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的生活軌跡都很清晰，我的背景，我的家庭，和您這樣的人不可能有集。宴總，如果真如您所說，那我的父母就不可能是我的父母，那麼我想請問你——”

直直迎上他的目，“我的父母是誰？我的家人在哪里？”

宴岑怔住，完全沒有料到會從這個方向找切點。

他眨了眨眼睛，很輕地嘆出一口氣，“你以前，并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云初挑眉，“可按照你說的，你我不是人嗎？連孩子都有了，卻對對方的家庭背影一無所知？”

翹起邊，好不諷刺，“那可真是讓人‘信服’呢。”

宴岑：“…………”

宴岑眸微，眼底最后的亮也沒有了。

這三年來，他設想過無數次和見面的場景：可能怨他恨他打他罵他——他通通全盤接。

他會在發火哭泣的時候抱住，吻掉所有的眼淚，跟道歉跟保證，讓看到這三年來他已經改變了，他絕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了……

可宴岑怎麼也想不到，變化更大的人是。

是他魂牽夢縈的那張臉，但的神態，眼神還有肢作，滿滿都是對他的抗拒和防備。

毫無，冷靜又理。

他剛才還在懷疑是不是真的失憶了，但現在看來，不管是不是真的忘了，都已經下定了決心，并且說服了自己，不再記得他……

“比起宴總的話，我更愿意相信當年警方的調查結果。”云初冷冷道，“我想我們已經說明白了。”

迅速轉，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還沒來得及發作，男人就立刻松開了。

“我送你。”宴岑慣居高位，開口時才意識到自己又是一貫的命令式語氣，他又趕補了一句，“可以嗎？”

云初木著臉，“不勞駕。”

宴岑堅持，“天已經很黑了。”

云初刷地別過頭，臉更冷，“宴總，即便您是宴總，如果再這樣的話，我也是可以報警的！”

視線略過男人的薄，看到他下上凝結的點，又不自然抿住自己的，咽了下嗓子。

口中好像還有那種鐵銹一般的腥甜氣息，帶著抖和溫度的……

云初趕斷了思緒。

“請你和我保持距離，否則……”頓了下，豁出去一般。

“我不介意再打你一掌！”

宴岑的表微妙起伏，卻一點沒有惱怒的跡象。

似乎不管是之前那一掌，還是以后的掌，他都不會生氣。

“可以啊。”

云初：“？？”

男人淡淡勾，居然還笑了。

“我給你打。”

云初：“………………”

有病！

云初橫了一眼又開始發病的瘋子，邁開趕溜了。

好在男人沒有真的追過來討打。

迅速攔下一輛出租車，拉開后排車門鉆了進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一直等開出去十分鐘后，云初復雜的緒，快跳的心臟才慢慢平緩。搖下車窗，讓江邊的冷風灌進來。

混沌的腦袋逐漸冷卻，但男人剛才的話卻越來越清晰：

“那場海難的時間和地點，和你當初失蹤的時間地點完全吻合。”

“你真的相信會有那樣的巧合？”

……

云初猛地晃了下腦袋。往后仰，咸魚一樣倒在座位上，閉上眼。

哦，就當是一場夢。

**

司機蔽靠邊。宴岑著人從正門進去，抬眸打量高不見頂的住宅大廈，眉心輕跳。

居然住在這兒？

他揚，氣音短促地笑了一下。過了兩秒，又很輕地笑了笑。

“走吧。”

與夜融為一的車重新啟。宴岑回頭，又深深看了一眼剛才進去的地方。

初榕，你看。

即便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我們之間就是有扯不斷的聯系。

我知道是你。

一定就是你。

**

電梯門開，宴岑走到門口，扭頭看旁邊鄰居的大門，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低頭看膝蓋，“居居，你沒記錯？”

居居仰頭，一臉堅定，“沒有！”

“媽咪給豬豬說，可以找玩，豬豬就記住啦！”他出一只呼呼的小手指旁邊的門，“媽咪就住在那里！”

宴岑揚眉，“那你怎麼沒給媽媽說，我們的新房子就在的旁邊呢？”

居居抓了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我要是告訴媽咪，媽咪就要我回家了呀……”

小人兒眨著黑亮的大眼睛，嘿笑，“豬豬不想回家，豬豬要跟媽咪在一起……”

宴岑啞然失笑。

這個鬼機靈，到底隨他倆誰？

他笑了下，了把兒子的腦袋頂，“去告訴媽咪，我們來了。”

“好！”居居邁開兩條小短就往旁邊跑，到了跟前揚起兩只小手敲門。

“仙媽咪，快開門！是豬豬！”

宴岑：“……？”

仙？

這小子……可比自己甜多了。

敲了幾下后都沒有人應。居居側頭上門聽了一會兒，白嘟嘟的臉慢慢聳拉下來。

“媽咪是不是不在家啊……”

宴岑抬腕瞟下表，又轉頭看向隔壁的雙開大門。

以前他是不信什麼“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他也不需要信那些，他有能力，有自信把控自己的一切。

只有是唯一的意外。

而現在……

晏岑抬眸，打量兩扇并列的房門。

他肯定就是他命中注定，冥冥之中的意外。

如果不是——

電梯突然很輕地“叮”了一下，有人正從一樓往上來。

——那就制造意外！

宴岑手印到門把上喚醒智能鎖，長指飛速在鍵盤上敲出碼。

智能鎖發出警報聲：“您輸的碼錯誤！”

他更加快速地在碼鎖上了幾下。

“您輸的碼錯誤！”

一旁的居居看呆了，“……爸、爸爸？？”

智能鎖第三次發出警報，系統自冷凍，一定時間無法再次驗證碼。

門“咔”地下下一道鎖的同時，電梯門在父子倆面前徐徐打開。

云初剛邁出電梯，大長刷地定住。

居居倆眼都亮了，撲過去又抱上大。

“媽媽！”

云初目瞪口呆，“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宴岑朝后的門示意，“我住這兒。”

看到云初的臉，他又趕補了一句，“這是去年就置辦的。我也是剛才才知道你住這邊。”

云初又看了他一眼，臉稍緩。

的確，之前搬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過隔壁在裝修。

沒想到居然是他……

換房子的念頭涌了出來。低頭看見上眼的小豬，彎笑了下，又rua了把他的頭發。

“今天，你先跟你爸爸回家去，好不好？”

大小兩個男人臉上的笑同時消失。

“仙媽咪……”居居撇，很委屈地小聲，“你不是說我可以來找你的嘛？是不是上次豬豬不乖，媽咪生豬豬的氣……”

云初依然不了這幅可憐的乖樣。

趕搖搖頭，手居居的小臉蛋，“我沒有生你的氣啊。不過，呃……下次，等下次你再來找我玩兒，好不好？”

——等你這個爸不在的時候：）

說著云初往門口走。路過宴岑的房門時，還很不自然地閃躲了一下。

換房子的念頭愈加清晰。

看著云初輸碼打開房門，一直沉默的晏岑突然開口：“我剛才輸錯了碼，現在防盜啟，進不去了。”

云初看都沒看他，“你可以找管家解決。”

宴岑噎了一下。

“管家說沒有辦法。”不等云初說話，他又立刻道，“居居剛剛一直想去衛生間，不知道可不可以打擾你，去你那里方便一下？”

云初愣了下，回頭看小人兒，“你要去衛生間嗎？”

“啊？”居居一下沒反應過來，“我，我——”

他還沒說完就被捂住了。

小人兒的整張臉幾乎都被老父親頎長的手掌包住。

“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