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完之后,除了抱住的那兩只手又用力了些,陸聞別沒有回應一個字,仿佛當著其他人的面被辱的人不是他。
走在前面的侍者卻一個哆嗦,暗道自己倒霉聽見了這種不該聽見的,陸會不會因此找他的麻煩?
“走快點。”侍者正心驚膽戰,冷不防又聽見后的男人沉聲催促,忙連聲應是,加快了步伐。
幾分鐘后幾人停在套房門前,另一個侍者早已準備好干凈等在門口。
“放我下來。”談聽瑟又道。
這一次陸聞別沒說什麼,俯.松手讓站在地上。剛一站穩,就扶著門框和他拉開至半米的距離。
“談小姐,這是干凈,里面有烘干機、熱湯和冒藥,您還可以洗個熱水澡。”侍者將手里的東西遞過去。
談聽瑟靠著門框道了謝,走進門后冷眼看著門外始終注視著自己的男人,下一秒“砰”地一聲重重關上門。
門合上的下一秒,力似地任由自己靠墻坐在地毯上。
……
門險些摔在臉上,陸聞別定定站在原地三秒,面波瀾未變地轉,漠然轉打發兩個侍者,“你們可以走了,有人問起就說暈船,要在客房里休息。”
“好的。”應聲之后侍者又道,“陸先生,這是隔壁房間的房卡,您可以先把服換下來。”對方遞來一張卡片。
陸聞別接過,臉上依舊沒什麼表。
兩個侍者走后,走廊上安靜下來。
陸聞別靜立在原地,房卡被他隨意夾在指間,背影看上去似乎很平靜。
半晌,他抬起手覆住眉眼良久,末了隨意往后一捋發,垂眸狀似沉思,只不過繃的形和收的下頜線顯了端倪。
看到落水的那一刻,他心里驀然涌上了難以言喻的恐慌,仿佛他會眼睜睜看著消失不見,就像那個親眼目睹被海浪卷走的噩夢一樣。
他早知道自己對有別樣的心思,只是在那種形下格外強烈,甚至于在上岸后失去理智說了本不該說的話。
準確來說,早在毫不猶豫跟著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
至于后來說的那些……
陸聞別扯開的領帶,用力到手背掌骨越發分明,眼底的紅也更加明顯。
明明還在應激反應的余韻中,卻依然不惜強打起神想跟他劃清一切界限,這本就足以讓他覺得難熬。
而說那些話的原因,他也很清楚。
那是他曾經口不擇言傷害過的字句,選擇現在悉數奉還。
聽見那些話時他憤怒嗎?不,涌現在口的全是他曾經陌生的,甚至他愿用別的話來回擊他,也好過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
陸聞別閉上眼,用吞咽的作來緩解間的干。
他沉浸在思緒里,以至于突然聽見開門聲時怔忡片刻才轉過去。
踏出房門的人已經換了服吹干了頭發,卻像看不見他在這里似的,自顧自轉離開。
陸聞別幾步上前想拉住,卻陡然發覺自己上的服仍然著,掌心也或多或仍有意,只好煩躁地收手虛握拳,“……小瑟。”
“陸先生,自重。”漠然地轉回來,臉依然泛白,顯然狀態并不好,“我們之間不適合用這種稱呼。”
“好。”他頓了頓,目平靜之下是暗涌,“談聽瑟,還是談小姐?”
“隨你。還有什麼事嗎?”
待在客房的這半個多小時里仿佛重新整理好了緒,面對他時又是生疏漠然的模樣。
陸聞別啞然,只是平靜而沉默地著,眸復雜難辨。
“說真的,陸先生讓我很意外,”像是沒耐心再等下去,談聽瑟微微一笑,“竟然在聽見那種話之后還選擇繼續糾纏。”
他瞳孔倏然,牙關咬,依舊沉沉凝視著,不知在徒勞地執著什麼。
“陸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這種事講究你我愿,”將‘你我愿’四個字咬得極重,讓他額角一一地疼著,“你說我不了解顧加恒,可我們也不了解彼此。就算我曾經標榜自己喜歡你的時候,也幾乎對你一無所知。”
“這真的是喜歡嗎?”談聽瑟困地朝他笑笑,仿佛真心實意不解似的,可黑眸卻格外清醒,“或者說,從前的我真的喜歡你嗎?我喜歡的究竟是你,還是我臆想出來的、備我需要的一切的,那個想象中的‘陸聞別’?”
陸聞別表面看似還維持著平靜,實則手背之上青筋都已凸起。
只有真正在意了,才知道這些話有多誅心。
“后來我明白了,那個想象之中的陸聞別是不存在的。”
一口氣說到現在,談聽瑟必須高度集中注意力,才不會因船艙的迫而出異樣。不聲地深呼吸,再次開口為今晚荒謬的一切畫上句點。
“——所以,我的喜歡,也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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