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越出了承恩殿,登上步輦,回到書房。他陪沈宜秋省親幾日,書房中又堆了許多奏書亟待理,他定了定神,飲了半杯釅茶,然后拿起一封奏書,可看了半晌,也沒看明白上面寫了些什麼,以往隨時都能沉下心,今日卻煩悶不堪。
他盡力批了兩封,終是扔下筆,對邊黃門道:“你帶人去邵府,將太子妃接回來。”
看著黃門奉命匆匆離去的背影,他心里舒坦了一些,隨即又是一墜,把人接回來之后又待如何?
拿著寧十一的文卷當面質問麼?這樣的事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
尉遲越了眉心,仰頭灌下一杯苦茶,味直蔓延到他的心窩。
又批了幾道奏疏,便有黃門來稟,道太子妃的車駕已經回到承恩殿,又問:“殿下今日可是去承恩殿用夕食?”
尉遲越便起,回過神來,又坐了回去,對那黃門道:“不必,就在長壽院用。”
他想了想又道:“遣人去承恩殿說一聲,讓太子妃不必等孤。”
隨即一笑,哪里會等他,他不去,恐怕是求之不得。
用罷晚膳,尉遲越竭力摒除雜念,又批了會兒奏疏,到戌時三刻,他已覺筋疲力竭,便擱下筆走出書房。
時近中秋,一皎潔秋月高懸空中,灑下一院清暉,連帶著廊上的燈火,似乎都比平日冷了兩分。
尉遲越不想回書房批奏書,卻也不想回寢殿,沿著回廊徘徊了一會兒,不覺走出了院子。
黃門來遇喜趕提起盞風燈跟上去:“殿下要去哪個院子?”
尉遲越經他這麼一提醒,才想起自己還有兩個良娣。
他沉片刻,對來遇喜道:“伺候我沐浴更,備輦去淑景院。”
來遇喜眉頭微,太子今日大清早冒雨騎馬回宮,他便覺有蹊蹺,看這景,似乎是與新婦鬧別扭了。他從太子出生便侍奉左右,對他的了解無人能及。
太子長到那麼大,他還從未見他對哪個子上心,近來卻接二連三為太子妃做了許多事,實在是樁稀罕事。
不過太子要做什麼,不到下面人置喙,來遇喜只道了聲是,什麼多余的話也沒有,便去人備輦。
輦車行至淑景院門外,來遇喜上前扶太子下輦,尉遲越卻坐著沒。
他雖不重,但上輩子自娶了妻,從未在這事上委屈過自己,可這一世為了太子妃,他已經生生忍了半個月。
尉遲越心里一擰,忽然不想去淑景院了,他往東邊看了一眼,只見燈火熄了大半,沈宜秋一定已經歇下了,他沉聲道:“去承恩殿。”
沈宜秋剛躺下不久,這時候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忽聽得外面傳來一陣響,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便聽見外面宮人問安的聲音,不由詫異。
尉遲越要來承恩殿歇宿,從來都會提前遣人來說一聲,今晚不知怎麼突然駕到。
忙命宮人點燈,掀開衾被起,下床趿上履,由宮人替披上氅,這時候太子已到了近前。
沈宜秋下拜行禮:“妾請殿下安。”
尉遲越本來心中便著一團火,見這樣謙恭而疏離的樣子,那火燒得越發旺了。
他掃了眼宮人,冷冷道:“你們退下。”
宮人們立即低頭退至殿外。
沈宜秋見他來者不善,不知是哪里怒了他,只作不曉:“妾伺候殿下更。”
話音未落,床邊銅鶴燈火苗被風卷得一偏,沈宜秋還未回過神來,已經被尉遲越打橫抱起扔在了床上。
沈宜秋跌在床上,被褥厚實綿,倒也不疼,但驚疑不定,心砰砰直跳,簡直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上輩子與尉遲越做了十二年夫妻,他一直算得溫文爾雅,便是時,也從未有過這般舉。
沈宜秋了驚,膛起伏,薄薄的寢下山巒般的線條呼之出,尉遲越的臉映著燈火,雙眼中也似有兩團火。
他沒再猶豫,將沈宜秋單薄的寢一扯,滿目春竟讓他不自地覷了覷眼。
尉遲越還戴著紫金冠,衫一不茍,沈宜秋卻是不蔽,兩相對比之下,更覺恥不已,雙頰似著了火般嫣紅,艷一直蔓延到眼角。
尉遲越端詳一會兒,結一,用指腹了滾燙的臉頰:“你是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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