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蕭筱,從以琛那得到消息后曾打電話給默笙,語氣比上次見面要和緩許多,還說自己要當人。
總之,都不當伴娘。
最后的人選有些意外。
這天晚上以琛在臥室看一些比較費神的資料,明令默笙不許出聲吵他。
默笙趴在床上寫請,名單是以琛早擬好的,只要工整地抄上去就好。不過這個字是什麼字啊?以琛寫得這麼草。
默笙拎著紙橫著豎著看了半天。
不認識。
咬咬筆頭,要不要問以琛?抬頭看看他聚會神的樣子……
他好像說過不準吵他……
算了,還是不要問了,先跳過好了。
默笙當然不是這麼聽話的人,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最拿手的就是奉違。不過那時候的以琛最多擺個臭臉,然后訓個兩句。現在結婚了就不同了,以琛某些“懲罰”方式簡直是百無忌,說實話,默笙真是怕了他。
默笙想著有點臉紅,這樣的以琛以前是怎麼也想象不出來的。
可是好悶……抄著抄著默笙還是忍不住了,拿了一張白紙,刷刷刷寫字。
——“以琛,你害我和同事不和。”
寫好遞給他。
這不算說話吵他吧。
以琛本來不打算理,抬眉掃到了紙條上的字,好像比較嚴重,提筆在下面寫了句——“怎麼?”
——“陶憶靜啊,你知道吧,現在知道我和你以前就認識了,很生氣,以為我故意瞞呢,可是我們那時候那個樣子我怎麼說嘛。”
以琛了眉心,在小紙條上寫——“很嚴重?”
“嗯,很嚴重,我和找了個機會仔細解釋了下,還請做伴娘,答應了^^不過說不送紅包了”后面畫了個很可憐的哭臉。
果然很嚴重。
以琛把小紙條扔在垃圾桶,把拉起來:“我看你是太無聊了。”
陷在他懷里,被他扣住了腰,笑嘻嘻地想爬起來,手撐在他膛上,沐浴后的清香盈滿他鼻間……
以琛有剎那間的沉迷。
這一切都是他的求,從今以后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
喜宴前幾天,事務所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以琛剛從檢察院回來,婷看到他立刻說:“何律師,有位士已經等你很久了。”
以琛順著的指的方向看去。來客看到他已經站起來,舉止優雅的向他點頭致意,正是默笙的母親裴方梅。
“請慢用。”婷把茶放在裴方梅面前的茶幾上。
“謝謝。”裴方梅微微欠。作為前市長夫人,無疑是得大方的。
婷輕輕帶上門,辦公室立刻陷一種異樣的安靜中。
裴方梅打量著坐在辦公桌后沉默的年輕人,首先開口說:“上次我們匆匆見過一面,你應該還記得我是誰。”
“當然。”以琛淡淡的回答。“趙夫人。”
冷淡的稱呼讓裴方梅心中的懷疑更多了幾分,表愈發溫和的說:“你也不用太見外了,既然你已經和小笙結婚,那麼稱呼我一聲岳母也是應該的。”
以琛微微一笑,未置一語。
裴方梅微笑著說:“你若一時不習慣,也可稱我裴士。”
“裴士。”這次以琛從善如流,“我很好奇你的來意是什麼。”
裴方梅輕啜一口茶,神態安然。“上次短短幾句話,小笙便對你頗多贊,我現在不過是過來看看,多了解一下,何律師不用草木皆兵。”
“默笙若聽到你這麼關心,應該會非常高興。”
裴方梅著這個眼神犀利的晚輩,親切的笑著說:“你在為小笙委屈?”
以琛面無表。“默笙從來沒覺得委屈,我何必多此一舉。”
“的確。”裴方梅輕簇眉頭,嘆息著說:“小笙從小到大,我從未盡到母親的責任,一方面是忙于事業,另一方面我和父親并不是很好,難免疏忽了。幸好這孩子沒有那麼敏,總算是健健康康長大。”
停了下,似乎頗有慨,接著又說:“其實我現在有意彌補,只是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面對的一番言詞懇切以琛無于衷,“裴士若想表達母,何必舍近求遠,我想你去找默笙更直接一些。”
裴方梅仔細打量著他的神:“你似乎對我頗有敵意?”
“大概是你的錯覺。”
冷場。
裴方梅再次端起茶杯,輕吹茶葉,半晌說:“不知道何律師父母從事什麼職業,有機會的話,不如約出來雙方正式見個面。”
“這大概不太可能,我父母早已亡故。”以琛淡然的說。
“哦?那我十分抱歉。”裴方梅語氣歉然,眼中卻沒有流出一點驚訝,仿佛早已經知道。沉了一下問:“他們是因病去世?”
一厭倦的緒在此時襲上以琛心頭。
其實說到現在,裴方梅的來意是什麼以琛已經十分清楚。多半已經認出他是誰,卻不知道他對當年的事是否清楚,所以迂回曲折的刺探他。以琛當然可以假做不知,然而現在他卻突然厭煩這樣沒完沒了的兜圈子。
“裴士。”他語調平平的說,“何必繞這麼大圈子,何不直接問我,我知不知道我父親的死與趙市長有關。”
此言一出,裴方梅溫和慈祥的面瞬間落,霍的站起來,厲荏的說:“你果然清楚!你和小笙結婚是什麼目的?為了報復我們?”
“我想我沒必要告訴你我為什麼結婚。”面對的質問,以琛冷冷的說:“另外,我也沒那麼多耐心去編織這麼長一個報復。”
裴方梅狐疑的審視他的表,良久道:“我不相信你。”
以琛毫不客氣的說:“你信任與否對我無關要。”
裴方梅噎住,怔了一會說:“小笙知道這件事嗎?”
“不適合知道這些,也永遠不會知道。”以琛淡淡的說。早就決定,就算他們最后沒有在一起,他也不會把這些事告訴。這些東西,他一個人來背負足夠。所以默笙上次問他父親對他說了什麼的時候,他故意誤導了。
“其實當年那件事總歸是意外,誰也沒料到最后會這樣。”裴方梅語氣了下來。畢竟最后弄出了人命,所以當年裴方梅對何家印象深刻。十幾年后默笙一說起何以琛這個名字,裴方梅就覺得似曾相識,看到他的長相后更加懷疑,不安之下一番調查,果然他就是當年何家那個十歲的兒子。但是卻不知道當時年的他是否知道那段往事,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番刺探。
說話底氣如此不足,以琛已經不屑辯駁。起打開窗戶,外面清新的空氣一下子涌了進來,從十樓的窗戶向外看去,天高云淡,視野空曠,以琛煩悶稍減。
父親死時以琛不過十歲,年的他雖然聰明,卻不足以了解人世界的復雜。只記得有一天放學回來,早上還好好的父親渾是的躺在醫院,已經沒有了呼吸,接著本來就孱弱的母親病故,他頓時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幸好父親的鄰居兼戰友收養了他,所有的緣由也是長大后他才漸漸清楚。
以琛的父親在八十年代末向銀行貸款投資房產,然而樓房造到一半時,銀行由于信貸政策的改變,要提早收回款項。彼時的趙清源正是Y市的銀行行長,地方的銀行行長有權批示是否要提前收回貸款,何父多方活,趙清源終于同意給他續期,然而轉眼這筆款子卻沒了下文,何父活的經費打了水漂,造了一半的樓頓時變了爛尾樓。這時建筑隊和材料商上門要債,何父在躲避中不慎從未造好的樓上摔了下去,當場死亡。
而那時只吃不吐的趙行長后來卻平步青云,一直至市長。他雖然沒有直接導致以琛父親死亡,但無疑是一連串悲劇的源頭,阿姨經常看著電視里講話的趙清源對他說:“以琛啊,等著,壞人會有壞報的。”
以琛無法忘記當得知默笙竟然是趙清源的兒時自己萬般復雜的心,荒謬、憤怒、可笑,無數洶涌的負面緒在看到默笙時再也控制不住的朝發泄出來。也許這其中還夾雜著對自己的自厭,因為就算那個時候,他竟然還是不想分手。
那些一時激烈的話自己說出來也覺得心痛如絞,默笙呢?
而且自己幾乎……是立刻后悔了吧。
以琛眉間微攏,往事不堪回首。那時候他還年,再年老也只有二十歲,尚不懂得怎麼控制藏自己的緒,現在的他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主人上散發著明顯的逐客信息。裴方梅發現自己來這里完全是錯了,如果他無意報復,的出現只是多此一舉,若他真的要報復,如今的又能阻止什麼?
可是畢竟不甘心就這麼無功而返,放低聲音和的說:“我希你能給我個承諾,我雖然和小笙不親,可畢竟還是的母親。”
良久沒有回音。
裴方梅素來心高氣傲,為默笙低頭至此已是極限,這時站起來說:“既然這樣,那我走了。”
起走向門口,手快握上門把時,卻聽到那個一直咄咄人的年輕人平淡如水的陳述。
“他們給我十年,我要默笙一輩子。”聲音中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他頓了頓說,“我屈從于現實的溫暖。”
裴方梅先是怔住,然后才明白這就是要的承諾,回過頭。那個站在落地窗前的年輕人籠罩在一層淡金的下,只給了一個蕭索的側影。裴方梅來不及說什麼,耳邊又聽到他淡淡的請求。
“默笙胡思想,這些事,請不要讓察覺。”
辦公室已經恢復了平靜,以琛卻一時無法投工作。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快下班,索合上卷宗留待明天理。
袋里的手機滴滴響起來,是短信的鈴聲。
肯定是默笙。
打開手機果然是。
——“以琛,今天我發獎金,請你吃飯,馬上就到你樓下。”
以琛微微一笑,某人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就在眼前。正準備回給,電話響起來,等他接完電話,手機里的短信又多了兩條。
——“不回我,你不會不在吧……”
——“可憐的手機,以琛又把你扔在哪啦?”
這麼沒耐心。
以琛不搖頭,他一個電話也不過接了十幾分鐘而已,快速的回給——“不用上來了,在樓下等我。”
以琛站在窗前,等著默笙出現在他視線中。
好像以玫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能這麼耐心地等下去。
其實等待與時間無關,它是一種習慣,它自由生長,而他無力抵抗。
默笙已經背著相機晃啊晃的出現在他視野中,站在對面的樹蔭下,低頭按著手機。
一會兒就有新的短消息出現在以琛的手機上。
“以琛,我到了,快點下來,老規矩哦,我數到一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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