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環臉轉了幾轉,暗罵明蘭哪裡厚待了,直是不知恥,這麼大的肚子,還不管不顧的攬著男人在屋裡歇息,有時還手腳的親熱,那幾個媽媽也是欺怕,除了崔媽媽勸了次後,衆人攝於主子威勢,竟無人敢開口的。本想將這裡的事說與
王氏知道,王氏來規勸明蘭賢惠大度些,誰知劉昆家的得了明蘭好,阻攔,不能事。真是可恨
心頭不快,便忍不住譏諷道:“你自己想嫁秀才,就當人人都這般了麼?……便是出去當正頭娘子又如何?擋不住事的,也一樣遭人欺負,能有府裡這般舒服?”
若眉臉漲紅,連連冷笑,連道三聲‘好’,扭頭開門就走。
崇德四年初春,漫天的好春也籠不住廄上空的霾,皇帝立意革新,想要重新洗牌勢力分佈,卻是萬分艱難。聖上欽點的巡鹽史連兩淮的地界都還沒到,已前後遇襲兩次。
先是在冀中遭了‘山賊’——乍聞此事,顧廷燁眼殺氣,恨聲道:“當時若非皇上急調我北上,只消兩個月,便可肅清匪患”當初他領兵平定兩王叛,一路由南向北殺上,只殺得流河,頭顱滾滾,短日便靖平地方。明蘭照例好,隨口疑道:“冀中不是平原地帶麼,有深山林,哪來這麼膽氣足的山賊?”中學地理的績很好。
顧廷燁眼神幽暗不明:“…是呀,連山都沒有,哪來的‘山賊’?”語氣中充滿了別有用意的輕嘲,含著幾分腥味。
過了幾日,再次傳來邸報,欽差一行人於魯東雄縣地界,又遇悍匪。全靠前翼將軍耿介忠等人拼死相護,史連鄭方得無恙,但隨行軍士死傷頗衆。沒過多久,老耿同志被擡著送回了廄,連大夫都沒來得及,便被諭旨宣進了宮,皇帝要細詢。
是夜,顧廷燁回府,沉聲道:“事果然不簡單。”白日裡,兩眼通紅的耿夫人剛來求過藥,明蘭已是明白了幾分,只嘆氣道:“只爲了阻撓清查鹽務,就敢這麼膽大包天?”顧廷燁輕著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語帶譏諷:“有錢能使鬼推磨,每年幾百萬兩的鹽稅,也不知多年了。”明蘭忍不住眼前一片論壇銀晃,出神了半響,才道:“哦對了,耿家姐姐今兒晌午來過了,我將庫裡剩下的二兩虎骨都給了。”
“做的好。”顧廷燁讚道,隨即嘆著,“老耿家裡底子薄,京裡也沒什麼親朋,咱們能幫就幫著些。”正說著,卻見對桌的孩眉頭輕皺,便問,“怎麼了?”
明蘭輕咬脣瓣,有些猶豫,支吾道:“其實……耿家姐姐先去的國舅府。”不知如何說下去了,顧廷燁神一肅,“怎麼?”語氣人發怵。明蘭嘆道:“若論名貴藥材,自然是國舅府最多。可惜今日恰巧張夫人回了孃家,是那位鄒姨娘出面待的客,耿家姐姐空手而回了。”顧廷燁重拍了下案幾,怒道:“如此淺薄婦人,從興兄弟也太……”
他生生忍住下頭的話,長長出了口氣,“唉,算了”清難斷家務事,這種話外頭人終歸不好說,他隨即轉過話頭,“幸虧皇上英明,後來又遣泳兄弟領了一營人馬趕了上去,這纔沒釀大禍。”若巡鹽史出師未捷先死,清查鹽務又不知耽擱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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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丈夫滿面不悅,明蘭過去著他的臂膀,聲勸道:“你也別心急上火的。這多年的積弊,想要一朝除舊佈新,哪那麼容易。”說著自嘲道,“別說朝廷大事了,便是家裡這一畝三分田,我這不還悠著麼。”
顧廷燁掌著明蘭的肚皮,眼神忽爾和:“你千萬別累著了,有什麼事就告訴我,我替你出頭。”明蘭十分,不過看男人的目正深的對著自己的肚皮——此時站著,男人坐著,很疑顧廷燁這番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肚裡的那位說的。
肚裡的小混蛋很乖,一般多在三個時段舒展拳腳,午睡後,晚飯一盞茶後,半夜子時前後,明蘭總結出這個規律,顧廷燁便按著時辰常來父子互,有時跟公孫先生說到半道上,也會藉口回屋一趟。他最將面龐在明蘭肚皮上,細細覺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胎,明蘭半靠在牀頭,輕輕他的頭髮,燈前畔,只覺心中一片平靜溫馨。
外頭局勢不好,正是用人的時候,依著男人的野火子,早出門打拼去了,知道,他是爲了自己,才捨不得離京。
“若是…皇上有得用你的地方,…你,不必記掛我,總是大事要。”明蘭覺得舌頭有千斤重,一句短短的話,說的結斷續,滿苦;不願他離開。
顧廷燁擡起頭,沉峻的面容不可思議的和,隔著冰封的河流,遠緩緩渲染的乍然春般,他著的肚子,微微而笑:“你就是我的大事。”是他一輩子最大的大事。
他定定看著,卻見眸離合,皙的皮約著一種曇花乍現般的首發瞬豔,臉上有一份怔忡的恍惚,好像不知往哪裡去迷路孩般無措,甚至帶著幾分苦惱。凝視神之際,他忽然心頭浮現一個蒼老的影,人皆道他父子二人,無論形貌子都是酷似,只這麼心念一間,他頓覺不詳,立刻甩開這思緒。
外面雨急風驟,他只願將護在自己羽翼之下,傾力蓋個溫暖安全的窩,莫讓風刀雨雪驚了,一世喜樂無憂纔好。
了四月中,朝堂爭鬥愈發嚴苛,幾名言聯名上奏疏,參威北侯沈從興以權謀私,下列奏侵佔民田,巧取豪奪,結黨不軌等十一條罪狀。若只是虛告也還罷了,可左都史劉素仰爲人耿直,不偏不倚,這次也竟上書發難;帝責劉正傑嚴查,一查之下,竟覺空未必無風,其中尤以沈從興長子在外仗勢凌人,及其姻親鄒家放印子錢,出人命爲甚。
一時間,奏疏紛紛,攻訐不斷。
“若是那嚴正不阿之人,當是對事不對人。可若是那邪小人,想要壞事,便要反其道而行之,對人不對事。”公孫白石著稀疏的鬍鬚道。
“這便是說,其實那夥人是不忿皇上的一連串舉措,可礙著君臣名分和大義道理,他們不好張口,便索刀口對準了皇上邊最親近的人。”簡單來說,就是我不好阻撓你的政策,那就詆譭執行的人,從而破壞既定路線。明蘭捧著肚皮,憂心忡忡,皇帝這回似是了氣,已下明旨指責沈家了,小沈氏來哭過一回,只好來請教公孫老頭。
公孫白石微笑著點頭,眼瞟了明蘭的大肚皮一眼,希冀將來的小侯爺也能這般聰慧。
“到底有什麼了不得的呀。”明蘭頭大如斗的低號,記得沈家長子今年才十二三歲,小沈氏沒口的說侄子如何淳厚老實,能鬧出什麼事來呀。
“無它,分利而已。”公孫白石角撇出一個譏諷的弧度,“鹽務,邊貿,海船,市舶司,還有六部九卿關口,要的缺,皇上想他們挪出位子來,好安上自己的人。一來充盈國庫,二來,以後下旨辦事能利落些。他們不幹,如此而已。”
“他們也是,那麼多缺,吐出些銀子來又如何”明蘭盼和諧社會,大家好好說話。
公孫白石冷笑出聲:“便以潛國公爲例,他的兒子尚了聖德太后的公主,他與另幾家把持海船商貿近十五年,每年說也有兩三百萬兩的進項。又上繳了多?哼哼,他們捨得吐出?便是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自有自己的親信要提拔。”
明蘭眼前又是一陣螞蟻銀飛舞,好容易定下神,才低道:“都這麼多年了,也該吃飽喝足了,便是收了手又如何呢”
“人心若是知足,又豈會得隴蜀。”公孫白石總結的乾脆利落,貪錢怎麼會有盡頭。
明蘭無奈的點點頭,的確見貪自覺悟的。不過這事公孫能看明白,旁人自然也能,只要沈國舅沉得住氣,加上有岳家英國公府鼎力相助,想來也無大礙。
不過蒼蠅不叮無的蛋,沈國舅會人盯上,也是治家不嚴,有些雖是對頭們穿鑿附會添油加醋,但有些事卻是屬實的,公孫白石順口了句,前陣子鄒家人居然還想手軍糧的採買,真是狗膽包天。鄙夷完沈家,他著力表揚了明蘭一番,誇理家清明,約束下人得力,又有顧廷燁六親不認的惡名在外,顧氏族人反倒沒查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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