐道：“晚上蓋好被子，開空調的話溫度別太低，記得定時，別讓冒加重了。”

久違的啰嗦還是來了。

耐著子回：“知道了。”

林有期繼續說：“沒事多運運，跑跑步鍛煉，質好了就不容易生病了。”

陸染：“……”

忽然很好奇，他前幾個月是怎麼憋住沒有這麼嘮叨的。

“陸染。”男人的嗓音低沉悅耳。

陸染被他的心尖一，頭皮發。

面維持著鎮定，偏頭看向他，眸子著無辜，疑問：“啊？”

“晚安。”林有期緩聲道。

陸染訥訥地應：“……哦。”

他拉開門，一只腳踏了出去，眼看就要離開關上門，卻在他徹底消失在他視野中的前一刻忽而又轉頭，對低聲說了句：“七七也晚安。”

陸染輕咬里的。

腔變得吵鬧不堪。

心臟輕易地就投了降。

陸染的冒差不多一周才好。

很快就到了初夏的六月份。

六月的第一天，陸染在朋友圈發了張圖片。

圖片是一只特別可的小貓咪，上面配著字說：“不能因為我長得可，就不給我兒節禮。”

林有期是晚上結束了隊會議回到宿舍洗漱完才看到的這條朋友圈。

這時距離六月一號結束只有一個半小時。

現在再去準備禮好像有點遲，本來不及。

林有期正在思索該送這個還要過兒節的小朋友什麼禮，手機突然響起了來電鈴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拿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微怔。

——小丫頭。

是陸染。

林有期直覺不太好，皺著眉立刻接通，直接問：“怎麼了七七？”

陸染在那邊似乎要哭，聲音發，又氣又委屈地問：“你家這什麼破電路啊，為什麼突然沒電了！”

林有期安：“你別慌，我這就過去。”

陸染似乎噎了下。

男人瞬間心疼，低聲哄：“別哭。”

陸染強撐著緒，死不承認：“才沒有哭。”

然而的聲音明明帶上了哭腔。

林有期顧不得其他，直接套上服蹬上鞋就回了家。

怕害怕，他一路都在跟通電話。

林有期這才知道當時正在看恐怖片，結果家里突然斷電，讓了驚嚇。

知道了原因的他失笑安：“世界上沒有鬼，都是人嚇人。”

陸染悶悶地不說話。

林有期只能聽到輕微吸鼻子的聲音。

他低嘆，對說：“我這就到了……”

話音未落，陸染就沒骨氣地飛快報出一串數字：“160430。”

“碼。”

“你自己進來。”

林有期：“……”

雖然他之前無意間已經知道了碼，但他沒想到陸染會再次告訴他。

看來真的被嚇得不輕。

都不敢了。

林有期又提了點車速。

很快就到了小區單元樓前。

他停好車，坐電梯上去。

到了家門口直接輸碼，在進到家里后，林有期用手機的手電筒打著，一步步往客廳走。

邊走邊喊：“陸染？陸染？”

孩子的聲音從臥室傳來：“這兒……”

林有期便轉往臥室邁著大步走。

他推開臥室的門，借著手機手電筒的一眼去，空空。

而后才在桌子底下找到蜷一團的陸染。

小姑娘穿著吊帶睡，滿臉淚痕，哭得眼睛都紅腫了，樣子楚楚可憐的。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癟住，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地往外落。

林有期搬開用來擋著的椅子，蹲下來，抬手給眼淚。

男人無奈又心疼地低嘆著哄：“沒事了，不怕。”

陸染心有余悸地嗚咽了下，沒好氣地說：“你試試！”

當時正看到最恐怖的地方，影片里的鬼拖著鐵錘一步步在走廊里往前挪，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恐怖。

結果燈一下子就滅了，嚇得陸染魂飛魄散，在往桌底下躲的時候還磕到了腦袋，疼的瞬間就流了眼淚。

后來只要聽見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覺有鬼在接近。

被陸染吼了一嗓子的林有期識趣地不和抬杠。

他把從桌底下拉起來，對說：“我去看看電表。”

在他轉的那一刻，后的小姑娘立刻就揪住了他的后角。

如同之前對他窮追不舍時委屈地扯著他的服當跟屁蟲似的。

林有期這次沒有任由拽著他的服，而是直接出手，握住了的。

男人的掌心溫熱，干燥的皮糲。

陸染的心跳驀地一滯。

被他牽著手走出臥室，一路穿過客廳，來到電表前。

男人舉著手機，通過亮看了眼電表。

然后他突然意識到……

是沒電費了吧。

林有期立刻從手機上調出繳費的界面。

果然。

林有期：“……”

從給他打電話到現在，多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愣是沒想到這茬。

林有期越想越覺得好笑。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能干出這麼不過腦子思考的事來。

林有期繳了電費，順便也充了些水費。

在等待來電的短暫空檔，他問陸染：“今天有人送你禮嗎？”

陸染不好意思說沒有，理直氣壯道：“當然有！”

林有期很在意地問：“誰？”

陸染悶悶地輕哼：“不告訴你！”

兩個人的手還拉著，誰都沒覺得不對勁。

這場黑暗像是一層保護，讓他倆放松了心，沒那麼不自然。

牽手仿佛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樣。

“這電到底……”怎麼回事啊？

陸染的話都沒問完，屋的燈霎時驟亮。

林有期不知為何，突然涌出一點小心思。

既然想到了，就直接做了。

他稍一用力，把陸染拉進懷里，摁住的后腦。

然后微低頭，下擱在的發頂，低沉的聲音略泛啞意：“刺眼。”

“你慢慢睜眼睛。”

陸染埋頭在他的前，一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兩眼閉得的。

聽到他的話，緩緩將眸子一點一點睜開。

映眼簾的是他前的料，純黑的。

陸染慢慢仰頭，繼而看到了男人的鎖骨、的結、線條凌厲的下、偏薄的。

高的鼻梁上方，那雙眸烏黑深邃，正凝視著。

撞進他視線的那一剎那，陸染的心跳倏的掉半拍。

兩個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懷里的小姑娘香香的，穿著吊帶睡，被燈一照，襯得皮愈發亮。

很想讓人咬一口。

須臾，眨著眼，輕聲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放開我？”

貪婪如林有期，他這才不舍地松手。

陸染立刻退半步，和他拉開一點距離，而后抬手攏了攏頭發，低垂著的眼睛來回飄忽，目不定。

“為什麼突然又來電了？”輕蹙起秀眉，很不解地問。

林有期輕咳一聲，實話告訴了：“不是電路有問題，是沒電費了。”

陸染震驚地睜大杏眼，滿臉錯愕。

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

搞了半天只是沒電費？！

的眼睫撲閃幾下，語氣很懷疑地問：“你就沒想過是欠費了？”

當時被嚇傻了想不到這層有可原，可他并沒被嚇到啊，怎麼能想不到？

沒電費明明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他怎麼會忽略掉！

害在黑暗里瑟瑟發抖哭了半個多小時！

陸染懷疑林有期是故意的。

但林有期真的冤枉。

他確實沒有考慮到是沒電費這個原因。

“沒想過。”林有期的話語認真地坦然道：“你說電路有問題，我就沒想別的原因，一心趕過來找你。”

陸染：“……”

他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陸染別開浮出紅暈的臉，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他說話一點都不含蓄。

林有期沒再說什麼，抬腳往客廳的櫥柜那邊走。

他蹲下來，在最底層的屜里翻出一個小盒子。

林有期打開盒子，從里面出一個東西。

隨后轉，折回陸染跟前。

男人攤開掌心，嗓音清淡地對陸染低聲道：“送你。”

陸染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仰臉著他。

“小朋友的兒節禮。”林有期說著，輕笑了下。

他平常很笑，很多時候都很正經，面無表，冷冷淡淡。

但是近幾個月陸染卻沒再覺得他的氣場特別迫。

好像在面前，他是放低了姿態的。

待溫和，甚至溫。

陸染低下頭看向他掌心里的東西。

是一條項鏈。

鏈墜是個金黃的小子，類似寶格麗項鏈上的鏈墜。

陸染還在分辨這是用什麼做的，林有期就又開了口。

“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看到你的朋友圈，才意識到今天是你要過的節日。”

“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也沒有充足的時間留給我為你再去準備一場驚喜。”

“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唯一一個自己親手做的就是這個。”

“這是我正式為軍人后打出的第一發子彈上的一部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七七，”林有期說：“送給你。”

“不怎麼值錢，你別嫌棄。”

陸染很寵若驚。

但并沒有立刻接他的禮。

因為，太貴重了。

他說不值錢。

但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那其實，是無價之寶吧。

他要把對他來說意義重大的無價之寶送給。

陸染突然很惶恐，同時又很欣喜。

林有期見遲遲不接，以為不喜歡，眸底閃過一晦低落的緒。

“不想要……”也沒關系。

林有期心里想的是，本來就是他沒時間給準備禮了，才想到還有這麼個小東西可以送。

但既然不喜歡，那他過后補個喜歡的禮就好。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陸染就從他的手心走了項鏈。

“謝謝，”陸染角輕揚起來，話語溫明朗：“小朋友很開心！”

“只要是禮，我都喜歡。”

林有期大概不知道，最想說的是——只要是你送的禮，我都喜歡。

重要的是，你送的。

聽到的回應，林有期下沉的心又頃刻間飄了上來。

當年他照看著只有三歲的時，從未想過，十幾年后的某一天，了那個完全占據他的心、主導他喜怒哀樂的人。

林有期盯著陸染看的視線太過直白灼熱，導致陸染總覺得他似乎下一秒就要做點什麼。

張到脊背繃，渾不自在。

可是心底好像卻存了一抹很的期待。

然后，這個男人就抬手了發燙的臉，大言不慚地說：“我也過兒節，我們禮尚往來，你也送我個禮嗎？”

陸染登時震驚，清泠泠的眸子里盛滿了不可置信。

這是林有期會說出來的話？

林有期能說出這種話來？？？

而林有期本不等回話，就擅自當答應了他。

他直接扯過陸染的手臂，把人拽進懷里，捧起的臉，低頭在紅潤的瓣上輕啄了下。

向索要了一個吻。

陸染的大腦登時一片空白。

渾麻如過電。

意識朦朧間，聽到一句話。

“七七，”男人的嗓音低啞：“給我個名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