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這個擁抱裡的意味顯然不同於方纔臺下寧朗那紳士而疏離的祝賀。這個擁抱是熾熱的,不容掙紮也不留餘地的。

像是要將蘇荷上屬於彆人的氣息全部覆蓋抹掉,他們周的空氣都足足靜滯了數秒。

遠二樓的觀眾區尚無法看清或是覺到什麼，但臺上臺下的明星嘉賓們中,有不人忍不住對視，做起目流來了。

這個擁抱的覺，似乎遠不隻是簡單的頒獎者向獲獎者的祝賀那麼簡單——更何況這相擁的男兩人裡,其中一個還是圈裡那位以冷淡和淡漠疏離而聞名的天神商驍。

從明星嘉賓區，向臺上的那些目逐漸微妙起來。

蘇荷怔在這個擁抱裡，大約過去了五秒，才陡然回神。

“驍……”

孩兒到最低的聲音帶上一不自察的意。

商驍眼底那些翻湧的墨在這聲之後驀地一滯——明明已經決意，但原來隻需要聽見一聲，他就會不忍心。

須臾後，商驍垂眸,鬆開了手。

“恭喜。”

男人退開半步，讓出通往話筒的直線路線。他的聲音從容平靜,也依然低沉悅耳。

好像和平常冇什麼區彆。

臺下的明星嘉賓們目疑,又開始混淆了：難道方纔這個意味莫名的擁抱隻是他們想多了？那位天神隻是第一次來這樣的頒獎場合，對流程和分寸把握不夠悉？

疑之中，也有人心知肚明。

譬如第一排某個位置上眉頭皺起的祁樓,再譬如嘉賓區後排，笑得頗有點幸災樂禍意思的嚴奕。

臺上，蘇荷無聲地吸了口氣。

不管心多麼慌的一批，但頒獎禮還是得繼續。強行調著發木的腦袋轉起來，去回憶郭如給準備的“有備無患”的獲獎臺詞。

本來以為是多此一舉,冇想到還真是有備無患了。

蘇荷走上前，停在話筒前。

“今天能夠站在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耀，我冇想到我還能走上臺來。這首先要謝我的…………”

謝名單非常長。

蘇荷之前背的時候還有些冇耐心，但現在發現了長的好——儘管像是站在講臺上的老師心毫無波地在念花名冊，但它不要思考，長到足夠讓調整呼吸、平複心。

於是，等蘇荷背完的最後一個謝名額時，覺得自己的理智在被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震到九霄雲外後，終於歸位了。

掃視的視線餘裡，瞥見了站在斜後方的商驍。

“……”

蘇荷握著頒獎卡與獎盃的手微微停頓，然後聽見自己開口。

“最後一個要謝的是我的偶像，儘管他自己並不知道。但他的初心促進了我的前行，他的卓越激勵了我的上進，他的存在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力。”

“他是我的夢想，亦是我的無上榮。”

話聲一出，臺下死寂。

從方客套到突然的真實，這急轉彎顯然把臺下的大多數嘉賓“甩”出了車道。

不目真實而錯愕地看向蘇荷。

在這些複雜視線裡，蘇荷也回過神來了——

剛剛說了什麼？？

當著兩萬觀眾和無數圈同行的麵，向距離不足一米的商驍“真告白”了？？

蘇荷：“…………”

錯了。

的理智並冇有歸位，更可能已經火葬了，骨灰都揚了。

所幸臺下不愧是來參加電視劇盛典頒獎禮的同行，大家都非常有演技，起初的錯愕連兩三秒都冇僵持上，就有大片的鼓掌聲海浪一樣起伏。

那掌聲裡，剛想鬆口氣的蘇荷聽見自己後，傳來一聲極低而微啞的笑。

蘇荷：“…………”

他聽懂了。

他還笑出來了。

蘇荷眼神徹底麻木，但偏偏還不能下臺。

按照頒獎禮往屆慣例，每兩個獎項之間由於要宣讀頒獎嘉賓，都需要主持人上場，做個簡單的承上啟下——被承的這些“上”，往往多是無傷大雅的調侃。

這一屆顯然也不例外。

儘管兩位主持人顯然也被商驍和蘇荷方纔那五秒的相擁給驚得不輕，但還是極好地保持了他們的職業素養。

兩人麵帶微笑上臺，前後停住。

主持人笑著說：“今晚能夠請到驍神作為頒獎嘉賓，我想組委會一定是很努力了。”

男主持人接話：“冇錯，畢竟相信所有人都很清楚，驍神正忙於自己的全球巡迴演唱會，分|乏。”

主持人：“是啊，我都冇有完全想到今天第一位頒獎的會是驍神呢。不知道驍神是出於什麼原因，纔在百忙之中空回國，參加這次頒獎禮的呢？”

主持的問題中規中矩，標準答案也非常方而簡單，此時拎起臺下明星嘉賓區裡的任何一位，相信都能張口就來對答如流。譬如“我對盛典頒獎禮慕名已久，這次恰巧邀，自然要回國參加”如何如何……

然後，所有人都聽見商驍淡定地開口：

“為了一個人。”

“…………？”

開口提問的主持人都懵了。

男主持人連忙救場，以無傷大雅的玩笑口吻接話：“莫非就是驍神那位圈外的神友？”

商驍：“嗯。”

默然片刻，他微垂了眸，淡淡一笑，“想看一眼，所以順便來了。”

蘇荷影一滯。

臺上的主持人和臺下除了嚴奕、祁樓之外的嘉賓和觀眾們自然隻以為那句“順便”是與組委會的玩笑。

劇場中響起善意的笑聲。

他們裡冇人注意，這善意的笑聲裡，握著最佳配角獎盃的孩兒的臉頰越來越紅、烏黑水潤的眼瞳卻是越來越亮了。

隻是蘇荷不願也不能讓彆人看見自己的神，便微微低下頭去。

這作恰好落男主持人的眼裡。

想起因為這位太過大牌的頒獎嘉賓而冷落了真正的獲獎者，他連忙將話題擴展到蘇荷上。

“驍神與蘇荷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麵，兩位之前共同參與了長期的綜藝合作，對嗎？”

蘇荷回神點頭，拿最挑不出病的客套說辭。

“是。商前輩非常照顧後輩。”

男主持人一笑，目轉落向商驍。

“那驍神在與蘇荷的合作中，如何評價蘇小姐這位後輩呢？”

男主持人問完的時候，心裡已經有標準答案模板了：xx是一位非常努力的後輩，對待工作的態度也十分認真敬業……

不等男主持人想到下一句，他看見對麵商驍薄微，乾淨冷淡的兩個字。

“很。”

男主持人：“…………？”

其餘所有人：“？？！！”

然後商驍的目落到同樣呆滯住的孩兒上。

視線一掃，停在雪白頸前戴著的寶石項鍊上。

商驍眼底掠過一極淡的笑。

“——這條項鍊。”

很，這條項鍊。

把這前後兩句連接起來，嘉賓和觀眾們齊齊回神，長鬆了口氣——他們中好些人甚至都忘了自己提起這口氣的原因是什麼。

也或許是因為他們潛意識裡認為那個原因的可能實在太低，而一旦為事實也太過驚悚，所以他們本不願去多加思考。

隻當是一個誇讚項鍊的玩笑。

臺上臺下，唯獨蘇荷頰上嫣再抹了薄薄一層——

怎麼還有自己誇自己送的項鍊好看的人呢？

蘇荷之後，其餘獎項也陸續有了歸屬。曆時一個多小時後，頒獎禮終於進行到了尾聲。

最後一個環節，是所有獲獎者與頒獎嘉賓的集合影。

人數稍多了些，再加上站位不定，舞臺上的場麵難得有些輕微的嘈雜和混。

而作為最佳配角的獲獎者和頒獎嘉賓，蘇荷和商驍理所應當需要站在一起。上了臺，蘇荷強作淡定地挪到了商驍旁。

隔了大概半米的“旁”。

商驍微皺眉。

“過來。”

趁著這會兒排位置的嘈雜，冇人聽得到，蘇荷小聲嘀咕：“不能再近了，這樣我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都是個問題了。”

商驍：“那我過去？”

蘇荷：“……”

這會兒嘈雜所以聽不見聲音，但是畫麵完全足夠被臺前那些和組委會的錄播鏡頭拍下來。

所以商驍如果真明晃晃地走到旁然後停住……

想象了一下那個可怕的後果，蘇荷心裡一哆嗦，隻能妥協。

“我過去。”

秉持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基本原則，蘇荷抬腳往商驍那兒走去。

隻是忘了一個問題：“好漢”今天穿的是條長，還是曳地長，還還是被後麵站位的不知道哪個嘉賓此時一不小心踩到了尾的曳地長。

於是，隨著“啊”的一聲輕呼，蘇荷驚慌地往地上摔去。

而還微皺著眉的商驍本能抬手，一把將孩兒抱進懷裡。

“哢嚓”一聲。

臺下某家的攝像機儘職儘責地拍下了這一幕。

撲在商驍臂彎間的蘇荷大腦一空：

“…………”

這是要死的節奏。

事實證明，蘇荷所料很準。

頒獎禮的錄播未出，但邀參與的們自然是爭先恐後地將各自的報道和照片文章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