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我從小學小提琴。”

“……”

井斯年心更復雜了，怎麼這麼巧，祁漾也是從小學小提琴，兩個男人怎麼都對小提琴有好啊？

杭笑白說是從小學小提琴應是謙虛，實際上大概是個小提琴演奏家，沒準還是哪個大學的客座教授。

井斯年不由得想著，祁漾和杭笑白都是從學拉提琴，杭笑白如此謙謙有禮，溫潤儒雅，祁漾怎麼就沒這氣質呢？

祁漾總是高深莫測城府深的模樣，著壞勁兒，祁漾手指輕推眼鏡，他就覺得祁漾要干壞事。

有一種人，只一眼，就能要了人命，祁漾就是那種一眼要人命的人。

他的城府毫不掩飾，深得不見底，誰被他盯上，誰的命脈就被他扼住，得生出怯意。

“那杭先生過陣子還回去吧？”這是井斯年所關心的，希杭笑白盡快離開，佯裝期待問，“國外還有演出吧？”

杭笑白卻道：“目前沒做回去的打算，休息兩個月，陪陪朋友。”

“……”朋友是夏春心吧。

離開醫院后，井斯年在去機場的路上，打電話給祁漾。

祁漾接到電話時，正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閉眼休息，手機之前沒電關機，一直用別人手機，剛充好電。

接連數日熬夜缺覺，令他眼窩陷得很深，眼鏡邊也沒擋住他眼下的青痕，電話響，看是井斯年，他摘了眼鏡，疲憊地按著眉骨，接通電話放在耳邊。

井斯年匯報說：“夏老爺子的狀態還行，看著也逞能的，一個勁兒說沒事兒。”

祁漾鎖的眉頭稍微展開了些，“辛苦你了。”

井斯年估計不得祁漾和他客氣，玩笑道：“這有什麼辛苦的啊，這幾年我吃喝玩樂那些錢不還都是你給的嗎，祁總客氣了。”

祁漾沒再說話，從兜里拿出一條巾，放在手里卷著。

他手指修長偏瘦，偏白，手上緩慢的一圈圈地繞著人的這條小方形巾，好像是人的手指在繞著他的手。

好半晌，他才緩聲道：“夏春心怎麼樣？”

井斯年一直沒掛電話，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回道：“沒見著你老婆，回家了，還有聽說最近都不太好，應該是回家休息了。”

冬天晝短夜長，已經夜，夜晚的醫院也是燈火通明。

偏頭便能到走廊盡頭窗外的黑暗，冬日的枯干樹枝上掛著一閃一閃的彩燈，很像在葬禮上敲架子鼓，竭力表現著不合時宜的熱鬧。

祁漾剛舒展開的眉頭又漸漸擰起，但卻未再問。

停了許久，才問出下一個問題，“那個杭笑白還在醫院？”

井斯年不敢摻和人家夫妻的事，尤其是夏春心的未婚夫，含糊不清地說：“大概吧。”

祁漾掛斷電話，戴上眼鏡，頭向后仰著靠墻，合目閉眼。

這通電話，他沒說幾個字，但通話結束后，周氣憑空變得低稀薄，氣息好似也沉了兩分。

沒多久，走廊響起一道溫聲音，“小祁哥，這個給你。”

祁漾眼皮未睜一下。

戚以藍左手打著石膏，右手著一個黑小圓牌，黑牌上是個黑底白的“孝”字，是正要給祁漾稍后別在上的小牌。

戚以藍沒醒祁漾，以為他睡著了，小心翼翼地走到面前，貪地看他。

祁漾這幾日始終在醫院，憔悴疲憊之態難掩，很心疼他。

他穿著黑襯衫和黑西，襯衫領口的紐扣未系，能看到他的結，呼吸時他結偶爾上下伏，是會令突然心的細節。

戴眼鏡的他，多了斯文的神氣息，眸子里總閃著捉不的高深，也是讓總會得出神的讓崇拜的模樣。

很奇怪，這幾天，一直沒聽到祁漾和他老婆通電話和視頻，是吵架了嗎？是不是可以趁機而了？

突然祁漾睜開眼，他似是睡著了，一瞬間以為過了很久，眼里閃過驚慌，立刻抬腕看表，看到不過剛過去兩分鐘，才按著眉頭長長吁一口氣。

戚以藍順勢再次遞出孝牌，“小祁哥，這個給你。”

祁漾掀開眼皮，目落在臉上，卻只一秒就收回，多一秒都未停留，也未接遞過來的東西，起繞開。

后戚以藍還在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祁漾突然停住腳步，頭未回地說：“從公司賬上給你劃一百萬，整回去，頂著我老婆的臉在我面前晃。”

戚以藍拒不承認是照著那個人整的，辯解說：“不是的，小祁哥，我……”

祁漾不容多言，“給你一個月時間。”

祁漾說罷，推門要進病房，忽然病房里傳來哭聲，一個中年男人同時走出來。

男人拿著長七尺的白條孝布和黑孝牌，周圍沒人，低聲問祁漾，“你老婆不來？”

祁漾接過孝牌放進兜里，漫不經心說：“怕坐飛機，最近也不舒服，不過來了。”

夏修明住了一星期的院，又做了遍全檢查，確定一點事都沒有后，終于出院。

出院那天，夏春心很想去接爺爺，可不敢，因為姑姑說要等爺爺消氣，爺爺消氣后就會主召見。

夏春心在房間里等得心急火燎的，估計姑姑這幾日勸過爺爺，爺爺到家后終于召見夏春心。

夏春心貓兒一樣低頭走進爺爺房間，大氣不敢，誠懇地說了句“爺爺對不起”，乖乖站在爺爺面前等挨罵。

夏修明斜睨著，“你可氣死我了，說吧，這三年去哪了啊？”

夏春心不敢瞞，但聽姑姑的囑咐，選擇瞞結婚懷孕的事，姑姑說會慢慢滲給爺爺。

“爺爺，我在瑤安市了，在瑤安開了個畫公司，在做一個畫電影。”

夏修明意外地挑起了眉，知道孫畫畫好，還不知道已經轉到畫片上，“這就是你所謂的項目？在一個小破地方拍畫片？”

“……”

不是畫片，是畫電影！

夏春心有太多不敢，也敢反駁，點頭說：“對。”

“所以缺錢了？缺一兩億？”夏修明緩聲問。

夏春心倏然抬頭，覺自己的資金可能有戲了，“爺爺？您要給我嗎？”

一直坐在旁邊的夏從霜這時冷哼出聲，“不給錢，這是給你的教訓，讓你好好長長記。”

夏春心瞬間心涼了一大半，試探著問：“那姑姑，我能帶走一點我自己的東西，拿去瑤安拍賣嗎？”

夏修明生氣歸生氣，倒也不想耽誤孫的畫片事業，其實心底還有點自豪，便不等夏從霜再次拒絕，擺手說：“東西是你的，我還能沒收了嗎？”

夏春心得寸進尺地說：“爺爺，那您先借我點錢行嗎？拍賣回錢需要時間，我現在有點急，這個月就要給員工發工資了……”

夏從霜腦袋轉速很快，“行，借你可以，但要三分利，三十天還，三十天不還再漲利。”

這利息也太高了，都不知道能不能還得上，但還是得借。

夏春心想起井斯年去看過爺爺，雖然對祁漾絕，還是想至知道祁漾家庭況，裝作不經意地問：“爺爺，聽說有個小輩從外地特意趕來看你，他家長輩和你是老朋友嗎？”

老爺子提起老朋友，這話題聊了很久，半個多小時后，才繞到井斯年和祁漾一起來過大壽，提到祁漾的長輩們祁家人。

“祁家，”夏春心漫不經心問，“好像聽過似的，他家什麼況？”

“他家啊，”老爺子不愿提似的，“祁家人沒什麼好人，老輩小輩都是人，生意場上壞得要命，你以后如果到祁家人，千萬別談生意合作，朋友也，人都不怎麼樣。”

“……”夏春心聽得有點頭疼。

晚上夏春心陪爺爺一起睡的，爺爺住院這一星期，理該照顧爺爺的，卻沒照顧，于是晚上和爺爺說了很多心話，答應爺爺每個月都回來看爺爺。

夏修明終究是太喜歡他這孫，被孫氣得住院，到頭來被孫幾句話就哄好了，足令解了，還借給孫不錢。

至于夏春靈，哭喊著不想出國也沒用，很快就會被送出國。

一周后，夏春心終于回到瑤安市。

懷孕第十一周，多了腰酸背痛的病，還好夏春心孕吐已經完全緩解，開始進下一個階段，開始發食，總總想吃飯。

夏春心到公司把工資給財務后，收到家里寄來的很多自己的值錢東西，代金燕妮聯系拍賣行開始準備營銷拍賣，就在辦公室里對著一桌子的菜開吃。

飯吃了一半，收到富海棠發來的新八卦，富海棠這孩子大概是腦袋缺弦，發來的是戚以藍和祁漾先后走出醫院的照片。

兩個人都穿著黑風，祁漾頭發長了，戴著眼鏡，長邁著大步能抵得上普通人的兩步，一個靜止的畫面，卻好像被拍出了走路帶風的覺，他雙手抄兜抬頭看著前方，英俊側臉又斂深沉。

戚以藍也穿著黑風，和之前看到的清純模樣不太像了，卻仍舊有小鳥依人的覺，人很，走在祁漾后，很像要飛過去依偎的小鳥。

確實很相配。

富海棠哈哈大笑著說：“網上的人不認識大佬麼，現在都說戚以藍劈，把大佬當小白臉了！”

夏春心覺得富貴花這孩子，真的腦袋不大好使，富貴花是忘了和萬恒大佬在爺爺壽宴上的事兒嗎？

其實祁漾和戚以藍這事兒，真的很了然了。

戚以藍讀四年大學，祁漾和結婚三年。

戚以藍讀大學回來了，該退場了，于是他這兩個多月來一直對冷暴力著。

不過是暫時藉祁漾的替。

其實換個角度想，祁漾這人對還執著，雖然這份執著不是對。

既然祁漾找回曾經小青梅了，那就該正式結束三年婚姻，各自開始各自的人生。

不對祁漾再有期待，便也沒了念想。

夏春心點進祁漾微信，懶洋洋地給祁漾發出去一行字，“祁總，哪天回來辦離婚？”

想了想，夏春心覺得這話不太準確，又慢悠悠地加了一行補充，“祁總，給你三天時間，回來和我辦離婚手續。”

作者有話要說： 前200評論紅包！下一章晚上九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