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從下午見到路清舞開始就一直憋著氣,像是有小火輕捻慢燉,偶爾出那麼一星半點的火花都因為溫度還不夠高,沒燙著。
可當這些火星濺到了的擺,燒了心的服時,已足夠沸騰。
戚年的長相屬于沒有攻擊的那一類,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那雙黑亮的眼睛更是格外的彩照人。
可當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路清舞時,那種冷怒的氣焰卻前所未有得讓人覺得迫,像被勾起了心底最暗的冷意,骨。
路清舞有些錯愕地看著,沒料到會在這種時候發難。記憶中總是對笑得格外溫的人和眼前冷著眉眼氣勢驚人的影像再也無法重合。
幾乎是有些窘迫地避開戚年的眼神,搭在膝上的手指握拳,強迫自己冷靜了幾秒,再抬起頭時,眼底毫無波瀾地看著,莞爾一笑:“阿崽,有什麼事我們私下再說吧。”
路清舞給人的印象是溫和的氣質型,偶爾的高冷更襯得品如空谷幽蘭,不爭不。尤其是用這種有些縱容的語氣時,就像是在哄一個任撒的孩。
把酒杯推遠,笑意溫:“如果你非要和我對質,我也半點不會心虛。我沒有你,四年前你對我做了那麼惡劣的事,我依舊站在你這邊,想聽你的解釋。是你不愿意,還強行辯解惹怒。這些話,你確定還要讓我在這種場合繼續說下去嗎?”
一段話,連消帶打,擺足了姿態。
戚年氣得不輕,心臟跳得有些序。幾乎是立刻,就回憶起了路清舞所描述的四年前。
和路清舞認識之后,經常會給戚年提一些意見,修改的不足之。那時候的戚年就像是一塊海綿,不斷地吸收著從那里傳來的所有知識。彌補了技法上的不足后,理所當然地開始探討故事劇。
路清舞比早出道一年,對怎麼把握讀者的心理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給出的意見,通常都讓戚年眼前一亮。
那時候的平臺還沒有簽約的束縛,路清舞提議共用一個馬甲幫練筆并約定不公開就當做一個獨立小號的時候,戚年沒什麼心眼的同意了。
那個馬甲七月清舞。第一部作品的創意是戚年的一個校園梗,寫了故事梗概傳給路清舞,后者稍作修改畫出了第一幕上傳網站。此后除了偶爾畫幾幕過渡,小作修改之外再沒有手。
戚年理解路清舞用自己有固定的大號更新,加上經常賣力地推薦“七月清舞”這個馬甲,漸漸的這個馬甲也擁有了自己的。
習慣之后,戚年每次更新或者發布新作品時,都會優先上傳到七月清舞的馬甲上。接連兩部作品都以第一部那樣的模式完結后,七月清舞的馬甲已經開始在圈占據一小席之地,約還顯了一黑馬的特。
那時候已經臨近高考沒幾天,路清舞給推薦了出版社的編輯。因為被戚爸戚媽網,只能上網吧和路清舞聯絡,把簽約的事委托給了。高考結束后,戚年就收到了對方出版社返回的合約。
也就是在斷網備戰高考的這一個月,路清舞向戚年瞞榮品文化要簽下七月清舞那三本漫畫的事,修改了這個馬甲的注冊信息,登錄碼,以路清舞的名義把這三部作品直接占為己有。
而戚年結束高考后,又跟著堂姐去國外旅游。飛機并不是直達,正好在路清舞所在的城市中轉,所以路清舞提議戚年留下來玩幾天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也就是這幾天的相中,路清舞有預謀地弄壞了戚年的筆記本電腦,很堅持地賠償了一臺同款筆記本。
一步一步,于算計,即使是后來戚年想要說服自己,也許只是被榮品出的高價簽約金蒙蔽了雙眼都無法做到。
戚年永遠都忘記不了,歡天喜地地告別路清舞回Z市的那晚。
洗完澡,正要整理行李,收到周欣欣給的微博私信,十萬火急地爬上網一看——漫繪論壇置頂的赫然是掛抄襲的帖子。
而的微博,早已鋪天蓋地的全是惡劣的責罵。
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明明幾個小時前,路清舞還依依不舍地和在機場道別。明明上飛機前,還笑著和約定等十一長假一起出去旅游……
僅僅幾個小時,命運的推手就把們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徹底推往兩個世界。
戚年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自己就是七月清舞,所有的證據都在兩天前被路清舞一杯熱咖啡全部損壞。
而路清舞,隨便曬出幾張聊天記錄就足以引導輿論的方向。
冷眼旁觀著戚年一點點被主導的一切推進黑暗的深淵,面對戚年的質問,永遠都是一句云淡風輕的:“戚年,只要你承認并且道歉,我依舊站在你這邊。”
這句話即使到現在被想起,依舊刺眼得字字剜心。
路清舞不止是盜竊,還是凌遲,是誅心。
這些被刻意忘的回憶洶涌地撲面而來,那沉重的緒瞬間得不上氣來。
戚年往后了一下,被紀言信扶住后腰,這才站穩。捂住一陣陣悶痛的心口,死死地盯住路清舞。
緩了一陣,戚年竟笑了起來,那笑容里的冷意看得周欣欣都打了一個冷,對自己有幾張截圖就敢逞能的事,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拜你所賜,四年前我跌得頭破流,那些教訓真是沒齒難忘。”戚年深吸了一口氣,回眼底的水。
哪怕此刻連說句話都要用盡全部的力氣,哪怕空間仄得都要無法呼吸,依舊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奉勸你藏好自己的尾,別讓我有機會把你踩下去,碾灰。”
——
和包房里僵滯的氛圍不同,夜風格外的安寧和。
周欣欣以前總對那些電梯還在爬樓,卻連等幾秒都來不及直接跑樓梯追人的男主角嗤之以鼻。可現在,氣吁吁地推開樓梯間的安全通道門追出來時,腦子里只剩下過耳的風聲。
好不容易追上戚年,周欣欣連口氣的功夫也沒有,一把牽住戚年的手合在掌心里,鞠躬道歉:“對、對不起……”
紀言信見狀,代戚年就在門口等他,徑直去停車場取車,給兩人騰出說話的時間。
周欣欣激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再次道歉,剛彎腰,被戚年用手指抵住眉心,輕輕一抬:“你道哪門子的歉?”
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很是郁悶。
周欣欣眼泛淚,吸了吸鼻子,才嗆著一口鼻音回答:“我沒能幫你撕了那個小賤人,我悔得腸子都青了……我真的,我還記得提醒你小心點,結果我蟲一上腦,都沒個把握就上去挑釁,連累你。”
戚年被夜風一吹已經清醒了不,聽著前言不搭后語的解釋,以及那句“蟲上腦”的形容,哪怕真的有氣都要散了,何況本沒生氣。
“我沒事。”戚年從手心里回手,從包里翻出紙巾遞給:“跑下來的?手心里都是汗。”
周欣欣被戚年的得都要跪了,越發的自責,可這種況也不知道要安什麼,仔仔細細地干了手,突然就難過得想哭:“每次我想起這些事,我都不了。何況是你……”
噎了一聲,轉過背著戚年了眼睛:“這絕對能潑硫酸的仇,你怎麼就咽得下去。”
“咽不下去。”戚年輕嘆了口氣,心尖的酸漲發酵塞滿了整個心房。腦子里糟糟的,無法收拾也無法整理。因為強下想哭的,鼻尖疼得都要無法呼吸,整顆心都跟擰在了一起,不停地攪攪再攪。
是遇人不淑,可四年前跌得頭破流自己也有份,太蠢太容易相信別人太不用腦子。以至于被路清舞死死地在地上,整張臉都碾進了土里,毫無反抗能力。
真是憋屈又窩囊。
黑的車從夜里過來,停在戚年的面前。車窗降下,出紀言信不辨喜怒毫無表的俊臉。
戚年拍拍周欣欣的肩膀:“你別擔心我了,鬧這樣實在不好看,你想想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吧,我先回去了。”
周欣欣應了聲,目送著上車。等那輛車匯車流再也看不清晰,這才轉回去。
——
紀言信送回學校附近的公寓。
戚年沉默了一路,推開車門要下車時才說了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紀言信靜看了一眼,聽出是在下逐客令,沒作聲。
戚年現在整個人都繃著,那被拉得的弦,只要一被隨時都能斷裂。不想讓紀言信看到緒崩潰的糟糕樣子,也無法再對今晚的事飾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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