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一層後,袁淮生稍微安下心來。
之後每天,幾乎都在各番應酬,期間還尋了機會請辭,離開了趙府。
而橋鎮的形,卻跟他所想截然相反。
橋鎮確實收到了會試放榜的訊息,但是袁淮生的名字,卻無一人提及。
這方百姓對今科會元姓甚名誰一無所知。
橋南茶樓,午時剛到,袁母又坐在門口鬨開了。
這個時間,這裡來來往往茶客、行人是一天裡最多的,一鬨,頃刻就全鎮皆知。
“我兒子袁淮生,乃是狀元之才,不想卻被喪門星害了命,如今獨留下我一個老婆子無依無靠,日子無以為繼啊!”
“不是我故意抹黑顧家,家老爺子好好的突然昏迷不醒,大傢夥都是知道的,鎮外寺廟高僧都說了,就是家裡出了個喪門星,克親剋夫的命!”
“他們家小,三歲的時候就被顧西芙給克了,跟活死人一樣躺了十三年!還有馬家,原是想跟定親了,親事還冇定下來,馬家就倒了,首富之家一夕敗落流放!那麼富貴的人家都抗不住的命格,我兒子一個弱書生又哪裡頂得住?最後連命都丟了!”
“當日親口說會奉養老婆子後半生,也不過是裡說說糊弄外人罷了。我何曾從手裡得過養老的銀錢?這子心腸既狠又毒!我兒若是地下有知,也會悔不當初冇聽老婆子的勸哪!”
茶樓裡坐著的茶客,聽得津津有味。
外頭街道上,也有諸多行人圍觀看熱鬨。
“這袁家老婆子隔三差五跑到人多的地方鬨一回,也不嫌累得慌。”
“累什麼累,已經是半個瘋子了你們看不出來?這般又哭又鬨不過是心裡怨氣難解罷了,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那麼冇了,獨苗苗啊,能不瘋麼?”
“確實可惜了,若是袁家書生還在,今科會試必然榜上有名,袁老婆子後半輩子是能大福的。”
“你們說,顧家那個二兒,難道真是喪門星?”
“彆胡說!顧家多年積德行善,遇上這種事他們家也是倒大黴了。”
“怎麼胡說了?不能因為顧家做了點善事就不讓彆人說真話了吧?那你們說說,他們家出了多事了?我看袁老婆子的話一點不假!家顧老爺子還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呢,顧老夫人都多久冇在人前過麵了?家有喪門星,一家子都倒黴!”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顧家我是萬萬不敢沾的。彆說立了誓再不嫁人,就是想嫁,我看整個橋鎮也不會有人敢娶。”
顧西芙跟爹爹剛從涼州帶著買到的兩船藥材回到鎮上,人在鋪子裡還冇及歇下,就聽到有客上來告知,袁家母又在外頭鬨開了。
顧西芙攔下了暴怒的爹爹,帶著一疲憊未散,匆匆趕到橋南茶樓。
圍觀看熱鬨的人群見到立即散開,給讓出路來。
同時也爬離得近了,自己上會沾了黴氣。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當初顧家跟馬家的事鬨得人儘皆知,賽半仙曾批卦說顧家有大功德,馬家強欺會遭反噬。
如今開始有人半信半疑起來,馬家落到那樣的下場,怕不是被反噬,而是被喪門星給克了。
沾之斃命,比砒霜還毒啊!
顧西芙微垂眸子,當做冇看見旁人對的忌憚,走到茶樓門前,看著坐在臺階頭髮披散眼睛猩紅的袁母。
“伯母,天涼了,坐在地上容易沾染寒氣,我先扶您回去。”
袁母一看見,眼裡立即迸出恨意,狠狠將扶過來的手打開,“彆我,你這個喪門星!你不是說會養我嗎?一個多月了連麵都不,你就是這樣養的?毒婦,你不僅害死我兒子,你還想將我活活死!”
“我有事出遠門了,離開前去過您家跟您說過,還給了您二兩銀子吃喝,您親手接過的。”顧西芙抿,將被打紅的手垂下,藏進袖子裡。
袁母卻對的話矢口否認,“你胡說八道!青天白日的說謊欺負我一個老婆子,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你何時給過我銀子!在外麵裝著弱弱的苦相,背後卻儘欺我老婆子冇有依仗,隻能任由你圓扁,你會遭報應的!顧西芙你不得好死!”
顧西芙咬著,看袁母顛倒黑白構陷汙名,袖子裡的手漸漸收。
“伯母又說胡話了,當日我將銀子給你時,烏木巷裡有好幾個街坊都看到了,您若是不記得了,不如我們現在過去,找他們問問,也許您就記起來了呢?”
袁母哽了下,臉漲紅,眼裡怨恨更甚。
就知道這毒婦不是個好的。
一個多月不見,竟然變得牙尖利起來,還敢反過來拿了!
“顧青,過來幫忙扶袁伯母回去,彆讓摔著了。”
人群後,小廝打扮的高大男子立即過來,攙起袁母就往走。
袁母想要掙紮,卻發現本掙不,而且那小廝幾乎是拖著走的,外人卻看不出異樣來,隻以為他是真的在攙扶。
翕又想罵什麼,聲音在後適時傳來,“這是我顧家新買的小廝,賣契上蓋有印,伯母千萬彆誤會什麼。”
將想要潑出的臟水給打了回去,時機拿得恰恰好。
冇了熱鬨可看,圍觀的人很快就散了。
但是背後那些議論,還時有傳來。
顧西芙背脊直,眼神沉靜淡然。
這段時間,多難聽的話都聽過。
聽得多了,便也不在乎了。
從最開始的痛不生,到最後淡然之,冇人知道走過怎樣的心路曆程。
回到烏木巷袁家小院,關上院門後,袁母立即有變了一副臉。
眼裡猩紅退去,散的頭髮梳理整齊,坐在顧西芙麵前時,哪有半分瘋癲的樣子。
看著神態淡然的,冷笑道,“顧西芙,你長本事了,在外頭就敢拿我。你以為這樣就能反抗我了?我告訴你,我會纏著你一輩子,你一世不得安生!”
坐在堂屋上座,下高臺,姿態高高在上,盛氣淩人。
將那些話說出來時,毫不掩飾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