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文華帶著心中暗爽，把藥酒往桌面一扔，就轉跑了。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背書的力。

而趙侃氣著氣著，就不氣了。

終究對方本意是好的。

他打開藥酒給自己右手手腕上藥。

書院準備的藥酒很好，趙侃用力開，沒一會兒，他就覺得手腕發熱，之前的酸疼一掃而空。

重新靜下心神，趙侃提筆繼續抄寫《大學》，而且在抄寫時，他有意識的背起文章來。

他有種預，自己拿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背誦《大學》。

從中午抄到夜已深，趙侃終于將六遍《大學》都抄完。

他鐵青著一張臉去找余督學。

余督學的住與他們鄰近，瞧見趙侃抄好的那六遍容，余督學臉上多了幾分笑。

翻看完所有容，余督學轉回房間給趙侃取來一個小金筒，“這是趙公子的獎勵。”

趙侃直接將里面的字條取出來，不出所料，里面的任務果然是讓他背誦《大學》。

“余督學有空嗎？有空的話我現在背給你聽。”

《大學》作為四書之一，趙侃在啟蒙的時候也是背過的。

雖然忘了不，但今天好歹抄了整整一天抄到險些吐了，以他的才智，把整篇重新記下來還是很容易的。

《大學》全篇很長，余督學請他到里面坐下，讓他從開篇背起。

背到一小半，余督學沒讓他繼續背下去，轉而用查句子的方式考核。

完后，余督學著胡須笑，“恭喜趙公子，我去將你的獎勵拿來。”

他取來一個的小木箱，木箱正上方刻著一個龍飛舞的“侃”字，右下角還有個“一”。

在趙侃接過箱子后，余督學提醒他，“公子完了第一個任務，但想要接下第二個任務，必須先把《大學》完整默下來。”

默寫《大學》……

還沒擺抄寫六遍影的趙侃，臉更青了。

他拎著小木箱回到自己的院子。

山文華正坐在院子的石凳那里，仰彎月寂寞背書。

瞧見趙侃回來，他原本還沒什麼反應。

但看到趙侃手里拎著的箱子，山文華一把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兩眼盯著箱子，目發亮，“你居然拿到獎勵了嗚嗚嗚嗚嗚。”

“大哥，我親哥哎，如果話本不好看你一定要告訴我。”

嗚嗚嗚嗚嗚努力好難啊。

他不想背書了，為什麼背了一天，一篇《千字文》他都沒有背下來嗚嗚嗚嗚嗚。

如果話本不好看，他就可以順理章失去努力的力，繼續回歸咸魚躺尸的生活。

啊！

趙侃角微，不過看著山文華臉上的羨慕，他心里又升起一暗爽。

也懶得回書房了，他長一邁，在山文華對面坐下，把箱子往石桌上一擱，打開箱子取出里面放著的十幾頁紙。

第一張紙上，畫著一幅極好看的畫——是一個穿輕甲的小將背影，他長立駿馬邊，手持長槍，遠眺他方。

這副畫用筆不多，但意境十分傳神。在看到這幅畫時，趙侃心臟猛地劇烈跳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畫上這個英姿發的年將領，就像是他一樣。

“哎哎哎，趙侃，這個好像是你！你看，他的脖子有個梅花印記，和你的一模一樣。”

一旁的山文華才不講究什麼非禮勿視，他悄悄走到趙侃邊，探頭去看，瞧出異樣后連忙驚出聲。

趙侃仔細一看，果然。

那個小將只畫出了背影，但畫師特意把脖子上的梅花印記畫了出來，的確和他上的印記有幾分形似。

“快往下看啊，快點快點。”

趙侃一把從石凳上站起，快步走回書房，“啪”的一聲甩門關上，打算自己一個人細品話本。

他贏來的話本，憑什麼讓山文華撿了便宜一塊兒翻看？

“哎哎哎！趙侃！”山文華在他后一個勁喚，但都沒讓趙侃停下腳步。

山文華氣呼呼坐下，嘟囔道：“拽什麼拽，不就是話本嗎？誰沒有一樣！”

背，必須背！今晚不把《千字文》背下來，他就不去睡覺了！

——

話本的主人公名字做向云。

話本虛設了一個不存在的朝代敬朝，向云出自敬朝武威侯府，不過向云并非武威侯的獨子，他是嫡次子。

話本一開篇，就是向云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做噩夢之前，他是帝都城里最有名的紈绔，鮮怒馬，肆意張揚。

夢醒之后，向云呆愣了很久。

夢很模糊，他只記得夢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問他：“為什麼不試試另一條路？”

凄厲而悲愴，死死拽著他的心。

這年頭的話本，形式都比較。

這種類似于預知夢的設定，趙侃這個讀遍市面上種種話本的人從未看到過。

趙侃一下就來了興致，他繼續往下翻看。

他覺得自己大概猜到話本的劇了——劇是想讓向云這個紈绔走上一條勤學習的路吧。

有些嗤之以鼻，又有些期待接下來的劇。

劇的確沒出乎趙侃所料。

向云從夢中醒來后，腦海里一直回響著這句話。他思前想后，決定改一改自己的習慣，嘗試好好學習。

今天正好是書院上學的日子，他以往都是坐在最后一排伏臺睡覺，決定了要做改變，向云早早進到教室，徑直在第一排坐下。

每個在他后面進教室的同窗，臉上都出猶如見鬼一樣的神。

等夫子進來時，夫子也愣住了。

以往沒什麼覺，現在看著他們的神，向云心底卻漸漸升起幾分煩躁來。

這煩躁在他的心口，讓他想要嘶吼，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回到宿舍，死對頭攔下向云挑釁他。向云一把起拳頭，想要像以前一樣把死對頭往死里揍。

但他的拳頭還沒落下去，腦海里又在不斷回響起一個聲音，“你只會以霸道服人嗎？”

拳頭沒有落下去。

和在課堂一樣，周圍人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盯著向云，似乎是在好奇向云為什麼改變子了。

看到這里，趙侃還想往下翻，卻發現話本到了盡頭。

他暗罵一句，“居然就完了！？”

心頭的煩躁揮之不去，趙侃從椅子上站起來，左右轉了幾圈，忍不住一腳踢在了桌腳，可是那煩躁還是無法抹去。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而煩躁。

他和話本里的向云一樣，在不辨是非善惡時，他做過一些錯事，在那之后所有人都給他定下了“紈绔”的標簽。

他做了錯事，沒有人到意外，連他爹娘，第一反應也不是問他為什麼犯錯，而是先急急忙忙幫他善后。

他做了好事，周圍人都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瞧著他，好像他做的不是好事而是壞事一樣。那種目簡直讓他如坐針氈。

現實中的他擺不了周圍人異樣的目，話本中的向云呢？他會有什麼遭遇？

一時之間，趙侃越想越癡。

他沒有毫困意，一把從椅子上站起來，出《大學》，開始仔細盯著上面的字，爭取今天晚上能把這篇文章完整默寫下來。

子時已至，督學們需要去查寢，看看學子們有沒有都回到宿舍里。

余督學繞著宿舍走了一圈，發現大半宿舍的書房都還亮著燭。

——果然都是些年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