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夕摻雜在云朵的灰白里給地面鍍了層淡淡的金。

飛機沿著既定的航線在北京落地后，諶衡直接回了國貿，出差結束他有一天的假期休息，卻整整一天都沒有出門, 將自己困在了偌大的公寓里。

矮幾上擱著一臺深灰的筆記本, 屏幕顯示的搜索容是——

Douglas集團

這家公司主營的是男士時尚, 前幾年開發了方面的香水妝，規模越做越大, 品牌也越發出名。

聽說去年已經著手在北京建立分公司, 進而更好地管理與進攻中國市場。

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維克多。

所以，南舒的職務是什麼？

和維克多是到底怎麼遇到的？

這四年，一直待在俄羅斯嗎？

許多問題盤旋在腦中，卻沒有一個人來給他解答。

諶衡的指尖夾著一煙, 煙頭星火微燃, 陣陣的煙味彌漫在室。

他穿著一白襯衫西坐在地毯上盯著筆記本了神, 莫名有一種頹喪又黑暗的覺。

公寓大得可怕，空曠又寂寥，卻冷得令人發慌。

**

南舒回到莫斯科正好是傍晚七點, 維克多知道坐了將近十個小時飛機很累, 現下極需要休息, 便不打擾了，將送回公寓，幫了餐就載著丹尼離開。

如今南舒的生活條件確實是好了許多，至不愁吃不愁穿，不會四漂泊，也不會居無定所。

至生活是穩定下來了。

回想起剛離開北京的那一年，簡直是不寒而栗。

現在很喜歡獨居生活, 也很喜歡自己的工作，沒有任何的束縛，還輕松自在的。

上了樓，南舒進臥室拿睡，先去洗了個澡。

剛從浴室出來，時間跟掐準了似的，維克多幫提前訂好的餐也來了。

南舒開門接過，里面的分量不多不，一塊牛排和一香腸，剛好能填飽肚子，也不會吃太撐。

公寓雖然不算很大，一室一廳，但勝在干凈整潔，塞下一個人足夠了。很多東西南舒都會整整齊齊地放好，有囤貨癖，平時喜歡去買一堆東西屯著，偶爾丹尼和維克多過來這兒打火鍋或者蹭飯，完全不會出現沒有食材的一天。

南舒赤著腳走去冰箱旁拿了瓶酸出來，擱在桌面上，連同牛排和香腸一同放好，打開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日子過得格外悠閑。

剛吃飽，手機便收到了一條信息，側頭一看，是溫亦歡發來的。

自從上次南舒給溫亦歡發“生日快樂”后，們就默契地開始通過短信流，偶爾會問候一句你吃飯了嗎或者在做什麼。

幾年沒見也沒聯系，再濃厚的閨都會變得生疏，們現在就是這樣。聊天容不會很深，但不太舍得真的跟對方斷了聯系。

南舒知道當年不顧一切地離開，走得那麼果斷，溫亦歡肯定是難過了久的。

這麼多年過去，依舊對此有些愧疚，畢竟當年離開時連早上醒跟說一句再見都沒有。

于是，南舒略思考了會兒，主發出邀請：【歡歡，我們見個面吧。】

發出這個邀請時，還有些忐忑，不知道溫亦歡會不會答應，也不知道現在在國是什麼況。

卻沒想到，溫亦歡立馬答應了。

但兩人相約見面的地點不是北京，也不是中國，而去找了個現下季節最適合游玩度假的地方，一起去旅行。

見面時間是下一周，南舒跟維克多提了一下，他沒什麼意見，南舒這兩年在Douglas一直很拼，沒怎麼休過假，現在提出去旅行，維克多肯定是答應的。

到了馬來西亞后，南舒坐在早已訂好的酒店臺上，戴著墨鏡發呆，桌上擱了兩杯飲料，左側是深藍的汐與海水，照在水面上波粼粼的，好看到不行。

南舒靜靜地等，等了大概一個小時，飛機延誤的溫亦歡終于來了。

兩人見面便抱了起來，是溫亦歡先主的。

四年不見，大家臉上都褪去了學生時期的稚與青蔥，多了一與疲憊。

溫亦歡坐下拿起飲料吸了口，盯著由衷地嘆：“南舒，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這麼漂亮？”

南舒被說得有些無以應對：“哪有，你比較漂亮才對。”

現在的南舒比以前自信多了，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整個人的氣質凸顯，這種魅力是很難抵擋的。

溫亦歡抬眸，似笑非笑地問：“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嗎？”

南舒用吸管了杯子里的檸檬片和冰塊，反道：“你說呢？當然是一個人。”

“哎呀。”溫亦歡笑著說，“我還以為你在國外會有很多艷遇，怎麼著也遇到個喜歡的吧。”

“喜歡的？”南舒低著眸，側首笑了下，“喜歡的倒沒有，而且現在還不想思考這些事，一個人不好嗎？一個人生活不用吵架，不用鬧心，也不用想那麼多事，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什麼束縛也沒有。”

溫亦歡：“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談不一定總是吵架的呀，也可能多一個人照顧，生病了也能照應一下，其實也好的。”

“不說我了。”南舒問，“你這麼關心我的狀況，你呢？”

溫亦歡猛搖頭，笑嘻嘻地說：“仙都是自力更生的，不用靠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人雙標得可。

南舒略帶無奈地笑了笑，不談這個話題了，兩人開心地在馬來西亞玩了幾天，在漫達布灣島浮潛，去雙子塔和清真寺附近參觀......

溫亦歡還拍了許多照片，剛準備發朋友圈，忽然想起一件事兒：“哦對了，我們聯系見面的事兒我沒跟諶衡說過，他估計還不知道你在哪里呢。”

南舒滿意地瞧一眼，就知道不會說，可是他們已經見過面了。

“我們見過面了。”

“啊？”這一消息打得溫亦歡措手不及，“什麼時候？你回過北京了？”

“不是在北京見的。”南舒輕輕盈盈道，“是在上海，就上星期的事兒，巧見到了。”

溫亦歡轉了轉眼珠子，嘆了口氣：“那你們還真有緣啊。”

這句話，南舒沒答，有緣又如何，見了又怎樣，過去的事再也回不去了。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溫亦歡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那你還回北京住嗎？還是說，你打算接下來這輩子都在俄羅斯了？”

“這個……”南舒說，“回是肯定回的，不用一個月我就回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溫亦歡眼睛立馬亮起來：“真的呀？也對，你爸爸在北京，你也得偶爾回去看看你媽媽的對吧？”

“再說吧。”

南舒現在也很愁這個問題，走了四年，忽然回到悉的地方，確實是會焦慮。

現在在國外，就像待在自己的舒適區里，不去面對國的一切，拋開過往的所有，沒心沒肺地待在這兒，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思考。

回到國，就會有很多關系需要理。

例如，與南書沉的關系，他們該如何相，這些都還沒想好。

短暫的旅行結束，南舒又回了莫斯科，按部就班地上班，完最后的工作接。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正式回國的這一天，維克多送去機場，幫把行李從后備箱拿出來，囑咐了很多問題，南舒最不喜歡的就是嘮叨，可還是認真地聽著，點頭答應。

飛機在空中待了十個小時，終于踏上了北京這片土地。

人海如的首都機場異常悉，還記得四年前走的那個夜晚是凌晨兩點，大廳的人昏昏睡，推著行李往指定的航站樓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溫亦歡今天忙，沒來接，還說下次補一個接風宴。

南舒無奈地回：【不用了。】

溫亦歡：【要的要的，你終于回來了，儀式還是要有的嘛。】

南舒莞爾笑笑，知道一直折騰，怎麼勸都不聽，不管了，直接推著行李打車往早就租下的公寓走。

這家公寓盯了很久，環境適宜，在商圈中心，以后上下班也方便，就是租金稍微貴了些，但咬咬牙還是可以接的。

除了溫亦歡，南舒暫時還沒告訴任何人回國的消息，包括南書沉和宋明遠。

想在自己安定下來，習慣了這邊的生活節奏后，再去理這些事兒。

就這麼過了兩個月。

南舒恍然發現，這家公寓好是好，唯一的缺點就是——諶衡住在附近。

因為僅僅兩個月，他們已經見四次了。

其中一次是在咖啡廳，南舒下班打算買杯咖啡回去再加班完今天僅剩的一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