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果然行進了溫泉行宮，耿夫人在皮簾子兒裡看到外邊的景象，心頭噗通噗通直跳。

    回對著冀兒囑咐道：“冀兒記得娘親的囑咐了嗎？”

    冀兒認真點頭：“冀兒都記得。娘，咱們到底要見誰啊？”

    耿夫人神經質般笑了下，莫名張：“待會兒，如果你見到的是個老爺爺的話，一定要按娘說的做，知道嗎？”

    冀兒好奇：“什麼樣的老爺爺？”

    耿夫人微微一愣，不知怎麼描述：“你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會覺得他跟別人都不一樣，讓你…打心裡不敢抬頭看他。”

    冀兒更好奇了，莫非娘說的老爺爺長相兇惡？

    耿夫人上他的頭頂：“記得，只要老爺爺喜歡你，這世間再也沒別人敢欺負咱們娘倆兒。”

    冀兒乖巧點頭：“冀兒記得了。”

    他心裡卻是想，不是該找到自己的爹，就有人護著自己和娘不被人欺負嗎？怎麼又出來個老爺爺？

    軒轅直接去面聖，耿夫人母子被請進一小殿裡。裡面燒著地龍，又放了幾個火盆子，很是溫暖。

    耿夫人心越來越忐忑，離開多年，當年多麼狼狽不堪，如今回了來，不知會面對如何景。

    皇帝宣軒轅進來，讓人都退了出去，暗的人手也守到外邊。

    “回來了？差事如何？”

    軒轅笑了笑：“幸虧有聖上提供的線索，不然還真不好找，就這樣還是趕到了年子底下才回來。多謝皇上。”

    皇帝冷哼了聲，猶豫道：“那個孩子…”

    軒轅語氣微妙：“長得實在好，任人一看就知是有緣關系的，尤其是…眼睛。”

    皇帝一愣，竟是眼睛？

    “那還真是巧。”

    軒轅心裡惦記著老婆孩子，直接道：“皇上，人已經帶到了，臣的差事算是結了。臣家裡等急了，臣就先回去了。”

    皇帝怪氣道：“你家裡？哦，那個把你救了的村姑在等你啊？還惦記著呢？”

    軒轅黑了臉：“臣說的是臣的夫人兒子。”

    皇帝鄙夷：“你還有臉去段相的府上？”

    軒轅道：“臣先告退，現在走還來得及進城。”

    皇帝沒放行，盯著他眼睛道：“別急著走啊，你走之後，京裡可是發生了不事呢。沒有你在，朕總覺得缺了什麼。好不容易你回來了，咱們好好說說話。”

    軒轅腹誹，我又不是你的妃子，有什麼好說的？

    “您說。”

    皇帝臉鬱：“平王的事…”

    軒轅立即點頭：“臣聽說了一二，真是可惜了。不過留得命總好過沒命吧。”

    皇帝目一利，軒轅毫不避讓的回視，意味不明。

    皇帝心裡歎氣，做個富貴王爺也不錯了，抬抬手道：“跟朕去見見那對母子。”

    軒轅鬱悶，今晚真趕不回去了。

    耿夫人拉著冀兒拘謹的坐在小殿裡，忽聽得一聲：“皇上駕到――”

    心頭一陣抖，忙拉著冀兒沖著門口的方向跪了下去。

    “冀兒，記牢娘的話了。”

    冀兒見娘的模樣，到底還是孩子，心裡害怕起來。

    “記著呢。”

    耿夫人低垂著視線，見一雙明黃的靴子漸行漸近，軀不自覺的抖。

    “奴婢環素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冀兒也隨著耿夫人叩了三個響頭。

    皇帝低垂眼睛看著，臉上晦莫名。

    當年這個賤婢做下那等錯事，他是想一道白綾勒死了去，可偏偏有人求，還是他最不忍心的拒絕的人，只得將趕出宮去，誰想到…皇帝目偏向一旁小的腦袋，還有這麼大個驚喜在等著他，不枉費這個賤婢一番巧心思。

    皇帝平平開口：“這是你的孩子？抬起頭來。”

    前面一句是對耿夫人所說，後面一句卻是對冀兒說的了。

    耿夫人連忙拉拉冀兒的袖子，示意他抬頭。

    冀兒茫茫然抬頭，正對上一雙銳利的眸子，小心肝直，突然就明白娘之前說的“你一看到他，就覺得他跟別人不一樣，不敢看他”是什麼意思，腦袋一頓，又垂了下去，心裡更害怕起來。

    這麼一抬頭的功夫，皇帝已是看清了他的長相，心裡驚訝，果然很像，尤其是那雙大大的眸漆黑瑩亮。不由心神恍惚，想起記憶中的人來…

    軒轅在後面跟著，臉上不耐的很，見過了就趕安置了，杵在這裡幹嘛？要不是這一耽擱，自己早回去了。

    “你什麼？”

    冀兒又被拉了一下，弱弱開口：“我…冀…冀兒。”

    “姓什麼？”

    冀兒這次茫然去看旁低頭跪著的娘。

    耿夫人哀戚戚開口：“皇上，冀兒正是當日――”

    “閉！”

    耿夫人打了個哆嗦，臉雪白。

    冀兒被這一聲厲喝嚇得掉了淚，可還記得娘的囑咐“在老爺爺面前要乖巧，要勇敢，要聰明，要懂事，要…”，死死咬住，不出一聲，小手卻拉住了耿夫人的手。

    皇帝閉了閉眼，再睜開，一片冷然。

    “朕會安排人給他滴驗親，若是你敢欺瞞朕，朕讓你死無葬之地！”

    耿夫人深深磕了個頭：“奴婢萬死不敢欺瞞皇上。”

    皇帝又看了眼冀兒，才轉往回走，軒轅跟上。

    耿夫人無力的坐倒在地，虛了去，冀兒癟著小抱住。

    耿夫人笑著他的頭頂：“沒事了，冀兒，我們的好日子來了。”

    ，終於堵對了！

    軒轅一臉不耐又無趣的跟著皇帝到了一汪湯池子旁。

    起因是，皇帝突然來了興致，非讓軒轅陪著泡溫泉。

    溫泉行宮裡大大小小的泉眼有幾十口，有的在上面建了木屋殿宇，有些仍是暴在野地裡。

    皇帝挑中的這正是野地裡最大的一口，這泉眼周圍花草茂，不過在這個時節，又連續落了幾場雪，被厚厚的雪層蓋在了下面。泉眼在一片林奇的怪石中，四周早被大侍衛太監宮們圍了住，且燃起許多宮燈，照耀的夜晚如白晝。當初正是因為這片千奇百態妙味橫生怪石才沒建得屋宇。

    異常明亮的夜空下，泉眼上的熱氣嫋嫋婷婷。在一平整的地方，巧的建了個平臺，可供人落足休息。

    軒轅一看黑了臉，非要在外邊兒，還是要在這麼多人的注目下洗澡？豈不是被人看了？惜兒不會開心的！

    皇帝從小就習慣了大陣容，從容換了裳，只著一件單，在泉眼邊上，溫度適中，並不覺得寒冷。

    “楊浚，還愣著幹什麼？快換同朕下去。”

    別人只羨慕軒轅的這份好運氣，與真龍天子共浴一池啊！近距離沾染龍氣啊！這得是多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軒轅冷冷朝四邊看了一圈，尤其是宮站著的地方，冷氣大放，直到們被盯得莫名害怕轉過頭去，才哼了聲，自己三兩下下，只穿了條短鑽了進去。

    皇帝看看他壯的膛和臂膀，笑道：“如何，這湯泉子可還舒服？”

    軒轅奔馳一路，筋骨累得不知打了多個結，溫熱的泉水那麼一泡，頓時**的孔都舒張開，仿佛大口大口喝著甘泉，怎一個爽字了得？

    但他心裡暗爽，上卻道：“尚可。比天山上的溫泉差遠了去。”

    皇帝笑了笑，天山啊，他這個天下之主還真沒去過，當下，看著軒轅瞇眼愜意的小模樣，心裡竟嫉妒起來。

    “天山好玩嗎？你去那裡做什麼？”

    軒轅猛的一頭紮了下去，待頭皮都舒服過了，才浮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子：“沒什麼。跟人打架，打不過，跑著跑著就跑天山去了。”

    皇帝無語，“最後誰贏了？”

    “當然是我，”軒轅得意，又補充了句：“論手我實在不如他，不過嘛――”指了指腦袋：“小爺這裡可不是擺設。”

    皇帝哈哈大笑，笑罷：“你確實擅長耍手段。”

    軒轅對他話裡的意有所指不置可否。

    “那人呢，你怎麼理的？”

    軒轅聳了聳肩：“輸了的人賠銀子唄。能怎樣？又不是朝堂，非要置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