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糟糕的話題，勾起老人的傷心往事，舒昀心中不免歉意橫生。

其實與大嫂的關系向來很好，當年在學校里接到噩耗，立刻請假趕到B市，甚至比大哥舒天都要去得快。那個時候只知道哥哥嫂子在鬧矛盾，似乎是要離婚，但消息并不真切，抑或是大家都無意跟提起，真的當是不問世事的孩子。可是，最終這場婚姻以大嫂因車禍離世而突然告終。葬禮上，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反倒是剛剛失去了妻子的大哥，從頭到尾只是沉默再沉默，眼睛里卻鮮有悲傷。

是因為他已經上了比人吧？

那個周小曼，在他神崩潰之際仍舊活躍在他的思維里，如影隨形，直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哥哥才是真正薄的人，而且薄得那麼可怕。他的已經轉嫁到了別，而那是居然還天真地以為，那是大悲大痛過后的極端麻木。

或許那場離婚糾紛，也是因周小曼而起的吧。

可是舒昀不敢在老人面前貿然確認此事，于是心底千回百轉，偏偏表面上卻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帶著珊珊在外面玩了大半天才回家，結果在公寓樓下意外地看到裴云的車。

這個季節，花壇中已是繁花盛開。裴云穿著一件灰白條紋的休閑襯衫。袖口挽起，清俊的影背對著鮮紅似的夕。之前仿佛正在為某事微微出神。見到出現，他才抬起視線說：“正想給你打電話。”

逆著，他的臉有些疲倦蒼白。

有消息了嗎？”一時激，然后才想起劉阿姨還在旁邊，便說：“你等我一會兒。”

裴云點點頭，又將目移到懷里的小朋友上，什麼都沒問，只是說：“需要幫忙嗎？”

珊珊伏在舒昀的肩頭睡得正香。雖然不好，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到底還是有幾分重量的，舒昀平時又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抱了一路，確實手臂酸疼。遲疑了一下，珊珊便在懷里了，小手著惺忪的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聲氣地：“姑姑。”

舒昀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忙問：“怎麼啦？”

珊珊扭子不做聲，只拿一對烏黑圓亮的眼睛盯著裴云看，一眨都不眨，仿佛很有興趣。

劉阿姨在一旁笑道：“乖，說叔叔好。”

叔叔好。”珊珊聲音甜甜的，同時卻又出手去要求，“叔叔抱。”

這一下，連舒昀都傻眼了。因為在的印象中，珊珊向來都是極認生的，除了數親近的大人之外，很會主向陌生人示好。

這邊劉阿姨也愣了愣，可是裴云已經幾步走到跟前，極自然地將珊珊接了過去。

“告訴叔叔，你什麼名字？”他出淺淺的笑容逗。

“舒予珊。”

裴云聞言看了舒昀一眼，舒昀只好解釋，“是我侄。”然后又哄著說：“珊珊，跟姑姑先上樓去，好不好？”

珊珊顯然不大愿，小腦袋搖了搖，大眼睛眨啊眨，手臂倒是一直圈在裴云的脖子上。

最后沒辦法，還是裴云親自將珊珊抱上樓。進了屋，舒昀只得訕訕地笑道：“真奇怪，這孩子怎麼會這麼親近你？”

“或許這說明我有親和力。”

“會嗎？可我記得小時候，你明明一副水火不侵的樣子，冷酷得要命。”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能那舊眼看人。”裴云微笑著糾正。

又聊了幾句，直到劉阿姨領著珊珊進臥室之后，舒昀這才問起正事來，“查到了嗎？”

“嗯。”

那我們出去說吧。”

兩人重新回到樓下，裴云從車里拿出一只文件袋，在給之前，神微凝地問：“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調查這個案子？”

理由有很多。”舒昀邊說邊將文件出來看，然后便陷一陣極長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