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衡回到辦公室,整理了一下最近的文件。
這段時間瑣事繁多,很多事堆積在一起,經常在辦公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過了飯點,徐見老大還沒出來,也沒喊他買飯或者要去吃飯的意思,只好像往常一樣,自作主張了個飯提進去。
“隨便買了點吃的,先墊墊肚子吧。”
諶衡了太,放下手中的文件,走過去看了眼,很簡單的三菜一湯。分別是小黃瓜炒蛋、水煮魚和蒸,都是南舒平時吃的。
估計是徐去過幾趟園,正好撞見他們吃飯,順便記住了。
諶衡沒說什麼,慢條斯理地掰開筷子,吃了幾口。
桌上的手機卻震個不停,屏幕大喇喇地亮著,顯示的鎖屏界面不斷有信息冒進來。
徐仿佛到個燙手山芋,想提醒他,卻在看見鎖屏顯示出來的幾條信息容時,噤了聲,一時分不清是怎麼個況。
+189xxxxxxxxx:【直接甩臉走人?】
+189xxxxxxxxx:【把我當什麼了?】
+189xxxxxxxxx:【聽說你在外面養人,我有介意嗎?】
+189xxxxxxxxx:【真想看一看你喜歡的人到底有多漂亮,希有這個機會。】
+189xxxxxxxxx:【先說明,我對你沒意思。】
徐比南舒小半年,平時喜歡喊姐。南舒也很照顧他,買了水果或者零食會勻他一點兒,生日還會送他禮,祝他生日快樂。
通常對自己男友的助理書如此殷勤,多數人都會認為在監視諶衡,讓徐時時刻刻盯著他,有什麼況向匯報。
其實并沒有。
南舒只是覺得徐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自己一個人考來北京上大學,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將他當弟弟看待。
雖然諶衡鮮在外人面前承認南舒的地位,但徐打心眼里覺得南舒跟那些人不一樣,不是那種靠男人生活的人角。
看到這幾條信息,徐的第一反應就是很不爽,可說到底也不關他的事兒,不好說什麼,轉走出了辦公室,闔門時還比平時稍微重了些。
諶衡吃完飯,盯著短信看了兩眼,直接送進了黑名單。
**
那晚。
諶鴻朗煞有其事地派周叔來溫家請他。
諶衡撇下南舒,回了趟老宅大院,一進門就瞧見諶鴻朗穿著得的襯衫和西,著圓滾滾的啤酒肚坐在紅木沙發上候著。
傭人沏了杯茶,碧綠的茶葉在杯底懸浮,清澈的茶水漸漸濃郁。
諶衡坐下喝了口,怪的:“有話快說。”
“這麼急做什麼?”諶鴻朗一聽這語氣就發飆,渾有難明的怒火,突然泄了出來,“等著回去接你那小人?”
“給我放干凈點。”諶衡翹著,跟他對著嗆。
諶鴻朗:“敢做不敢認啊!可是南書沉的兒。”
“所以?”諶衡挑著眉,雙疊。
“你知道?”諶鴻朗倒也不算驚訝,“是跟你說的?還是你查出來的?我倒是小看你了,難怪這幾年不聲不響保護得這麼好,要不是今晚被人看見,我還被瞞在鼓里。夠可以啊諶衡,翅膀了是吧?老子管不你了?”
諶衡沒搭理他。
過一會兒,樓上傳來一道略顯清甜的聲。
一個穿著藍長的人挽著許秋婉的手慢慢地走下來,許秋婉給自己的兒子介紹:“別聽你爸瞎說,今晚你來,其實是剛好桐若來了北京。你還記得不?你上海林伯伯的兒,林桐若,小時候你們玩得可好了。啊,放著國外的名校不去,是考來了北京讀研,這段時間都會在咱家住。”
林桐若長得不高,鼻子小小,臉頰也偏瘦,小家子氣的長相,盯著諶衡靠在沙發上的側影,臉紅拘謹了些,但還是嘗試著手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桐若。聽說你在國際經濟司任職,我攻讀的也是經濟金融學,以后請多關照。”
諶衡由上至下地逡巡了一眼,沒搭話。
林桐若尷尬地把手回來,坐在沙發上陪兩位家長聊天。
幾人話著家常,本來還聊著讀研的事兒,不知怎的就把討論點轉移到了南書沉和南舒上。
南舒曾說過:別人看不看得起自己,不重要,我看得起就夠了。他們有權利低看我,貶低我,我也有權利不喜歡他。
罪犯的兒果然是比古代青樓里的子還要低賤。
林桐若就坐在諶衡側,談到這個話題,當年也有所耳聞,便抿了口茶開始發表自己的觀點:“真不是歧視,這種人三觀多半都不行吧?父母教育得不好,邊又有不好的例子在,思想難免會跟普通家庭里的孩子不同一些。就像新聞里經常報道的小三一樣,許多給別人當小三或者人之類的人,之所以能如此肆無忌憚,毫無廉恥心,其實是們家庭里的思想本來就是畸形的,母親認為兒沒有錯,不加以阻止,兒便認為自己是對的……”
的話還沒說完。
“嘭”一聲。
諶衡猛地站起,手里拎著一個茶杯,直直地往中間的矮幾上砸,上好的瓷杯被砸得四分五裂,有幾塊碎片刺到人白花花的小上。
林桐若驚慌之下“啊”了聲,被男人上的寒氣濺到,見他面無表,云淡風輕,輕著氣一瞬間只覺得莫名其妙,委屈極了。
偏偏他砸完東西還不說話,踢了踢腳下的碎片,轉就走。
諶鴻朗氣得站起,指著他破口大罵:“諶衡,你個沒規矩的!為了那人,都他媽瘋了!你好好想清楚,你現在是副司長,但不是一輩子的副司長。男人跟人不一樣,不該拘泥于一些小小,沒了前途沒了現在擁有的一切,你以為還會跟著你嗎?”
諶鴻朗越說氣越順不好,一張老臉氣得漲紅。
林桐若不笨,結合諶衡剛剛的反應和諶父的話,多也能猜到南舒與諶衡之間的關系,低喃了句:“原來,他們……”
許秋婉給他順氣,“好了,老諶,你別說了。他想干什麼就讓他干什麼吧。”
諶鴻朗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靠自己的努力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作為最年輕的司長級人,他擁有了無限的崇拜和榮。
為父母,一定不希自己的孩子過去十幾年的努力付之東流,況且漂亮的人多得是,為什麼非要那一個。
就像小時候考試期間沉迷上游戲,爸媽就會收了手機,為你的前途著想,讓你專心在自己的學業上。
諶鴻朗:“你別忘了,南書沉還在監獄里待著,你不是商人,你走的是仕途,你沒得選。像你這樣的條件,還愁找不到自己喜歡又門當戶對的人嗎?”
諶父最后的這段話,沒有收到一回音。
沒人知道諶衡心里是怎麼想的。
現實中哪有那麼多山盟海誓、絕不離棄的,最后結伴而行的十有八九是因為合適。
許秋婉倒不擔心,安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又不是沒良心的,給他點時間吧。他是我兒子,我知道他想要什麼。”
**
大四最后一學期沒什麼課。
最近的氣溫慢慢升了上來,南舒穿一件外套就已經足夠,既不冷,也不會太熱。
一大早起床,據與教授約好的時間去到行政辦公室,敲了敲門。
韓教授正在辦公桌后等著,給耐心地指出論文中有什麼不正確和需要修改的地方,南舒認認真真地做著筆記。
待全部講完,韓教授問:“這麼急著完論文,打算接下來準備復習啊?”
南舒蓋上筆帽,反問了句:“復習什麼?”
“遴選啊。”
南舒怔了下,手指按著簽字筆,覺要掐進去似的。
原來學校里的人都認為會參加遴選,也是,這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外國語大學。大多數人向往的都是仕途,誰年輕時沒個一腔熱,求出社會后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報效祖國。
搖了搖頭:“不。”
韓教授邊回復其他學生的信息邊跟聊:“不什麼?”
“不參加。”
一聽這回答,韓教授立馬愣住,意外地看了一眼。
最后,又被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頓,勸不要以為進外企當翻譯很自由還能賺大錢,在外企可沒那麼舒坦。說白了,外是為國家服務,可以發表自己的觀點和看法,翻譯就只是為語言服務,別人說什麼,你就譯什麼,而且外的待遇與普通翻譯可不一樣。
這些道理南舒都懂,為了塞住韓教授的,隨口瞎謅:“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去深造。”
媽媽去世之後,繼父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一樣。多少年之後,我想起來小時候的這段過往,都忍不住躲在牆角,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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