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和道德綁架兩頂帽子扣下來,似乎不去都不行了。
但談聽瑟并不想妥協,“既然這樣,那就請您也諒我父母的心。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兒被這麼污蔑,又會怎麼想?”
說著,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雖然父母過分嚴厲,很給予溫,但卻絕對不可能讓這種委屈。可惜現在至親的人已經沒辦法再維護了,能保護的只有自己。
……或許現在暫時還有一個陸聞別。
“你……”
回過神,打斷秦安文,“當然,如果您想讓劇院所有人都知道您是為了諾埃來跟我道歉的,那就隨您高興吧。”
秦安文沉默,似乎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又重新冷靜下來,再開口時聲線僵,“那好,我就在電話里說吧。昨天我的話是說的過分了,這一點我道歉。但……也怪諾埃沒把事說清楚,所以才造了誤會。”
“誤會?”
“諾埃是太喜歡你了才會做事沒有分寸,不是真的想對你做什麼。你們曾經互相喜歡,現在重新在一起不是很好嗎?這事鬧大了對你的事業或多或都有影響,但你們的關系一變,一切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們都混跡于芭蕾這個行業,聯合當然是雙贏的局面,他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支持,你也是他永遠的主角。”
談聽瑟只覺得匪夷所思,“雖然這個例子不太恰當,但,秦士,犯人家屬為了讓害者撤訴而說服和犯人在一起——您認為這其中的目的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掩蓋的嗎?”
“談小姐!”秦安文惱怒,“既然你也知道這個例子不恰當,就不應該說出來。”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您的‘道歉’也沒有繼續的必要。”
“你意氣用事,有考慮過后果嗎?諾埃的人脈對你來說可以是助力也可以是阻力。現在聞別的確護著你,可是他的事業重心在國,并不是最適合你的選擇。而我跟聞別是母子,不和只是一時的,不然他也不會答應和我的丈夫進行商業合作了。”
談聽瑟啞然幾秒,忽然氣笑了,“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即便我和陸聞別是人關系,您也想讓我甩了他跟諾埃在一起?”
“諾埃也是我的兒子。”秦安文一副公平凜然的口吻,卻讓人覺得冷到了極點,“聞別會理解的,他比我更懂得權衡利弊。我的兒子我了解,他不是個會投真談說的人。更何況,聽你這麼說,你們并沒有在一起,不是嗎?”
談聽瑟難以置信地握著手機,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真的是一位母親會說的話嗎?諾埃甚至和秦安文沒有緣關系,后者卻偏袒到了這個份上,不僅毫無負罪地做出這種決定,還本不向陸聞別求證,斷言他不會投真。
“您今天這些話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談聽瑟回過神,口吻冷漠,“但我要告訴您的是,我和諾埃以前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我更不會接這種可笑的提議。麻煩您以后不要再聯系我了。”
說完,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耳邊安靜下來。
談聽瑟深呼吸平復著心,然而憤怒之后,最讓覺得荒唐可笑的還是秦安文最后說的那一番話。
為了抹去諾埃職業生涯中的污跡,為了堵住自己這個害人的,秦安文竟然想當然地企圖把他們隨意安排,仿佛幾個人都只是這場危機公關中的棋子,哪怕陸聞別是的親兒子也只能站在計劃好的位置上,可見骨子里是個怎樣強勢冷的人。
談聽瑟忽然覺得,天之驕子的人生恐怕也沒那麼順風順水。
從前第一次見到陸聞別時,腦海中一點點構筑出的就是一個既定的形象。然而現在才認識到,是那些過往的經歷一點點就了他如今的格與行事風格,閱歷不是憑空而來,每一分都有跡可循。
至于他格中“冷”的特點……如果有這樣一位母親,恐怕很難不影響吧?
談聽瑟很怕自己再想下去是在為他開,忙收住思緒了臉,深深呼出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秦安文這些話當然是沒辦法告訴陸聞別的,也沒辦法拿著這番話去質問他。重要的是,他們的母子關系也無意去摻和。
心里約約發悶,越想越不舒服,只能重重往后一靠,再次嘆了口氣。
忽然,談聽瑟想起了什麼,強打起神喊道:“真藍?”
沒有回應。
“真藍?”
還是沒有回應,反倒是門鈴響了起來。
一愣,懨懨地站起,想到可能是寵用品送來了才趕加快步子走到門前,確認來人的份后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兩個穿著工作裝的法國男人,門開之后朝笑了笑,“談小姐,我們是來送寵用品的。”
兩人腳邊放著幾個巨大的手提袋,還有沒拆封的紙箱。
談聽瑟被這個陣仗給震住了,只能打消了自己親手去接的念頭,抬腳往旁邊避了避,“好的,麻煩你們了。”
“不客氣。”
兩人有條不紊地將東西一一搬進客廳,又問:“貓爬架需要替您組裝好嗎?”
竟然連貓爬架都買了。談聽瑟再一想到剛才隨意打量那些袋子時看到的洗護香波、十幾磅的貓糧和數不清的貓罐頭,總覺得這本不是簡單的寄養,更像是把一只貓打包送給。
但現在也只是猜測。反正不管怎樣,對陸聞別的態度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好的,謝謝。”答應下來。
店員開始組裝貓爬架,談聽瑟怕真藍被陌生人的靜嚇著,正想回房找一找它躲哪兒去了,余里卻忽然掠過一道白的影子。
“真藍!”驚呼,眼睜睜地看著貓咪嗖的一下從客廳躥了出去,轉眼就繞過了大開著的門,進了視野盲區。
談聽瑟想也不想就追到外面的走廊上,最先看見的卻不是貓,而是穿著襯西與長風的男人。
“你怎麼在這兒?”失聲喊道,可是卻暫時顧不上太多,又垂眸看向在男人腳邊不遠的貓咪。
大概是跑出門就知道怕了,真藍沒再跑遠,而是在走廊邊了球。
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真藍卻不知道是興還是被嚇著了,又起準備往后跑,它旁邊的男人卻無于衷。
“你快攔住它啊!跑進樓梯間怎麼辦!”
男人擰著眉,到底還是依言彎下腰,大手輕輕松松一撈,拖著大尾的長貓咪轉眼就到了他的手上。
下一秒,他眉頭卻皺得更,垂眸的同時低聲命令道:“松口。”
“它咬你了?”談聽瑟嚇了一跳,匆忙上前將不停喵喵喵的真藍接過來抱進懷里。
陸聞別眉頭蹙,仍舊盯著自己的手一言不發。
急了,手就握住他手腕往面前帶,翻來覆去地打量,“你說話啊!”
談聽瑟看了幾眼,面前這只男人的手干凈修長,沒看見一傷痕,更沒看見一滴。正在愣神,頭頂忽然落下一聲低笑。
愣愣地抬眸去,正好看見他一掀眼朝自己看了過來,眼角都是笑痕。
掌心與指腹下的知覺忽然清晰,他冷的腕表與溫熱有力的手腕形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沿著指尖一路流向后頸。
頭皮一麻,忙不迭松開手控訴:“你騙我!”
“沒騙你。”他挑眉,又笑,“真咬了,但就是輕輕咬了一下。”
像你一樣。他看著,沒把最后半句說出來。
——明明是利齒和尖尖的爪子,上來卻一點兒不疼,反而都是細細的意。當然,從前他一顆心卻因此而鮮淋漓過。
“擔心?”陸聞別又好整以暇地問道。
“我才沒擔心,我是怕被咬了要去打疫苗。”
他似笑非笑,“那也不用你擔責,怕什麼。”
也對,這是他的貓……談聽瑟抱著懷里的真藍,心慌意地避開陸聞別的視線,干地岔開話題,“你怎麼在這兒。”
低著頭,沒看見他眼底笑意微斂,又側頭瞇了瞇眼,然后才不不慢地開口答道:“送東西的是兩個男人,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抿著點了點頭,垂眸轉,“我去把貓放回房間。”
陸聞別“嗯”了一聲,只字不提能不能進去坐坐的話,也不問送貓進去后還會不會出來,只是靜靜站在原地。
談聽瑟說不出心里是什麼,卻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偶然撞見,他是不是會一直站在外面等著,也不說自己來過?
又驀地想起了剛才那通電話,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慢,心里不知道為了什麼朦朧的東西在搖擺不定。
“小瑟。”他忽然淡淡出聲。
談聽瑟腳步立刻頓住,遲疑兩秒后回過頭。
陸聞別臉上看不出什麼,但卻覺得他眉眼上無端蒙上了一層翳。
他定定地看著,“又給你打電話了?”
明明是個問句,尾音卻上揚得很敷衍,仿佛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口而出:“沒有。”
陸聞別眉梢了,那層翳散開,他別開眼無奈地嘆了口氣,又了然地著,“就一個‘’字,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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