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重新戴上口罩, 脖子上掛了個工作證，就帶著小吳去了席位。

每個座位上面都了姓名條，小吳指了指方怡的明星, 虞歲看過去，背后的那個姓名條果然是歪的。

倆人弓腰走過去，虞歲才注意到, 這修羅場一般的座位不知是誰安排的，方怡左邊是靳燃，右邊是佟姿, 而佟姿的右邊則坐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宋祁川。

虞歲定了定神，選擇站到了靳燃的后。

“方小姐, 不好意思, 我們安排席位的工作人員出現小失誤, 錯了您的姓名條。”虞歲打算先禮后兵，本以為這樣人多眼雜的場合, 對方多會顧及點兒面子，給個臺階試試, 說不定對方順勢就下了。

可方怡顯然并不打算領的，斜著眼，不耐煩地瞪了虞歲幾秒, 然后說，“你誰啊？”

虞歲還是笑，“我是魅尚的工作人員。”

與此同時, 靳燃也分辨出了這悉的聲音，他回過頭，還沒察覺到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邊噙著笑, 調侃了一句，“喲，忙著呢。”

虞歲沒功夫搭理他，又對著方怡說，“方小姐，您的座位在那邊，我現在帶你過去？”

“你說要我去哪就去哪？”方怡煩躁地撥了撥頭發，高傲地仰著下，“我憑什麼要為你們的錯誤負責？”

靳燃原本還懶懶散散地坐著，聽到這話不自覺地直了脊背，他剛想開口，肩膀上就傳來了重量。虞歲不聲地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手。

見這麼油鹽不進，虞歲也不耐煩了，干脆開門見山，“到底是誰的錯誤，我們心里都清楚，我們整個盛典最不缺的就是相機，包括頭頂上的這些監控。”

佟姿也聽到了這邊的爭執，只不過宋祁川沒有作，自然也就沒。

佟姿不喜歡虞歲，雖然上那高高在上和不近人幾乎和宋祁川如出一轍。

“你威脅我？”方怡特別生氣，好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了一樣，“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們魅尚就是這麼對待自己邀請來的嘉賓嗎？”

虞歲呼了口氣，“方小姐，如果您執意不換座位，我們可能要請你離開了。”

“你敢。”那人潑辣得很，轉回頭，怒氣沖沖地說，“我就在這兒坐著，有本事你就找人把我拖出去。”

旁邊的小吳急得滿頭大汗，握著手機，“怎麼辦啊，趙冉安那邊已經要離場了。”

正焦灼著，一直沉默的宋祁川突然站了起來。他轉過，目沉靜地看著虞歲，聲音一如往常，“讓來我這兒坐吧。”

他的氣勢有些人，方怡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愣在了那里。

小吳很開心，搖著虞歲的袖子，幾乎要謝宋祁川了，誰知正前方的靳燃也站了起來。

他先是了個懶腰，然后像是才回過神一般，笑瞇瞇地看向虞歲，“正好我也不想坐第一排。”

他鼻子，嫌棄地說，“香水味兒太重，熏得我頭疼，小魚干，辛苦你幫我安排個人的位置唄。”

虞歲眼神滯了半秒，然后垂著頭，應了聲，“好。”

靳燃繞過排的座位，和并肩往第三排走。

宋祁川站在那里看，靳燃回過頭，丟給他一個諱莫如深的笑。

佟姿捂著，調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歲歲和靳燃好像在呢。”

宋祁川眸漸深，“誰說的？”

“靳燃在追，不知道歲歲有沒有答應，不過我剛剛看反應，應該也差不多了。”

虞歲總算安排好了兩位明星的座位問題，雖然們挨在一起覺也不太安全，可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計較這些了。

靳燃好脾氣地在第三排坐下，虞歲道完謝轉要走，卻被拉住了手腕。

靳燃可憐兮兮地看著，“這就走啦？”

虞歲慌張地打掉他的手，“大哥，你注意點兒場合行吧？”

“這場合怎麼了？”靳燃瞥一眼四面八方的相機，“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刺激你個頭。”虞歲翻了個白眼，轉想走，又被拉住了。

靳燃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看在我幫你的份兒上，坐下，我問你一個問題。”

虞歲戴好了自己的口罩，不耐煩地坐下，“快說，我不想上熱搜。”

“你和他。”他指了指宋祁川的方向，“怎麼了？”

“沒怎麼啊？”

“上次在片場看你倆就不對勁。”靳燃著一張張揚的笑臉，懟到面前，“怎麼，分手啦？”

“別瞎說。”虞歲拍了他一下，眼睛下意識往第一排的方向看，那個位置空的，已經沒有宋祁川的影。

有些失神，低聲說了句，“從沒在一起過。”

“所以一直是你單相思？”靳燃有些意外，上次他在飯店湊巧聽到虞歲和宋自遠的談話，雖然那時他還不清楚宋祁川和虞歲之間的關系，

虞歲點點頭，可不嘛，自作多了整整十年。

靳燃突然出手，了的后腦勺，語氣是突如其來的溫，“沒關系，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虞歲抬頭看他，片刻后扯起角，勉強笑了笑。

是啊，已經長大了，擁有選擇的權力了，如果有個人的存在注定會傷害到，那只要選擇主離開，就可以保護自己。

還是不夠聰明，分不清人生的主次。不是全部，的真相也不只有與被。當初不應該把宋祁川當救命稻草來依賴，如果沒有對他傾注全部的和信任，現在也不會如此狼狽。

......

和靳燃分開以后，虞歲獨自一人去了天臺。

靠在欄桿上，凌冽的寒風呼嘯，探頭往下看，馬路邊簇擁著等待的，們似乎覺不到寒冷，神采飛揚地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麼，臉上都是期待的樣子。

虞歲收回眼神，心頭突然涌過一陣悲戚。

想起從前看過的一本書，書上有句話是這樣說的——

人這脆弱的蘆葦，是需要把另一支蘆葦想象自己的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樓下追星的孩子沒什麼兩樣。們是把一部分的自己寄托給了明星，而呢，把自己人生的全部重量都在了宋祁川上。

這樣的，怎麼可能不脆弱呢？

虞歲在天臺站了許久，不知道這世界上究竟有沒有心有靈犀這回事，當覺得自己終于想清楚了，一回頭，卻看見宋祁川安安靜靜地站在后時，覺得老天爺可真他媽的會開玩笑。

“好巧。”虞歲先打招呼，“你也來天臺吹風？”

宋祁川看著言不由衷的笑，眼睛有些酸，“那天我手機壞了，沒看到信息。”

“哪天啊？”虞歲笑笑，而后一揮手，“我不記得了。”

宋祁川沒有提起十年前的事，虞歲也沒有開口問，他們心照不宣地忽視著，這份刻意就顯得有些吊詭。

虞歲轉想走，“我同事找我有事，我先下去了。”

宋祁川在的影即將消失在安全通道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你和靳燃在一起了？”

不是疑的語氣，倒像是審問一般。

虞歲的影頓住，自嘲地扯了扯角。

“你覺得呢？”

宋祁川走近，“我都跟你說了，他不適合你。”

“我知道啊。”虞歲朝他笑了一下，眼神里有些悲戚，“可我就喜歡不適合我的人，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嗎？”

宋祁川抿了抿，看著不說話。

虞歲突然有些心酸，“我以后不會再纏著你了，如果你真的為我好，那就橋歸橋，路歸路吧。”

北風呼嘯，撲在臉上猶如刀割。

宋祁川看著虞歲眼神里的決絕，心痛的覺既真實，又新鮮。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這樣，明明想要把推走，可當真的下定決心的時候，他心中的慌和悲傷會像漫無邊際的迷霧，覆蓋了他全部的理。

“有句話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虞歲站得筆直，告別的姿態堅決，“謝謝你把我從那樣的沼澤里拯救出來，這幾年我過得很開心，但如果可以，我希能忘記你。”

宋祁川甚至來不及手拉，虞歲就走了。

他孤零零地站在天臺上，仿佛邊從不曾出現過誰一樣。

虞歲回到后臺，芳姐正坐在休息室里刷手機。

一看見虞歲就興地招呼過去，幾乎把手機懟到臉上。

“你和靳燃怎麼回事啊？”

虞歲凝神一看，果然所有不安的預都會應驗，又上熱搜了。

靳燃在簽名板前的異常舉被營銷號發到微博上，強大的們通過無孔不的偵察能力，在其他的現場圖里發現了當時那一畫面的其他角度，靳燃正對著一個攝影師，而那個攝影師雖然戴著口罩，可們一眼就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