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話!”聶東遠怒了,“我的孫子只值一百萬嗎?”
他看了看兒子煞白的臉,已經猜到了八:“談靜?”
聶宇晟用盡了力氣,才點了點頭。
聶東遠走過去打電話,聶宇晟只聽到他在電話里說法律顧問馬上過來,然后通知理財顧問,需要一百萬的現金。
聶東遠做事非常有條理,打完電話他才重新坐下來,看著神恍惚的兒子,說:“你說你,你突然弄出這麼一檔子事來,我真不知道是生氣好,還是高興好?你竟然不聲不響給我弄出這麼大一孫子,你說這什麼事……孩子在哪兒呢?我們過去,接他過來,在監護權拿到手之前,不能讓談靜把他藏起來,否則麻煩了。”
“不會的……”聶宇晟都在抖,“本就不想要監護權……我還沒有把事問清楚,就問我要不要監護權,要的話就給錢……”
“給錢就給錢,這人倒也爽快。這有什麼為難的,拿錢都辦不的事兒,才為難的事。”
聶宇晟沒有說話,他已經疲力竭,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就像驚濤駭浪中的小舟,已經被命運的湍流摔打得碎骨,他簡直沒有力氣說話了。聶東遠就不生氣,他甚至高興的,自己這兒子太循規蹈矩了,而且是個死心眼兒,拖拖拉拉簡直是一副要打一輩子的樣子。現在好了,有現的孫子,除了孫子的媽媽是談靜這點讓他有點不喜歡,不過孫子就是孫子,多好的小孩兒啊,怪不得他昨天抱住那孩子的時候,覺得心都快要融掉了。
“走!走!去接孩子。律師馬上到,錢也馬上到,我們得跟簽一個協議,永遠放棄孩子的監護權和探視權……”他看了看兒子的臉,沒好氣地說,“瞧你那點出息,當年我就說這人不適合你,你還偏不相信。現在相信了吧,就是為了錢。”
“媽媽到底怎麼死的?”
聶東遠不耐煩了:“媽媽怎麼死的我怎麼知道?不是說是心臟病嗎?”
“不會那樣對我,一定有原因。”
“執迷不悟啊,你真是!”聶東遠直搖頭,“都只管找你要錢了,你怎麼還相信說的話?”
“不會那樣對我……”
聶東遠生氣了:“一點出息都沒有,回頭你別見這個人了,一切讓律師去談。”
談靜到醫院的時候剛查完房,讓王雨玲回去睡覺,王雨玲問:“你冒好了?”
“嗯。”
王雨玲在病房也沒怎麼睡好,打著哈欠就同意回家補眠。臨走之前,問:“談靜,中午吃什麼啊?我來給你買飯。”
“不用了,中午我去食堂買點得了,晚上你也別來了,你都熬出黑眼圈了。不是說店子裝修得差不多了嗎?你回去看看梁元安那里,要不要幫忙。早點開業,不然真的是坐吃山空了。”
“好。”
談靜想了想,說:“這兩天我想給平平轉院,你別來醫院了。有事的話,我會打電話找你。”
“轉院?為什麼啊?”
“手也不讓做了,我想做常規手,轉到小點的醫院,便宜些。”
“那……你有錢嗎?”
談靜難得笑了笑,說:“很快就有了。”
“你問誰借的錢?”
“公司同事,說了你也不認識。”
王雨玲說:“是那個盛經理吧?一看就是個好人。談靜,你跟孫志軍離了吧,他真不適合你。”
“你別管了,離婚的事我會考慮的,你快回家睡覺吧。”
王雨玲詫異地看了一眼,只覺得今天的談靜格外平靜,平靜得就像是一切都有竹似的。大約是因為籌到了手費,以前的談靜天愁眉不展的,不就是因為沒錢給孫平治病嗎?
王雨玲走了之后,談靜一邊給孫平臉,一邊跟他說:“待會兒我們玩個游戲好不好?”
“好。”孫平很高興,“媽媽,你要跟我玩什麼游戲?”
“要是待會兒媽媽藏起來,你不能哭,聶醫生你認識嗎?”
孫平怯怯地點點頭。
“待會兒聶醫生會來接你,他會給你換個病房,把你藏起來,讓媽媽去找。”
孫平很擔心:“那媽媽你會找到我嗎?”
“媽媽當然能找到你。你是媽媽的寶貝,媽媽怎麼會找不到你呢?”
孫平笑著摟住談靜的脖子:“那媽媽你要快點找到我。”
“好。”
談靜摟住孫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那你要乖乖的,聽醫生的話。”
“嗯。”孫平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聽話……”可是他疑地問,“媽媽,你怎麼哭了?”
談靜把眼淚掉,笑著說:“媽媽怕找不著你。”
“沒關系,媽媽你要是找不到我,我會自己跑出來,讓你找到的。”
門上有人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談靜回頭一看,是兩個陌生人,他們徑直問:“哪位是談小姐?”
“我是。”
“我是聶先生的律師,麻煩談小姐跟我們談談細節。”
聶宇晟沒有來,談靜很意外,可是也沒有多問,跟著這兩個人到了停車場,他們在車上給看大疊的法律文書,條款多如牛,主要是要放棄對這個孩子的一切權利。
心如麻,說:“我需要時間考慮。”
“一百萬的現金我們已經帶來了。”律師指了指腳下沉重的皮箱,“您現在簽字,就可以拿錢走。”
“我需要跟人商量,我的丈夫……他必須得同意。”
“談小姐,據我們所知,早些時候您對聶先生不是這樣說的。”
“我改主意了,你們條款太復雜,我要跟我的丈夫商量。”
律師有些失,不過他不聲,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問:“那您需要多長時間?”
“告訴聶家的人,把我的丈夫從派出所弄出來,否則的話,這個協議我不會簽。”
“好吧。”律師說,“我會轉告聶先生您的要求。”
談靜下車之后,律師立刻聯絡聶東遠,把談靜的話復述了一遍,然后問:“您看怎麼辦?”
聶東遠看了眼聶宇晟,問:“沒說別的?”
“沒有,就說需要時間考慮。”
“沒有提出來要見聶宇晟?”
“沒有。”
聶東遠說:“那就把丈夫弄出來,不過要是再提任何要求,都不要再松口答應。”他掛上電話,對聶宇晟說,“你去病房,把孩子接過來,談靜變卦了。”
“我不去。”
聶東遠生氣地站起來:“你不去我去。”
“心外科不會讓您帶走他的,除非談靜辦出院。”
聶東遠大怒:“我是他爺爺。”
“您是想把這件事鬧得整個醫院都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樣?現在是勒索我們,要一百萬。”
聶宇晟只覺得自己額頭滾燙,而且頭痛裂,他通宵沒睡,現在已經困頓到了極點。他說:“一定有別的原因,不會這樣對我。”
聶東遠狠狠瞪了一眼兒子,說:“鬼迷心竅。”
談靜沒有回到心外科病房,直接去找盛方庭。他正在辦出院手續,看到覺得意外,說:“你怎麼來了?”
“盛經理,有件事我想問問您。”本能地信任盛方庭,因為他辦事都是那樣有條不紊,給人沉著冷靜的印象,他那麼有本事,一定能幫到。
盛方庭看出事不同尋常,他特意把病房門關上,才問談靜:“是什麼事?”
“我的兒子孫平,也許您見過。”
盛方庭點點頭,看臉蒼白,渾發抖,于是鼓勵似的問:“是要做手嗎?你覺得手風險太大?”
“不是,現在他的親生父親想要求他的監護權……”
盛方庭愣了一下,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真是個謎一樣的人,親生父親跟的丈夫不是同一個人?他問:“是我理解的那樣?”
談靜艱難地點點頭:“孩子的親生爺爺非常的有錢,他們答應給我一百萬,但要我放棄一切權利,連探視權都要放棄。”
富貴人家做事,大多求干凈利落,不留一切后患,盛方庭已經猜出大半真相。他近乎自嘲般的笑了笑,問:“那你愿意嗎?”
“我不愿意……”談靜整個人已經快要崩潰了,“我原來以為我做得到,但現在發現本不行……我不愿意……”
“那你想要怎麼樣?”
“我想給孩子治病……但孩子仍舊要跟著我……”
“你剛剛說過對方非常有錢……”
“是,他們派了律師來。”
盛方庭猶豫片刻,說:“你愿意告訴我,對方是什麼人嗎?”
“東遠集團,聶東遠,孩子的爺爺。”
在那麼一剎那,談靜覺得盛方庭的臉在里明滅不定,百葉窗的影讓看不到他是什麼表。只是充滿希冀地看著他:“盛經理,我不認識其他人,像您這樣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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