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苒一個人睡在臥室，賀南方沒再上來。

——

樓上的書房。十一點時，賀南方打了一通電話出去。

南山療養院里，老爺子看護接的電話，聽是賀南方。

立刻道：“老爺子今天睡得早，還沒醒。”

“等醒了，會告訴他您來過電話。”

萬籟俱寂的夜里，本是和心的人相擁而眠的時候，可賀南方卻一個人坐在書房里發呆。

說起來有些他自己都不愿承認，他對李苒——確實沒了以前那子肆無忌憚。

那天李昌明把他打傷那樣，李苒卻自始自終沒有看過他一眼，更不用說關心他的傷勢了，賀南方的心底，已經不是落差能夠形容的。

那一刻，賀南方的整個世界都是大的混，痛苦疲憊的，哄鬧的周圍，甚至唯一的李苒那片凈土，都離他越來越遠。

他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當時李昌明倒下時，李苒炎眼底那恨意。

——賀南方每次回想，都覺得像被人剝筋剔骨一樣的痛。

從那天開始，他似乎在上變得“聰明”了一些。盡管這些聰明在李苒眼中，依舊很“稚”。

明正大的強奪豪取是下下策，他顯然知道這種方法只能將李苒越推越遠。

得到一個人辦法有很多種，以前他是不明白才會用最笨的法子。

直到凌晨將近兩點，老爺子的電話才回撥過來。

賀南方睜開甚是清醒的雙眼，接起手邊的電話。

隔著上次和南方打電話一個星期還不到，接連地深夜打電話過來，老爺子也意識到有些不對。

“南方，怎麼了？”

賀南方終究沒那麼理直氣壯說李苒現在不喜歡他，變心了這種話。

“李苒最近，不太高興。”

老爺子一聽笑了，“那你就做些讓高興的事。”

賀南方抿著角，甚至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他不知道什麼事做了會高興。

讓李昌明去于家暫住，他答應了。

讓自己得力干將去保護爸爸，他也答應了。

但這些都沒能讓高興。

這頭一沉默，老爺子就知道之前說的話他沒聽進去。

“我讓你最苒苒好些，你聽了嗎？”

賀南方：“聽了。”

“……好像并不在乎那些。”

賀南方理解的好和賀老爺子說的好并不一樣，賀南方理解的好是送最好的東西，最完的婚禮，最奢華的鉆戒。

老爺子八也是猜到這一點：“有沒有說過，為什麼不開心。”

賀南方回憶，他們倆第一次吵架的時候，李苒說過一句話。

“說我不尊重。”

老爺子著外面的天，漆黑黑一片，就像電話里這小子的路一樣。

路漫漫~~

老爺子：“南方，爺爺早就跟你說過，苒苒已經長大，不再是十幾歲剛來家里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是今后要陪伴你一生的妻子，如果到你不尊重，那麼一定是你的問題。”

“你好好想想自己哪做錯了。”說到最后，老爺子的聲音甚至有些刻板起來。

賀南方沉默不語，半晌才答：“知道了。”

老爺子在那頭簡直恨鐵不鋼：“就你這格，就怕以后你娶不到媳婦，我才請苒苒提前住進家里跟你培養。”

“結果培養了八年，馬上要訂婚了，你居然還學不會尊重？”

賀南方被一數落，倒是一句話不啃聲。

老爺子罵累了：“罷了罷了，只要還愿意嫁給你，以后你再好好改正。”

賀南方沒說出口的那句，李苒并不想嫁給自己。

他怕說了，這句話就變真的。連一向疼的他的老爺子，都會他放手。

賀南方將這句話深深地埋在心里，自己不愿意相信，也堅決不許別人提。

——

第二天一早，李苒起來時，賀南方居然還沒走。

著腳下樓時，發現管家在指揮人在外面的走廊上鋪墊子。

賀家別墅外有上千平米，室和客廳都有地毯，房天臺還有院子里都是大理石板，這樣算起來，工作量可真不小。

李苒瞥了一眼在飯廳吃飯的賀南方，沒多問他今天怎麼沒走。

賀南方比較喜歡西式餐，他整個中學都是在國外讀的，后來那年老爺子不行，他才回國讀的大學。

所以常年穿西裝，喜歡喝咖啡而不是茶，喜歡西餐更勝過中餐。

這些習慣，李苒以前覺得，好與眾不同！

現想想只覺得，這什麼怪癖！

接過文阿姨手里的餐盤，離著賀南方最遠的地方找了個位置。

兩人中間仿佛隔著一條銀河，相敬如賓的樣子，也談不上牛郎織。

“上午帶你出去。”

李苒搖頭：“不行，上午要去工作室。”

賀南方手里的道將裝牛排的瓷磨的吱吱響：“下午。”

李苒：“下午也不行，去看我爸爸。”

賀南方沉默，幾秒后，淡淡道：“我跟你一起去。”

李苒一口粥差點嗆到：“咳咳——”

“你沒事吧？”

其實李苒想說的是——你沒病吧？

賀南方放下刀叉，了干凈手：“就這麼決定了。”

說完，走了。

李苒在背后：“喂！誰跟你決定了？”

上午，李苒一個人開車去工作室，于曉曉昨晚出差，臨走前給一個人任務，今天要去簽個合同。

合同容都談好了，李苒去蓋個公章就好了。

小工作室沒財務，簽合同這種事都是老板親自拿著公章去，于曉曉千叮嚀萬囑咐：“你親自去，那邊正好要跟畫手通下這張單子的想法。”

李苒一早開車去公司，拿上公章后，很快去了李苒說的地方。

這個單子是要作一幅室壁畫，所以這合同就是在主人家里簽的。看了一眼合同，給的價位還高。

據說是點名要讓畫的。

到了別墅外面，先打電話跟客人確定，之后才開車進去。

順著小路開進去后，總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好像來過。

等到敲開別墅的大門，出現一個中年人時，才想起來，這不是經常和賀母一起喝茶的周夫人嘛。

周夫人倒是熱，打開門后，立刻請了李苒進去。

雖然說干們這一行，遇見人的幾率并不高，但今天遇上了，李苒還是認真負責地跟把合同詳細地說了一遍。

不過周夫人好像一直心不在焉，李苒倒也有耐心，以為沒聽懂合同里關于預付金和尾款的支付方式，又把這條重復提示了一遍。

坐下大概十幾分鐘，門鈴便響了。

周夫人聽到門鈴聲立刻變得有神，對李苒說：“你先暫坐幾分鐘，我一會兒就回來。”

李苒點頭，將電腦放在一邊，客氣道：“您先忙，我這邊合同已經帶過來，考慮好就可以簽了。”

周夫人笑笑，李苒一個人坐在客廳時，從樓上下來一個人。

孕婦，大著肚子，穿著寬松的睡，但毫掩飾不住下面胖的，那種胖不是懷孕才有的正常發胖，而是不停吃才能有的胖。

不太健康。

李苒覺得有些古怪，便多看了兩眼。

孕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肚子：“我以前也沒這麼胖，只是懷孕了，多吃點對胎兒好。”

李苒也知道懷孕適量補足營養對胎兒好，但也不能這麼胖呀。

家里大概很來客人，孕婦見到李苒還熱的，“廚房有湯，你要喝嗎？”

李苒搖頭：“不用，我吃完飯過來的。”

很快，傭人端來一碗湯，李苒瞥了一眼，差點沒被那層油水膩暈過去。

“你怎麼吃這個？”雖然沒懷過孕婦，但也知道這麼油膩的東西，正常人吃了都不一定合適，更不要說孕婦了。

孕婦倒是習以為常：“大師說了，吃油，小孩生出來頭大耳，聰明！”

李苒差點被這驚世駭俗的言論驚掉眼珠子，這都什麼時代了，生孩子居然追求頭大耳。

“周夫人是你婆婆？”

孕婦點頭，李苒又問：“那大師又是什麼人呀？”

孕婦看了眼時間：“大師就是大師，應該快到了。”

剛說完，周夫人便領著一個穿著一藏青對襟褂子的人進來。

剛看那人第一眼，李苒就不喜歡，活的像是從古墓里剛爬出來一樣，死板板的樣子。

終究是在別人家里，李苒倒也沒說什麼，坐在沙發上沒。

那大師倒是打量了好幾眼，把李苒看的十分膈應。

“李苒，大師今天難得過來授課，你要不要聽一下？”

李苒正要搖頭，被孕婦悄悄拉了一下：“你可以聽一下，大師說的還蠻有道理。”

李苒興致缺缺，見周夫人也沒有立刻準備簽合同的意思：“好吧。”

大師坐在書房里，前面擺著兩個墊一樣的東西。

孕婦子不太靈敏，盤坐不下去，只能跪著。

李苒將外面的椅子搬進來一把：“你坐著聽，這樣跪著多累。”

孕婦笑笑：“這樣才虔誠。”

一切都著古怪，李苒也想看看這大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一個孕婦跪坐著聽講課。

李苒將墊移開，坐在椅子上，抱著手臂看向大師。

大師那張無無求，寫滿驅魔散邪的臉，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男人是天，人是地。”

李苒就冷笑出聲，當是哪來的大師，原來是清代的僵尸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