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的暴雨,開了閘似的,把原本蒸鍋似的溫度給了回去,一時天氣爽快了很多,坐在去學校的車上,涼風一波波地從窗戶吹進來,整個人輕飄飄的舒服。
說起來,如果不是林絹那通電話,沒準我還得繼續請第四次假。跟我說,寶珠,剛打聽到,你再請一次假胡子楊可就要讓你重修了,你看著辦吧。
所以,與其重修一次,那還是讓狐貍忙死吧。
運氣不太好,第一堂課就是胡子楊的,一來就用那種很悉的眼橫掃了我一眼,那目和我小學時給了我六年痛苦回憶的班主任很像。不過出乎意料,上課前那幾分鐘他對我的幾次缺席倒沒說什麼,往常每到他第一堂課,遲到或者缺席的話總不得要被教育一番的。
後來才知道,他之所以沒說啥,因為統共還有兩周的課,完了就要考試了,他大概吃準了我考也是白考,所以就幹脆等著我自申請重修了吧。
而我居然把這事給忘得幹幹淨淨。
“喂,你家胡公子終於舍得放你出來啦。”講臺上開始講課,林絹用書遮著頭挪到我邊上,很曖昧地看了我一眼:“這幾天幹得辛苦不。”
林絹經常會從裡竄出一兩句比較晦的話,純潔的小朋友一般聽不太懂話裡藏著的話,而我,不幸從認識到現在,已經被□□得不怎麼純潔了。
點點頭繼續抄著的筆記,我懶得理會的惡趣味,否則這人會沒完沒了。
“寶珠,”隔了會兒,又無聊了,拿了支筆頭在我手臂上轉圈圈:“你家那個白頭發帥哥怎麼那麼好,每次都接送你上下課,我家老公都沒他那麼。”
我看了看:“你又對他心了?”
迅速點點頭。
“那狐貍怎麼辦。”
“其實隨便哪個給我都行啦。”
我朝豎起一指頭:“一個都別想。”
“嘁,小氣。”
“我告訴你家寶貝去。”
提到的人,林絹的臉不知怎的了,半晌嘻嘻一笑,掏出手機發起了短信:“寶珠啊,沒跟你開玩笑,兩個帥哥,好歹讓給我一個吧。”
“這種事自己找他們商量去。”
“這不是你還沒答應我不太好手嗎,朋友夫不可欺啊。”
“誰說他們是……”聲音不知不覺拔高,等發現到不對,全班人都已經在對著我瞧了,包括胡子楊。我把頭沉了沉,然後聽到林絹在一邊得意地笑。正想瞪一眼,忽然右邊臉一陣奇怪的覺,微微的麻,像是什麼東西著我的臉慢慢移。
下意識的,我把頭朝那方向轉了過去,幾乎是在同時撞到了魏青的視線。
依舊坐在角落那個很不起眼的位置,離得我很遠,一手支著頭,角微微上揚著,似乎是在微笑。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子讓我覺得有點冷。
因為服的關系麼?
蒼白的燈下,一桃紅的子亮得像把火在燒,可是桃紅雖豔,不是人人都能穿出它的活躍來的,對於一個本閉塞沒有生氣的人來說,這樣充滿生機的,只會讓人覺一種異樣的沖突。
說起來……上回見到,也穿得很鮮豔吧,最近似乎越來越偏這種張揚的了。
琢磨著,我低下頭。
邊上林絹撞了撞我胳膊肘,小聲道:“看什麼呢,剛才胡子大叔瞪你呢。”
“我……”剛要回答,冷不防耳朵邊一句極細的話音:
“出去走走麼……”
心咯噔一下,我猛回頭。
邊上人都在安靜看著黑板,後人也是,被我突如其來的作吃了一驚,他們紛紛看向我,一臉的茫然。
講臺上一聲輕輕的咳嗽。我迅速低下頭。
胡子楊刻意在講臺上停了幾秒鐘的時間,於是整個教室變得異常的安靜,就連林絹也乖乖的把手機放到一邊,像模像樣地盯著黑板看。
半晌,他轉過開始繼續往黑板上塗東西,林絹噓了口氣朝我眼,一邊把手機拿了起來:“胡子好象對你特別注意,以後我還是離你遠點算了,安全。”
“隨便。”應了一聲,正準備繼續抄筆記,耳朵邊突然又響起一道話音:
“寶珠……”
輕輕的,像是刻意著嚨在我耳朵邊低。
我朝林絹看了一眼,垂著頭,手裡手機的按鍵摁得飛快。邊上連著三個都是空座,正對著我的後排座上也是空著的,再後面的人想湊近我說話,除非站起來。
耳邊一陣風掠過,微涼。一種突然而來的預,我轉頭再次向魏青。
依舊一不對著我的方向,角上揚,似笑非笑。
再仔細看,突然間孔全豎了起來。
魏青看著我的時候一雙眼睛是朝上翻著的,和上次乍然見到時一樣,眼簾隨著眼球微微抖,上大片的桃紅映進瞳孔,化一團淡淡的紅。
又開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目不轉睛看著,眼睛一眨,再睜開,恢複正常了,意識到我的目朝我看了一眼,收拾了東西站起,悶聲不響從教室後門走了出去。
狐貍告誡過讓我盡量不要和魏青多接,我不知道為什麼,而通常,不知道的事比較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尤其關乎自。狐貍做了那麼久的人,還是不了解人的叛逆。
出教室一路跟著魏青走,我不知道要去哪裡,也始終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即使我的腳步聽上去很大聲。到一樓,徑自出了門,我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出門卻沒見到的人。
通往校門的小道上沒有,邊上的林子裡也沒有,正是上課的時候,這地方安靜得鬼影子都不見一個,除了幾只蟲在草叢裡時不時蛐蛐上幾聲,伴著樹葉颯啦啦被風吹得一陣晃。
也不過前後腳的時間,跑哪兒去了……琢磨著,我轉回,剛一抬頭,一眼看到魏青正站在我背後的門口邊看著我笑。
我的心髒猛跳了一拍:“魏青,你在這裡幹嗎呢。”
沒有回答。臉上依舊帶著笑,看著我,從我邊上慢慢走過。一桃紅子被路燈染了群青,著白,擺著小輕輕地飄。
“哥哥說你很好。”幾步下了臺階,抬起頭,而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口,我的心莫名松弛了些。
“聊聊麼,寶珠。”又道。一轉,自顧著朝邊上的林子裡走。
我看了看,又看了看樓上教室亮著的燈。突然想起這會兒逃課對我來說可能意味著什麼,不過現在才想起來,好象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能跟了過去。
“本來想回家了,不過發覺你一直跟著我,你為什麼要跟著我?”走到一棵槐樹邊的凳子上坐下,看著我。離開了路燈照的範圍,一張臉在月下看起來白淨得很和,連那子的彩看上去也不再那麼怪異。
我在邊上站定。遠遠一些悉瑣的腳步聲響起,我辨認出那是鋣的聲音。
“我聽到你在我。”我回答,看著的眼睛。
魏青似乎愣了愣,半晌笑了:“我?這麼遠,就算是我的,你怎麼能聽得到?”
說得很有道理。
從坐的位置到我這裡,說也有幾十步遠的距離,聲音低那樣,我是肯定聽不見的。
事實上,我自己都吃不準之前耳邊那些聲音是不是的,包括兩次看到的眼睛的異常作。
或許都是我的幻覺。這些年來,那種非正常的覺經常會同我看到的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並存,以至有時候我會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而這種困擾我從沒對別人說起過,包括姥姥。
總覺得它就跟疼或者是一樣的,忍忍,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其實是想逃課。”我說。
又笑:“寶珠,你好象已經逃了很多次課了,想重修麼?”
“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重複了一次我的話,若有所思看了看我:“你相信命運嗎,可我不信這些。”
“懶惰的人信。”
“你很懶惰?”
“有時候是。”
“呵呵,我也是,在我哥哥沒出事之前……”說到這裡,的話音一滯。
空氣一下子靜了下來,一種讓我不措的覺,因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臉。
“魏青……”等了片刻不見繼續開口,我試探著了一聲。
從掌心裡抬起頭:“什麼。”
“……沒什麼,我以為……”
“以為我在哭麼。”
遲疑了一下,我點點頭。
“呵呵,你真有意思。”站起,魏青拍了拍角:“除了哥哥,我還沒和其他人說過那麼多話。我們能為朋友麼?”
我一愣。
“我是說……那樣的話哥哥大概會很高興。他總是勸我要多些朋友,雖然我覺得……只要有他陪著我,就夠了。”
“那樣他會不放心。”忍不住了一句。驀地看向我:“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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