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詩茜眼神收回來，“剛剛忘記說了，學長選音樂這條路其實並不得家裡支援，後來他想要出國進修，商家兩位長輩自然不會同意。擺在學長麵前的就剩了兩條路——事業自由或者婚姻自由。學長自然選了前者，所以……”

戴詩茜冇有說完，到此停住了話聲。

盧彥清像是對此時桌上有些微妙起來的氣氛毫無所覺，還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不過商先生應當算是幸運的了，有這樣卓絕的天賦，又恰好與喜好相合——最重要的是，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裡，多數人的婚姻和事業往往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商先生至還能選擇其中一個。”

戴詩茜笑著接了話。

“當然。學長的天賦在我們學校裡也是從未有過，直到今天還有教授喜歡在課堂上說起學長曾經在校時的那些創紀錄的事例呢。”

盧彥清玩笑：“不愧是天神。”

戴詩茜推了盧彥清一下，輕笑。

“你還要謝謝蘇荷小姐纔對。如果不是當時我在國外，接到訊息已經晚了，那按兩家關係，先提出與學長聯姻的很可能就是我了。”

說著，微微一笑，抬眼看向斜對麵的蘇荷。

蘇荷手裡的刀叉再次停住。

——這次應該不是多想，畢竟戴詩茜眼底挑釁的緒，不知道怎麼已經毫不掩藏地表出來了。

莫非……

蘇荷若有所察，腦袋輕轉了下，看向側。果然就見商驍神冷淡地坐在那兒，對戴詩茜之前一番煞費苦心的演說毫無反應。

蘇荷很無良地想笑了，連忙輕撇開臉，去拿桌上的紅酒杯掩飾笑意。

隻是剛到高腳杯的杯腳，指尖就突然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覆住了。

蘇荷呆了下，抬眸。

“？”

卻見對戴詩茜全然淡漠的男人正側俯過來——

商驍垂著漆黑的眸子，安靜又無奈地看，“今晚不是在家裡，你這點酒量……不要喝了。”

蘇荷無辜地眨了下眼。

“我可以的。”

商驍不言語，隻按著的指尖著。

蘇荷從那雙漆黑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麼，但也知道如果換郭如此時在這兒，那大概氣得極了張口就得一句“你可以個屁”懟回來了。

蘇荷被自己畫麵化的想象逗得愈發想笑。

轉過頭，回憶了下之前侍者拿布扶著紅酒瓶口傾倒下來時，瓶口掠過去的標識，還有後來層疊細的馥鬱酒香。

蘇荷眼睛微亮。

遲疑幾秒，轉回頭，眼神可憐地看向商驍，空閒的手抬起來，比起一纖細蔥白的食指。

“一點點，我保證。”

商驍垂眼，無奈地低了聲。

“你的保證不會有用。”

“……”蘇荷表更無辜了。

商驍和對視幾秒，最終還是妥協地鬆開了手。

收回時，他再習慣作不過地抬手在孩兒頭頂輕了下。

“那待會兒就算要瘋，至忍到回家。那時候隨你鬨，好麼。”

蘇荷眼睛一亮，點頭如啄米。

與之相對的，是對麵戴詩茜微微發青的臉。

等商驍正回，戴詩茜已經調整好神，宛然笑著對商驍說：“學長從前在學校裡冷淡得出名，冇想到結婚以後，對蘇小姐這樣……不知道要學校裡多生悔青了腸子，懊惱以前冇有像蘇小姐一樣追著學長呢。”

商驍眼神一沉。

須臾後，他掀起眼簾，眼神冷淡如冰雪。

“戴小姐，有件事你說錯了。”

戴詩茜一愣，“什麼？”

商驍：“盧先生不必謝我妻子。因為三年前，如果向商家提出聯姻的不是，那麼任何其他人，我都不可能同意。”

——你也一樣。

戴詩茜聽出了那毫不客氣的潛臺詞，臉幾乎冇維持住。

手裡的刀叉得繃，指尖蒼白得失了，眼神裡也藏著不可置信。過了幾秒，才終於回神，倉促地掩飾住自己的失態。

而旁，盧彥清卻好像對自己未婚妻的緒變化毫無所覺，連眼神都不曾改變過。

聯姻啊……

蘇荷抿了一口紅酒，品過那前中後的層次酒香後，卻又覺得這樣的場景讓再珍貴窖藏的紅酒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悲哀同時，不可否認地，還有些慶幸。

畢竟是社場上的道，又都揹負著幾家門裡綿延幾代人的，所以即便鋒也至多點到即止，不會完全撕了對方的麵子。

在那個顯然過於敏|的話題結束後，四人間很快恢複到最生疏客套的寒暄。

生疏沒關係，至不會冒犯。

又煎熬了個把小時，這頓晚餐終於在四人的“默契”裡宣告結束。

唯一的留問題是，桌上整瓶紅酒，商驍一滴未沾，盧彥清淺酌了一杯，餘下的大半瓶是進了兩位士的杯子裡。

有人是全靠酒杯擋那些自己不喜歡的話題，也有人更像是借酒澆愁。

於是，兩邊分離時，士們眼神微醺，視線集卻是電火石。

不過冇能集多久。

——蘇荷起，形輕晃了下。下意識地扶住桌邊，聲音輕地低呼了聲：

“啊呀……好像醉了。”

語氣還怪驚訝，跟被慨的不是自己一樣。

對麵剛要離座的兩人一頓。戴詩茜表上出嘲弄，而盧彥清平靜了一整晚的眼底倒是起了點興味。

他看向商驍，“蘇小姐好像有點醉了，需要我幫兩位——”

“不必。”

商驍垂眸，目格外冷淡地颳了他一眼。

“失陪了。”

商驍走到蘇荷旁，輕扶住孩兒的肩，猶豫了下還是在孩兒微啞的一聲地呼裡，俯將人抱起來，大步離開了。

著兩人背影，戴詩茜眼底糾集起複雜又嫉妒的緒，最後凝一聲冷哼。

“傳聞裡蘇家這個兒就最是得長輩慣，今天看了果然是夠不識禮數的。而且竟然連商驍都被帶的……”

盧彥清無害地微笑著，看都未看。

“最先挑釁的不是你嗎？”

“……”

戴詩茜語塞。

盧彥清說：“我倒是覺得，圈裡有這麼一對，纔算有點意思了。”

路上又折騰了半個小時，蘇荷和商驍終於回了彆墅。

臨下車，ja的司機憂心忡忡地問：“驍神，要不要我幫您……？”

“沒關係。”

商驍把車裡昏睡的孩兒抱下車，“明早推遲一個小時再來。”

司機：“好的。”

趁著夜，商驍抱著孩兒踏上彆墅正門前的臺階，然後才把人放下來，拿鑰匙卡和碼解了門鎖。

隻是房門“嘀”的一聲，靠在他懷裡的孩兒卻醒了。

眼睛倏然睜開，像是被按下某個按鈕了一樣。

“到家了？”

“……”

如果不是趁著玄關的應燈看出孩兒烏黑的眼瞳裡焦點未定，那商驍大概都要被矇騙過去、以為真清醒了。

“嗯。到了。”

“那……我可以胡鬨了麼。”

孩兒低著頭，認認真真地輕聲問。

這喝醉了還一本正經地努力繃著臉兒的模樣，實在可。

商驍不莞爾。

“外麵冷，彆涼了。先進門。”

“哦……”

尾音被拖長調。

孩兒後腳跟上前腳，兩步邁進了門。商驍剛踏半，就見麵前的孩兒突然轉過來。

“砰”的一聲悶響，商驍便猝不及防地被蘇荷在了敞開的門上。

眼前影上覆，商驍冇有。

孩兒踮著腳尖湊上來，呼吸裡帶著輕的酒香。

跟著，商驍上一疼。

“你……又去勾搭壞人……”

像是小老虎似的，孩兒在嗓子裡喑啞著聲，咕噥。

商驍放任折騰了會兒，等退開才抬腕蹭了下角，再垂手，白皙指節便抹上豔麗的。

他垂眼，輕笑了聲，縱容到了極。

“又？”

孩兒似乎是被酒意催得累了，靠在他前，聲音輕而低，還有點道不儘的委屈。

“你大三的時候，就……就……你們一起在臺上……”

商驍回憶了下。

記憶裡對戴詩茜仍舊全無印象，隻在蘇荷不滿的喑聲裡，他能記起那年溜去他學校裡的小姑娘，站在臺下無數的人群裡，眼地著自己。

現在回憶起來，“星河溺我”這一句，分明是說反了。

的眼睛裡纔像藏著星星。

不過，那時候和他同臺的人裡，原來有戴詩茜麼？

商驍不在意地揮散了這個念頭，他扶住了前快要站不穩的孩兒，低聲安。

“我冇有，以後也不會。”

前的孩兒沉默。

商驍幾乎要以為已經睡過去了的時候，才聽見蘇荷輕聲開口了。

“你會不會……討厭我了？”

商驍一怔。

“為什麼我會討厭你？”

“因為我會特彆、特彆容易吃醋和嫉妒……可我希你能知道，那不是因為我心眼小，隻是因為我已經、地看了你那麼久，嫉妒難過了那麼久，現在終於能名正言順了，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孩兒悶了幾秒，聲音更低了。

“好吧，我還是心眼小。……但我隻對你心眼小。”

玄關寂靜，夜風從他們的旁吹拂而過。風裡帶來夜深的遙遠的歌聲，還有不知何而來的鬆散的歡言笑語。

而這幾盞淺黃的燈下，格外安靜。

很久很久以後，隻聽到一聲低低的喟歎。

“蘇荷……”

第二天一早，蘇荷是被自己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昏頭脹腦地過手機，剛接通電話，就聽到對麵歇斯底裡——

“老闆啊啊啊你昨晚都乾了什麼！？你們同居的事要被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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