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些什麼,小姐。”
“呃……上次擺在這地方的鞋子呢?”
“擺在這地方的鞋子?”
“就是那雙白的,前面很亮的那……”
“呵……它啊,它昨天被賣走了。”
“……是麼。”
“要不要看看別的,店裡還有比它更漂亮的。”
“不了……”
“不買也沒關系,隨便看看吧。”
“這樣啊……那打擾了……”
一切,似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我努力想從那些零碎的記憶裡找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來,可是做不到。
什麼都很自然,第一次經過他的店,第一次和他的談,第一杯咖啡……我想象不出一個曾經微皺著眉頭用最含蓄的憤怒說是狗屎的男人,他會用做出這樣的事來。
可偏偏是事實,就像我這會兒明明白白自己被麻倒後橫倒在這個房間。
這個看上去像個手室似的房間,就在被我無意中所打開的那個狹小房間的底下。被麻醉得神智有點不清晰的時候,我覺得出自己被背著經過一道狹窄的扶梯然後來到這裡時的形,空氣中充滿了酒和消□□水的味道,還有一熏得人想流眼淚的氣味,這氣味讓我頭很疼,裂開了似的疼。耳朵裡嗡嗡充斥著許許多多喧鬧的聲音,像是哭,像是□□,不停不停此起彼伏著,很哀傷的聲音,哀傷到絕,絕到聽得人想尖。
卻始終不知道那些聲音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
直到那一切漸漸停止,我覺到眼裡一片模糊的亮,突然而來的刺得我眼睛劇烈地痛了一下。
想手去擋,隨即發現自己的手被綁著,綁得很牢。
“醒了?”頭頂一片影擋住了線,讓我的眼睛好了一點,緩過神看到一只手將我頭頂那盞燈朝邊上挪了點,零零落落的照出邊上掛滿了照片的牆壁,還有放著許多裝滿了的玻璃瓶。的很可疑,那些深褐的,淺黃的……這讓充斥在空氣裡那刺鼻的味道變得更加讓人難。我想吐,可是脖子得彈不得,只有腦子是清醒而活躍的,我看到他轉掀開了後那張塑料布。然後那刺鼻的味道更濃了,因著塑料布裡站著的那個人。
那個我在工作室牆壁的室裡看到的死了的人。
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固定了起來,這不知被藥水泡了多久的,它“站”在一只商店裡用來安放塑料模特的架子上,被定得很拔,像只擺在店裡的塑膠模特,只是頭借不到力微微朝前傾著,這讓它那雙睜大了的眼睛好象在一不盯著我看。
那覺讓我手心發冷。
雖然明知道是死的,可這種被注視著的覺卻並不像是我的錯覺,耳朵裡那片嘈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尖銳得讓我腦子一陣刺痛,我發覺上那件紅得讓人刺眼的子和我上這件一模一樣。
“怎麼了,很難?”背對著我,那男人又問。
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可是我很想知道。我想知道在這一切發生之後,那雙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過我無比安的眼睛,這會兒究裡頭究竟會閃爍著些什麼東西:“你想對我怎麼樣,靛。”我問。
靛沒有回答。轉眼開始為那抹口紅,那種鮮豔的桃紅的口紅。即使在並不亮的線裡這彩也清晰得讓人心驚。他細心地在那雙發青的上塗抹著,像是平時給那些鞋子噴時的樣子。於是慢慢的這因著這看上去活了起來,豔紅的有那麼瞬間好象了,在他手指勾去它角多餘部分的時候。
像是要張開說些什麼的樣子。
“你知道我的家庭,那是個除了錢和權利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那麼沉寂了片刻,他再次開口,自言自語般的話音:“從小我就開始覺得無法滿足,我不知道我究竟需要什麼來填補那種滿足,試了很多方式,刺激的,新鮮的,可是無論種種,都讓我有種難以忍的缺陷,
忽然回頭朝我看了一眼:“它麼。”
我沉默。
他對我笑笑:“完。我知道這在你看來很惡心。”說著話目重新轉向那句,他開始用化妝筆為它上眼線。上的手法很嫻,像是個於此道的化妝師:“雖然你不說話,我親的寶珠,可是你那雙眼睛實在不太懂得藏你的心思。就像你那天對我說的,大凡手裡可以用來拋灑的錢比別人多了一些的時候,人通常會染上些奇奇怪怪的病。我想這就是你指的那種病,雖然那天你僅僅指的是咖啡。”說到這裡話音一頓,他走到一旁冰箱前將那扇厚實的門用力拉開:“不,你幹得厲害,我記得這裡應該還有些喝的,”話音未落門裡啪地彈出樣蒼白的東西。
等看清楚那是條人的胳膊,沒來得及震驚,他已經將那條胳膊了回去。又從裡頭出瓶紅酒,回頭四下掃了眼沒找到合適的開瓶,他咬著塞把它拔了出來,然後對著喝了一口。
這瓶剛剛同一截斷臂冰鎮在一起的酒。
我覺胃裡一陣翻騰。
“要不要,”回到邊拉著張凳子坐下,他朝我晃了晃手裡的瓶子。
我別過頭。
他把酒瓶放下:“我讓你討厭了。”
我用力掙紮了一下被皮帶束縛住的手。
隨即上一陣尖銳的冰冷,我被他吻住了,很突然的。一口溫熱的酒隨即從他的進了我的嚨裡,我想抗拒,卻因此被嗆得一陣咳嗽。
“很討厭這種覺,是麼。”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在我肩膀上輕輕拍著,他的話音聽上去就像個溫和的哥哥,那種最初吸引住我的溫:“其實我也很討厭我自己。”
“就像我最初對自己的那種覺。惡心?還是害怕?對完近乎苛刻般的需求,我得承認那時候我真的很絕,因為世界上本就沒有我所需要的那種完。”說到這兒驀地將頭朝我低,我以為他又想重複之前的舉,抿著迅速別開頭,他卻在離我的臉不到半毫的地方停住了,隨後那從他鼻子裡呼出的氣息移向我的耳垂:“閉上眼,寶珠,閉上眼。你這會兒看著我的眼神又讓我想到了那時候那種讓我很反的覺。”
我忍不住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這男人上有著狐貍常用的香水的味道,曾經讓我迷,甚至錯覺一種狐貍還在邊的味道,他是這麼樣一個讓人不自覺得想去親近和依賴的男人。而這會兒那味道混合著所帶來的腐臭,這種無法形容的覺,讓我惡心。
而他似乎並沒有覺察到我的這種抗拒。帶著味道的手指在我臉上輕輕遊移著,他繼續道:“很多時候,我用了很多種方式試圖去消除這種無法得到滿足而不斷膨脹出來的抑惡心的覺,酗酒,吸毒,不停地揮霍……那是段讓人很難忘卻的日子……很久以來,我一直堅信我是為藝而生的,就像我哥哥。他和我的出生只相差了幾分鐘,他注定是為我的家族而生,而我,是為它。”轉過開始用眼線筆為那勾勒眼線,眼線描出雙眼麗的廓,廓很深,在燈下讓那雙正對著我的眼睛看上去有了一神:“可是這信念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過得很消沉。有那麼一段日子,我不得不靠藥和心理治療來維持,我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那種覺,或者,就像你剛才醒來時候看到它第一眼時的那種覺。能不能對我說說那種覺,寶珠?”
“……你用這種方式把我弄到這裡,就是為了聽我說這種覺麼。”嚨裡發出我的聲音,聽上去不太像是我自己的,帶著種麻醉過後的遲鈍。
我看到他側頭朝我笑了笑,隨後繼續為那上妝:“直到某一天我見到了我所需要的那種完。那種一直以來我花費了再多金錢,用哪怕再好的毒品也沒辦法讓自己去覺到的完。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清楚那個日子,1990年12月25日,是的,那個聖誕,那個神賜給我的聖誕……”手停了停,他用化妝筆點起那的臉:“我看到了,我的完。”
“那是個出車禍死去的人,就在我的面前。確切的說,的車禍是因我而起的,我撞死了。”
“最初我很害怕,撞死了人,一個路過的、陌生的人。這是種很可怕的經曆。可是漸漸的在我看著的的時候,我發覺到了一種從沒有過的,在的葬禮上,在被撞得支離破碎又再度被合到一起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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