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戾氣從心臟的隙升起，慢慢長藤蔓，將整個心都纏繞住，得讓人不過氣來。

隨即又有些自嘲。

都要跟陸辭洲結婚了，這點刺痛算什麼？

以后生不如死的時候多得是，現在這樣不算什麼。

他仰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傅野在這種場合不會喝太多，即便有人敬酒，他也不過走個過場意思意思。

今天卻來者不拒。

簡水水一直低著頭吃飯，余瞄了瞄傅野。

發現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微微蹙起眉頭。

這麼喝下去，會不會喝多啊？

才發現張席燃沒有跟在他邊，雖然傅野酒量很好，但這麼喝下去……

搖了搖頭。

跟有什麼關系？

簡水水收回視線，吃完后就小聲對吳星辰道：“我去個洗手間。”

吳星辰點點頭，“這里估計還得等一會，我要跟負責人商量點事，你要是不想回來，直接回房間，等事理完之后，我們再看況出去玩。”

一般這種酒局，提前離席是忌。

不過況特殊，再加上大家緒都很高，沒人會注意簡水水，悄無聲息地走不讓人發現就行。

……

走廊上。

夜風吹來，簡水水覺得腦袋突然有些昏沉。

吃飯的時候覺得那個葡萄酒還好喝，甜甜的，就喝了一杯，沒想到還是有點上頭。

去洗手間上了個廁所，整個人都輕松不。

用冷水拍了拍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吐出一口氣。

等覺得意識差不多清醒的時候，才了手上的水，往回走。

簡水水沒再去包廂，而是聽吳星辰剛才的話，準備先去房間休息。

從另外一側的走廊過去，轉角的時候，突然聞到一陣濃郁的酒氣——

簡水水停住腳步。

緩緩抬頭，看到不遠一個悉的影，正沉默地斜靠在墻壁上。

他整個人站在影里，差點看不到他。

影子被拖得很長，幾乎快融黑夜。

不知道是不是氛圍作祟，簡水水覺得傅野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寂寥。

眼神微閃，最后也只是低下頭，打算裝作沒看見他，直接走過去。

腳步聲重新響起。

經過男人面前的時候，簡水水聽到傅野忽然在耳邊開口，“……我喝多了。”

聲音低沉，帶著酒后的沙啞。

仿佛一縷青煙散在空氣中，醇厚耳。

簡水水脊背一麻，握了握拳頭，“那你回去休息啊。”

手明明已經干了，但總覺得還沾著水一樣，讓忍不住甩了甩手腕。

傅野從影走出來，立在面前。

高的個子如同一面墻，堵得簡水水四面八方的空氣都不太流通。

“我喝多了，不知道怎麼回去。”

他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很沉，目有些貪地落在簡水水臉上，肆無忌憚。

簡水水聞言看向他。

男人的臉一如既往的好看，又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那我找人把你送回去吧……”

說完，忽然到耳邊涌起一陣熱氣。

簡水水下意識瑟，一扭頭，便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

直直地看著傅野的眼睛，那雙眼睛深沉漆黑，以前很想知道這雙眼睛里都藏著什麼緒，但總是看不清楚。

想好好看看，卻發現在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倒影。

簡水水回過神來，下意識后退一步，“你……”

剛要說話，傅野就已經順著的腳步上前，像是本能一般，跟隨的作。

“水水……”

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傾將抵在自己跟欄桿之間，想手抱，最好抱得的，把碎了才好。

但最后也只是克制住那沖，雙手撐在兩側，低頭抵住的額頭，“我不想要別人，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簡水水知道他喝了很多酒。

鼻腔縈繞著濃郁的酒氣，卻還是能分辨出他上常有的廣藿香，清冽的草木味道，帶著中藥的苦。

眼睫輕，“你喝多了。”

如果不是喝多了，他不會用這麼依賴的語氣跟說話。

“嗯。”

傅野閉著眼睛，本能汲取的氣息，“看到吳星辰對你獻殷勤，我不開心。”

簡水水覺得好笑，“他在追我，當然要獻殷勤。”

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你不是說他只是小孩，沒把他放在眼里，你在不開心什麼？”

傅野不說話，突然睜開眼睛，沉沉地看著。

簡水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避開他的視線。

了鼻子，問出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卡斯珀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主辦方說是卡斯珀意外弄傷自己，但想到之前的事，覺得跟傅野有關系。

傅野……有太多不了解的事。

聽到卡斯珀三個字，男人眼底閃過一不耐跟戾氣。

他突然直起，了鈍痛的太，“他自作自。”

簡水水看向他，“真的是你做的？你對他做了什麼？我聽說他被救護車拉去急救了，真的嗎？”

原本沒什麼覺，還有點痛快。

但是越說越著急起來，“你怎麼這麼沖，他要是記仇不肯放過你怎麼辦……”

還沒說完，就被傅野拉進了懷里。

他早就到了忍耐的極限。

聽到喋喋不休的數落，腔里空風的地方好像被填滿，滿滿當當，吹不進一冷風。

傅野抱著，胳膊橫亙在的腰上，一只手扣著的后腦勺，將抱得不風。

他閉著眼睛，薄挲的耳側，“……他那麼對待過你，我已經很仁慈。”

果然還是要抱著。

傅野心想，這樣才是對的。

只有抱著簡水水的時候，他才覺到在流。

他才覺缺失的肋骨好像回到了。

“所有欺負過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傅野著的黑發，墨的眸子也酒氣染上一抹異，帶著狠戾，“一個都不會。”

簡水水從沒見過他這幅模樣。

不是以往的冷漠疏離，而是帶著明顯的殺意和毀滅。

眼眸一，只覺一陣寒氣侵骨：

“傅野，你喝醉了，你現在不清醒……”

傅野頓了頓，子微僵。

他聽到簡水水語氣里的害怕，剛才的冰冷迅速褪去，有些無措地松開手，“水水……”

他站在面前，莫名像個做錯事的大孩子。

“別怕我。”

明明剛才像是要殺人的人是他，這一秒突然委屈起來的人也是他。

簡水水微，“……我先送你回去。”

“不。”

傅野不肯，突然俯，將下擱在了的肩膀上，“我要你。”

簡水水皺起眉頭，想要推開他。

“傅野，原來你酒品這麼不行，居然還會撒酒瘋！”

傅野不理會，只側頭輕蹭著的頸項。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輕聲說了一句：“……不要跟陸辭洲結婚。”

男人輕輕吸氣，聲線抖。

醇厚的低音此時聽上去無比落魄、還有連綿不絕的委屈，“水水，別這樣對我。”

簡水水愣住了，沒回過神來。

……跟陸辭洲結婚？

陸辭洲的確算跟求婚了，但沒有回復他。

這段時間也在躲著他。

不過傅野為什麼會知道這事。

抬起頭，茫然地問道：“……陸辭洲告訴你的？”

傅野收雙臂，忍耐到了極致，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你一向聽他的話，他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你送給我的東西，總不忘記給他準備一份。”

“我們慶祝節日，你看到商場人多，都要惦記他會不會出行不便。”

“明明說好約會，他一個電話就能把你過去。”

“你說過最喜歡我，可你隨時都可以為陸辭洲赴湯蹈海……”

他低頭看著懷里的人，眼尾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一抹薄紅，不知道是醉意熏染，還是別的原因。

“水水，你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