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某一天，劇院打開門對觀眾開放，座位陸陸續續被著考究正式的人們坐滿，眾人一邊談論著自己的期待，一邊好奇地看向此時還拉得嚴嚴實實的幕布，猜測后臺演員們的況。

其中一排視野極佳的座位上坐著好幾個中國人，有男有，氣質外貌都出眾得讓人側目。

此時此刻的后臺已經忙碌了一團。

作為A組的主角，談聽瑟的妝發雖然都是由自己負責，但卻有專人來協助，所以可以稍微輕松一些。

最后一遍加固假睫后，起讓對方幫自己整理發飾與擺。吊鐘式的舞轉起圈來很，但卻需要理好里每一層的綢緞與輕紗。

“來，轉個圈試試。”助理說道。

談聽瑟足尖點地，在休息室有限的空間里做了兩個輕盈的小跳，然后在原地緩緩轉了兩圈。

淺藍的子輕盈地撐開，像和的云霧似地起伏飄搖，撒銀設計點綴出星星點點的亮。如果是在強照下，就會呈現出云霧星辰的夢幻。

這只是其中一套演出服，另外幾套會在中場休息時更換，此刻都掛在一旁的落地架上。

“太漂亮了。”助理慨，“今晚你會是最的主角。”

談聽瑟轉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又輕又快。

跳了這麼多年芭蕾，早已經不會因為要上臺而到太張，但現在卻仿佛又回到了只有十幾歲的時候，會擔心自己表現得不夠好，會因為別人一句夸贊就滿心歡喜。

雖然父母再次缺席了芭蕾生涯中的一場重要演出，可今夜還有許多人為而來，這也是曾經奢過的另一種圓滿。

所以太想在今晚將一切發揮到極致。

“準備好了嗎？要預備上臺了。”有人來敲門提醒，語速飛快，“快去指定位置候場吧！”

“好，這就去！”談聽瑟匆匆奔向自己的站位，仰頭看著今夜舞臺上華麗至極的布景，閉眼深呼吸。

因為有期待，所以會忐忑。

但相信自己能和其他演員一起，給所有人一個浪漫而難忘的夜晚。

不善于表達自己的，但芭蕾就是將流宣泄的方式。

漸漸的，觀眾席上安靜下來。

管弦樂團的奏樂聲響起，沉重的幕布隨之向兩側退去，那些華麗到有些巍峨的布景在亮起的燈下顯冰山一角，最后不再吝嗇于展現它的全貌。

那些定格在舞臺上如同人偶一樣的舞者們也仿佛被注了生命，瞬間鮮活地舒展四肢。

談聽瑟深呼吸，角一點點撐起屬于角、屬于這臺劇目、更屬于自己的笑容，提著擺踮起腳，縱躍眼前那一團眩目的燈中。

……

兩小時的劇目猶如一場盛宴。

因此當一切落幕時，不論是臺上的演員還是臺下的觀眾都還有些恍惚，就像是還沉浸在一場夢境里。

最后是洶涌如的掌聲沖開了這場夢的幕簾。

謝幕的流程有些繁瑣，但也給了人們回到現實的緩沖時間。

當幕布最后一次拉上時，和其他主役、樂團指揮和劇院高層一起謝幕的談聽瑟這才怔怔地放下手，被其他人的稱贊與談笑聲簇擁著朝后臺走去。

“我覺得這次的表演特別功，這回我們總不會再收到什麼犀利辛辣的點評了吧？”有人笑嘻嘻地道，“說實話，我都想坐在臺下看一場，可誰讓我是演員呢。”

談聽瑟深呼吸平復心跳，回憶著剛才謝幕時自己悄悄看向臺下的形——誰也沒看到，所以心里現在空落落的，有點著急。

“談，你怎麼走得那麼快？急著去哪兒啊？”有人問。

談聽瑟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有其他人哄笑著替答道：“應該是急著去見男朋友吧？”

“談的男朋友來了？”

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朝眾人出一個笑容。

見狀，有人喊道：“主角，你今天這麼漂亮，又在臺上大放異彩，你男朋友肯定會被你迷倒的！”

話音剛落，大家都一起善意地笑了起來。

談聽瑟臉頰微熱，只能笑著說一句“謝謝，借你們吉言”，然后轉飛快地想跑出后臺。

然而轉沒走幾步，腳步突然一頓。

后臺休息區的門口站著一道高大拔的影，男人西裝革履，黑發一不茍，深邃的眉眼正定定地注視著，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知道等了多久。

四周線微暗，他的領帶夾、腕表與袖扣折出一點碎芒，然而最醒目的一抹亮，是他抱在臂彎之中的那捧薔薇。

眼前一幕是似曾相識的場景，只不過這次抱著薔薇的不是，而是他。

談聽瑟呆住了，有些回不過神來。接著眼眶驀地發熱，鼻尖酸，間微哽。

只需要短短一個瞬間，就能明白他的用意。

三年前在海城演出的那一天，懷揣著對他滿腔青的喜歡，義無反顧地捧著花奔向他。那時卻忍不住奢，如果他能送一束薔薇給自己多好。

兜兜轉轉，奢終現實。

后的眾人都地停了下來，沒人上前打擾他們，只不過有人輕聲笑著提醒：“別猶豫啦，快去吧！”

談聽瑟不再遲疑，抬腳就飛快地朝那人奔去。在眼眶邊緣的沉甸甸的淚珠隨之跌落、飛濺，不知掉進了哪個角落。

然而卻不住上翹的角，一點點朝他出燦爛的笑容。

陸聞別站在原地，用盡全力才克制著沒用力到碎薔薇的花，心緒翻涌地看著朝自己奔來。

擺在后飄云霧星辰，也像那年夏日里，盛滿粼粼艷與暑氣的淺藍水波。

他忽然大步朝走去。

談聽瑟用力眨掉淚水，呼吸間陸聞別就已經走近，猛地撲進他懷里。

他們之間只隔著一束的薔薇。

仰起臉，終于把他看了個清楚——不再是某個角度下的自欺欺人，這一次他深邃的眉眼中真的刻滿了深。

“你怎麼到后臺來了。”談聽瑟如墜夢中似地訥訥道，悄悄拭掉到下上的淚水。

陸聞別定定地看著，眼底緒暗涌，聲音微啞，又像終于有了一分輕松。

他微微一笑，將花束遞給，“來見我的主角。”

他生命里唯一的主角。

角落里忽然響起輕輕的“咔嚓”一聲，有人悄悄拍下這一幕，將這一個瞬間定格永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