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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217第216回

早不是無知稚,這其中深藏的兇險和干係如何不明白;更不是那不知自己斤兩的,才過了兩天舒坦日子,就自鳴得意,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在大事上改變嫡母心意。

蓉姐兒用力晃頭,努力不去想當日人心寒的形,擡頭看著明蘭,聲道:“母親,我實是不明白孃的心思,做母親的不都想著兒好麼!爲何…爲何…難道非要毀了弟弟才罷休麼!”再也忍不住,終於哭了出來,捂著帕子輕聲泣。

明蘭嘆口氣,輕拍孩的背。

暗面來想,曼娘本不昌哥兒,兒子不過是一枚棋子,自是該怎麼用就怎麼用;往好想,曼娘也兒子,不過所認爲的對孩子好,與正常理解不大一樣。

好像某些狗劇裡演的,窮苦孩生下富家子的雙生子(),一個送回富豪家去當公子哥或公主,一個留在自己邊;最後的結果……呃,要看哪個是主角。

此事如此無疾而終,曼娘母子便似風中浮絮,消失的無影無蹤。明蘭悶悶不快了好幾日,直至華蘭來訪勸纔好了些。

“你這傻孩子,這種事有甚可煩惱的!”華蘭依舊容豔英氣,著妹妹的額頭,笑道,“似你這般心慈手的,見這個也可憐,見那個也不忍,屋裡還不作一團了。自來是冤有頭債有主,那哥兒自有爹孃,該你什麼事了!”

明蘭低頭著碩大的肚皮,低聲道:“近來我愈發瞻前顧後,總怕自己行事不好,將來報應到孩子上。”作爲一個黨積極分子,姚依依也曾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的說;唉,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華蘭一派心寬胖,大笑道:“神佛之事,信也要適可而止,不能事事往這上頭繞。妹夫既不你沾手,你樂的推開好了。難不你真要把那哥兒接進府來?!”

“那可不。”明蘭斷然道,如護小崽子的母般昂起頭來,坦率自嘲,“可憐歸可憐,做孃的自要先護著自己骨,哪個敢傷及危及我孩兒,我非跟拼命不可!”

華蘭擰了一把妹子的臉,笑道:“這就對了!”

著長姐燦爛寬容的笑臉,明蘭暗歎自己庸人自擾,遂扯開話題:“聽說三嫂嫂有孕了,前兒剛送了些吃的魚鯗過去,不知近來子可好。”

自打王氏回老家服刑,爲怕柳氏甫接掌宅有不便之,華蘭常回孃家幫襯,聞言笑道:“弟妹是個有福氣的,這回懷相好的很,好吃好睡,一概行事如常。”

正說著,小桃端上來一盆廚房新炒的蒜香蕓豆,華蘭皺眉掩鼻,再度輕嘔一聲。

明蘭皺眉道:“這不是姐姐素日吃的麼,怎麼也……”適才已換下去一盤豆沙卷和拔蘋果,華蘭是聞著一樣噁心一樣,只好廚房趕新做點心。

再看華蘭微見形,明蘭目帶戲謔,笑道:“姐姐莫不是也有了罷。”

華蘭倏然停手,笑罵道:“胡扯什麼,我都這個歲數了。”這幾年沒有靜,兼之年歲漸長,自己早斷了念頭。

話雖這麼說,不過中年生子的婦人也不是沒有,因怕有閃失,明蘭趕使侯府那輛三駟金泥綴直頂的大車送華蘭回去,過不半日,袁府使人回報:二果然有孕了。

來報信的翠蟬掌笑道:“二起先還不肯信,連換了兩位大夫都說是喜脈纔信了。二爺樂的不行,就跟黃鶯拴住了鷂子,這會兒寸步不離的,連口外都不肯去了。”

袁文紹瞧上了口外一塊地皮,想買來圈作馬場,本已向上峰告了假,此刻見妻有孕,大夫又說孕婦年歲不小,更當小心,袁問紹便打定主意不走了。

“正經事要,相公是有大志向的,不必牽掛我。”華蘭當然這麼說。

袁文紹卻一臉港劇男豬的風範,開口便是:“銀子是賺不完的,最要的是咱們一家人和樂平順。你安安穩穩生下孩兒,比賺一座金山都強。”

華蘭紅了臉,水汪汪的大眼含脈脈的瞄過去,袁文紹意綿綿的凝視回來,兩個加起來足有七十多歲的中年男真意切的嚇人,時不時頭挨頭小聲說話,直把前去替明蘭送禮的崔媽媽麻的不行。

“怪道房家姐姐說,當初太太瞧不慣大姑娘和大姑爺呢。”崔媽媽深覺錯怪了王氏。

明蘭伏在炕上捧腹大笑,數日來的怏怏一掃而空。

數日後,屠虎從城外領著四十來個莊勇回來,明蘭再度忙碌起來,安排外院吃住,又與屠老大商量如何分班看護,如何派至各門牆院落看守。?~

裡面安頓妥當,外頭繼續著人打聽各路消息:京城的確來了好些形跡可疑之人,三五羣,聚落不知所蹤,劉正傑愈發惱怒,卻無可查;石小弟也很惱怒,他和小桃都喜歡的一家包子攤,那老倆口近來說市面瞧著不太平,居然躲去鄉下兒家了。

四房的廷狄夫婦忙於整頓店鋪,買賣漸有起;五房的煊大太太忙著給長子相看媳婦,伏家的反應十分積極;太夫人依舊很出門,不知在謀些什麼;顧三爺依舊三不五時去外頭吃酒鬥戲;餘方氏也依舊三天兩頭去廷煒府邸串門;樑家大爺繼續裝孫子,哦不,孝子……

喜喜憂憂,各一不足,法院小書記員的政治覺悟和決策水平,只夠讓明蘭家丁們加倍嚴門房,不能從現象分析出本質。

此時天日漸暖,短短半月,肚皮便如充了氣般鼓起來,幾個婆子都說是產期近了,沒等明蘭習慣沉重的形,若眉先發作了。

好在穩婆和母都是事先備好的,鋪褥,燒水,燙剪子,一樣樣有條不紊,明蘭親自到公孫小院的廳堂裡坐鎮,無人敢有怠慢。

從晌午到月上樹梢,若眉慘聲一陣陣傳來,直至明蘭挨著榻第二次睡醒過來,纔有人來報若眉生了,是個極其壯的大胖小子。

明蘭口水,強打神去問產婦,只見母抱著個大紅緞子繡金牡丹的襁褓坐在牀邊,若眉雖面蒼白,卻是喜不自勝,不住眼的著襁褓中的嬰兒。

明蘭湊過去看,嗯,的確壯,尤其那產婦們聞風變的碩大腦門,活公孫老頭的死德坐在若眉邊,聲道:“孩子很好,生的極像先生,你算是終有靠了。”

喊過度,若眉的嗓音有些嘶啞,拉著明蘭的袖子,急切的仰著:“等先生回來,求夫人言幾句,說哥兒是我拼了命生下來的,能…能否我自己養…”

明蘭默了片刻,嘆道:“我會說的,但這畢竟是先生的家事,最後還是要看先生和師母的意思。”又道,“當初你要給先生作妾時,我就說過這事的。”

說完,便輕輕開手,不管若眉泫然泣的神,扶著小桃轉頭就走。

此後若眉坐蓐,明蘭不再去看,只廖勇家的多多照看,一切吃穿用度切不可輕忽。

到了洗三,明蘭讓婆子們在公孫小院中擺上兩桌,素日與若眉好的丫鬟婆子去湊湊熱鬧,好好勸若眉高興高興,沒的整日愁眉不展,唉聲嘆氣,影響坐月子。

就在洗三次日,陝甘總督的一封快馬急報震驚了朝野——

羯奴左谷蠡王之子爲救父親,於青石河平原伏擊沈從興大軍。因日前大勝,致使沈軍輜重過多,隊形拉的太長,多數將領自滿不防;大軍被風馳電掣般的羯奴鐵騎截三四段,另一支奇兵直取中軍大帳擊殺主要將帥,左谷蠡王被救走,沈從興重傷,全軍大,將兵卒死傷無數,目前由段潛將軍暫掌軍隊。

另有一則,薄天胄老帥近日從馬上跌落,現下昏迷不醒,由薄氏親信伏將軍與甘老將軍共掌中路大軍。

反倒是前陣子傳的沸沸揚揚的張顧大軍,因其深草原,至今沒有明確消息,大軍到底是敗了,還是死絕了——誰也說不清。

明蘭按著指頭算了下,照送信的日程看來,沈從興應是大勝不久即遭伏擊,與此同時薄老帥墜馬重傷,的夫君大人的確切消息繼續雲裡霧裡。

消息傳來,皇帝震怒,既驚又憂,照盛老爹傳來的說法,與當初張顧兵敗消息傳來時相比,此刻倒像是真真的著急了。皇后和小沈氏雙雙哭至暈厥,張氏慢了半拍,爲照顧羣衆緒,於半日後也‘憂心致病’。

薄老夫人表示傷心的不行,爲怕一命嗚呼,決意到京郊莊子上去養病——聽到這裡,明蘭忍不住吐槽:話說你都當了五十多年軍嫂了,不是早麻木了麼,傷心個呀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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