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這個忙幫得非常盡心盡力,他一頓分析之后,無奈和衡玉攤手,“你這個要求,怕是有些難。”
“不過我可以幫你打聽,看看近來有沒有哪個員要致仕回鄉。我這里的消息已經是半年之前的了。在最近半年時間致仕回鄉的員,你可以親自上門去試試運氣。”
衡玉謝過丹青,對此倒算不上特別失。
又和丹青聊了幾句,衡玉就告辭離開。
在石子路上走著,春秋提著食盒跟在后。
春秋聲安道:“世,一日為師終為父,師生關系不比其他,如果當真尋不到合適的老師,也強求不得。您別太失了。”
衡玉晃著剛剛隨手折下的枝條,笑著道:“你放心。對了,我們挑的這條路應該正確吧,還要把我昨天尋到的那幾塊好墨送去給兄長。”
路是沒走錯,但在走去學子住宿區時,會先路過一個不大的湖泊。
湖泊里的水清澈,在午后照耀下波粼粼。
湖邊停靠著一艘小船,湖中央有長長的橋梁,架構起一座尖角小亭,再配上兩岸邊的樹木花草,環境十分清幽漂亮。
現在湖中央的小亭里,正坐著幾個學子。
他們在邊吃著糕點邊高聲談論著些什麼。
衡玉原本不太在意,覺得太太曬,踩著樹蔭埋頭往前走。
只是很快,從這些學子口中聽到一些關鍵詞。
“致仕”,“陸大人”……
衡玉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腳步頓時放緩,凝神去聽他們的談話。
現在正在說話的學子年紀不大,臉看著有些。
他穿著湘月書院統一的學子服飾,但手上握著的折扇、腰間綴著的玉佩都是難尋之,這兩樣飾品就將他和周圍其他幾個同伴區分隔離開了。
“我父親說了,陸大人前段時間被召回京城,陛下原是想把他放到翰林當翰林院掌院,但朝中反對之聲極重,正好當時又發生了一些事,陸大人被迫致仕回老家。”
說話的學子名字王郝明,父親是湘城學諭,對這些事消息格外靈通。
“你們也知道,陸大人祖籍在甘城,距離我們湘城并不遠。”
衡玉的目落在王郝明上——不認識。這湘城最大的N代就是,不認識也正常。
不過這人的消息應該不會出錯。
衡玉琢磨了一下,陸大人?
可惜祖父管很嚴,從來不許探聽朝中之事,一時之間衡玉也猜不到這陸大人是誰。不過能讓皇帝舅舅委以“正二品翰林院掌院之位”,還讓滿朝忌憚彈劾的,肯定是個厲害角。
而且對方還剛好是致仕!
天吶。
衡玉臉上出驚訝神。
這非常有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老師啊。
一想到這,衡玉腳步立刻加快起來,打算去找完容謙言后,就回鎮國公府好好打聽一下這位陸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衡玉離開得太快,沒聽到那王郝明后面補充的話語。
“陸大人好是好,不過可惜,他的政見朝堂排太深,他的學生日后若是出仕,在朝堂上肯定舉步維艱。”
有其他學子無奈抱怨道:“你也不早說,真是讓我們白高興了一場。”
他們這些人寒窗苦讀如此多載,不就是為了一朝考取功名錦還鄉,然后在朝堂上有所作為嗎?
陸大人的學識不必懷疑,但只要想想他的學生以后會經歷怎麼的境,就足夠這些學子放棄了。
王郝明嘿嘿一笑,“反正就是隨便聊聊。而且陸大人乃他那一屆的狀元。你們應該還記得興元十五年那一屆春榜到底有多藏龍臥虎,能得他一句指點,就足夠你我苦讀多日了。”
如今朝堂上的閣老,有一半都是興元十五年那一屆春榜出來的。
陸欽陸老大人能將那些人都住,功奪下魁首,他之驚才絕艷,由此即可窺一斑。
有人對此頗為贊同,連連點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反正上門請教幾句,只要不拜師門,對我們未來的仕途也不會產生影響。”
衡玉來到容謙言住的院子時,容謙言并不在。
心里記掛著老師的事,把東西留下來,就和春秋急匆匆離開了。
等容謙言回來時,瞧見那幾塊墨,無奈一笑——前段時間才剛給了他那麼多文房四寶,現在又送過來,他怎麼可能用得完。
等容謙言再往下翻,才發現衡玉留下的字條。
——這些墨兄長一人也用不完,可以拿去送給書院中的夫子。
容謙言認真打量這幾塊墨,當認出一塊是湖墨后,他打算明天上院長的課時,把這塊墨送去給院長。
這種墨極適合作畫,容謙言畫技一般,書院里作畫最妙的就是院長本人。
送給院長,倒不算埋沒這塊墨。
只是在容謙言收起那幾塊墨時,與他同住一院的學子里,有個人語氣有些怪氣,“有些人就是好命,明明出卑賤,卻能被國公爺收為義孫,份從此就不一樣了。還籠絡了未來的鎮國公世,讓人家小姑娘天天念叨記掛著,嘖嘖。”
旁邊的人拉了拉他,不太想惹麻煩,“你說兩句。”
容謙言往房間里走去的腳步微微頓住。
他轉過頭,看向那個人。
打在他的上,容謙言眉目和,若那庭前芝蘭玉樹。
設想了一下衡玉如果遇到這種況會是什麼語氣,又會說出什麼話,容謙言勾起角,笑容雅致,溫聲道:
“我的命好與壞,和旁人有什麼關系。倒是有些人,命已經那麼壞了,怎麼還學不會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讀書學習考取功名上呢?”
看到那人氣急敗壞的模樣,容謙言忍不住一笑,沒再停留,直接往房間里走去。
難怪他家玉兒妹妹總是喜歡找人斗,在站住“理”一字之后,再把人懟得無法開口,這種覺實在是爽快!
——
衡玉不知道容兄長學壞了。
明明是自己忍不住要出聲懟人,最后居然還把一切都歸罪到的上,覺得這件事是從上學來的。
如果知道,肯定得慨一句世風日下,道德淪喪,連被君子之風澆灌茁壯長的小樹苗,居然也學會了推卸責任。
這實在是有些要不得啊。
馬車一路碾過青石地板,進鎮國公府的門,最后穩穩停在后院。
衡玉掀開馬車簾下來,就瞧見肖嬤嬤正站在那里笑瞇瞇等著。
衡玉腳步輕盈下了馬車,走到肖嬤嬤面前,眉梢含笑道:“嬤嬤,我今日有很大收獲。”
肖嬤嬤扶住衡玉,幫理了理凌的發鬢。
聽到那激的語氣,再看那高興的神,肖嬤嬤笑問道:“有了什麼很大收獲?玉兒能不能和肖嬤嬤說說?”
兩人一邊往廳堂走去,衡玉一邊把今日之事告訴肖嬤嬤。
等來到廳堂見到傅岑,傅岑冷哂一聲,問:“今日又去哪里胡鬧了,都要用晚膳了才回來。”
衡玉往傅岑對面一坐,“我今日去了湘月書院。”
傅岑來了些興致,他連忙追問道:“你去湘月書院干嘛?難道是去悟老師人選?怎麼樣,有什麼收獲嗎?”
衡玉端起杯子抿了兩口水,在傅岑催促的目下,慢慢把剛剛告訴肖嬤嬤的話又重復一遍。
末了,衡玉眨著眼,好奇問傅岑:“祖父,你知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陸大人是何等風流人?”
瞧見傅岑擰的眉頭,心下忍不住泛起嘀咕:難道這位命中注定的老師……風評不太好?
“祖父你快些開口,可別打啞迷了。”衡玉不由出聲催促,“難不憑此事跡,你還是沒猜錯那位陸大人的份。”
傅岑瞪一眼,“急什麼急,你也太小瞧祖父我了,這朝堂上還真沒多消息能瞞得住我。更何況是這種早就走了風聲的事。”
對這句話,衡玉倒是沒反駁。
鎮國公傅岑本就是當今陛下的心腹,只忠于當今圣上一人,從來不結黨營私。
這種信任,在父親戰死沙場,鎮國公只剩一個老者一名后,達到了最頂峰——畢竟現在鎮國公府的榮辱,的的確確只系于當今陛下一人上。
所以朝堂上很多難以決斷的事,當今在給鎮國公寫信時,都會在信上提那麼一兩句。
傅岑收拾起自己復雜的心,輕聲一嘆,“你說的陸大人,應當就是陸欽陸大人。”
衡玉出求知若的表,“祖父,我未來老師有什麼出名的事跡?為人怎麼樣?”
傅岑瞪一眼,“什麼未來老師?八字都沒有一撇的事!你還想不想繼續聽下去!”
“當然想。”
“那就乖乖坐在那里聽我說,別隨隨便便打斷我的話知道了嗎!”
傅岑的敘述很簡單,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陸欽本人的事跡。
名門族子弟,狀元出,不過仕途極為坎坷,曾經三進三出閣。
“我未來老師現在多歲?”衡玉再次出求知若的表。
傅岑已經無語了,也懶得再糾正口中那個“未來老師”的稱呼,反正糾正了這個小崽子也不會聽,凡事就喜歡和他對著干。
“年前六十大壽,陛下曾經賜下隆重壽禮。”
所以陸欽今年六十。
衡玉眼睛頓時亮了,語氣里帶著向往,“才六十歲就三進三出閣,豈不是說老師在五十歲之前的就,就已經足夠皇帝舅舅將他點閣了。”
這下子,衡玉的稱呼已經不是“未來老師”,而正式進階“老師”二字。
傅岑怒了,“傅衡玉,你平時看著機靈,難道不清楚三進三出閣意味著什麼?”
衡玉坐直,“老師人品可有礙?”
“仁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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