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一切, 發生的就格外順理章了。
被他抱著坐到洗漱臺上時, 鐘盈恍惚覺得燈影一晃, 耳像是被溫水封住, 思維也遲鈍起來,周遭的一切都不再清晰。
就只有眼前這個人而已。
有理由指控,陳青安對下了人計——
不論是他閉著眼, 忽而急促忽而沉緩, 靠在頸.側的低., 還是他因難耐繃的下頷線條,或者是……
或是他扯開襟,沿著那些水珠蜿蜒的方向,溫放.縱地吻下去。
最后折騰了好久, 鐘盈累到只有一個念想。
干嘛要發脾氣搶他的巾!
那些著黑發上的水, 最后就……全都弄到了自己上。
回憶起昨晚那一出,鐘盈握眉筆的手不控制抖了抖, 真就把眉尾描的飛出去, 偏了一點點。
“你啊你。”
陳青安在旁輕笑了聲, 搭在中控臺的手一抬, 了張紙給, “我說你什麼好?你現在見我有這麼認真打扮嗎,當真是老夫老妻了?”
“那倒不是。”
鐘盈側過臉,認真糾正他:“我們明明是老夫妻。”
“老?”陳青安笑容一滯,不反問:“……我很老嗎?”
“當然,你以為呢?”
鐘盈用安靜無辜的語氣說著:“你要以為在醫院里人家說你是“小醫生”、年輕醫生, 你就真的年輕了。你們這行從業年齡普遍太高了,跳出這個圈子看下好不啦?”
“你想啊,”鐘盈豎起手指,含笑數起來:“你十七歲念的大學,我比你小五歲,那時候我十二,還在初……初一?!”
陳青安面沉了沉。
其實,他偶爾閑的時候刷B站,看見彈幕上飄“人類的本質是真香”這句話的時候,總覺臉有點發燙。
當年,在他徹底翻臉,在家表明寧死不婚的志愿前,連陳淳安都半迫半哄,給他介紹過一兩個生。
淳安的理由也很簡單,我介紹的,總比咱家那兩位介紹的靠譜多了吧。
行。
有次拗不過,陳青安去見了。
結果等回來,他實在忍不住去找淳安理論。
“我都二十二了,才十八,就是個小姑娘。不管別人怎麼樣,我最怕哄人,打死我也不小的!”
陳青安發了一通邪火,末了臨走前,還嘲諷兄長:“陳淳安你是不是養游戲玩多了?!就這麼喜歡小妹妹。”
結果,誰也沒想到,最后事會朝這個樣子發展。
在往后的許多年里,兄弟倆私底下調侃兩句,陳淳安只要說不過弟弟,就把這“養游戲”理論拿出來。
百試不爽。
……
鐘盈是完全不知道陳青安還有這一段。
只不過幻想了下,大學的陳青安和純屬懵懂初一時的自己,就……
“陳青安,”笑容也有點僵,喃喃:“你不覺得自己有點變.態嗎?”
“嗯?”陳青安想了想,出思索的神:“好像是有點兒。”
“但我跟你說啊……”
鐘盈疑:“說什麼?”
他彎起,笑的恣意輕狂:“超帶的。”
超、帶、、的。
鐘盈深吸一口氣,決定不理他這種一天恨不得調戲自己八百次的人。
眉是描好了,鐘盈又從哆啦A夢神奇口袋的包里,翻出了支的便攜腮紅刷,看的陳青安嘆為觀止。
他趁紅燈,看了又看,最后還是忍不住危險發言:“我真覺得你折騰半天,我沒看出什麼區別。”
“謝謝,”鐘盈眨眨眼,不以為意:“那恰好說明我技高超。”
這話的確是實話。
每個生學化妝幾乎都有這麼一個最初始階段,不管什麼都敢混搭上臉,還容易往最濃最艷的方向下手。
這種非主流時刻,鐘盈當然也有過。
只不過后來漸漸領悟了,不是說妖艷就不對,清純就好——而是調協調,風格一致,場合適宜會更好。
這種見長輩的妝容,當然是讓人看不出心化過的,才最厲害。
可陳青安還是覺得不對勁,默默喜歡了這麼多年,鐘盈是什麼行事風格,他還是了解的。
他笑著又問了遍:“為什麼這麼隆重?”
“……就這麼明顯?”鐘盈凝眉。
“就這麼明顯。”
“好吧,算你了解我,”頓了頓,不急不緩說著:“一個人妝化的格外用心,一般況下我們可以做兩種分類。”
“一種是要見喜歡的人,一種是要見討厭的人,就這麼簡單。”
“那我顯然不喜歡。”
陳青安當然能聽出來,這個“”,是指鐘盈的。
他緩了緩,先沒說什麼。
鐘盈家住在明城老城區,小區只有零星幾個業主車位,訪客要停只能去周圍路邊劃定的公共車位。
陳青安轉了兩圈,終于找到最后一個車位,還靠著鐘軾的車,他轉著方向盤側方位進去,邊笑:
“我岳丈的X5這是多久沒洗了?我都快看不出漆的了。還有啊,你再不說就真到了。”
“好啦,我說。”
鐘盈垂著臉,把那只腮紅刷的蓋子推出來,又推進去,孩子氣地循環往復,“我這個人很小心眼的,又記仇。相看兩相厭的人,哪怕是長輩,我也只希看到我比過得好的樣子。”
“這有什麼小心眼的,這是人之常。”
陳青安失笑:“只不過人家不會說出口,你說了而已。”
鐘盈嘟噥:“……我也就跟你說了而已。”
抬眼,正想繼續說下去,卻猝不及防被陳青安傾過,在側臉輕輕吻了下。
輕滾燙。
多大人了啊你,陳青安。
鐘盈心里像被貓尾卷了一下,忽然害的要命。
卻還是佯裝淡然問:“你覺得這盒散是什麼味道的?”
陳青安不答,只是搭著方向盤,看著舒眉笑了笑。
這一笑,真的太溫俊俏大哥哥了。
生生把鐘盈笑的臉頰微熱,說話的時候都帶著,“誒……這事兒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簡單來講就是我這個人,非常重男輕。”
鐘盈清淡自如,給陳青安說了一個故事。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
非典肆的時候了。
那時候,鐘盈剛上小學二年級。關于這場恐怖的疾病,的印象有些模糊。
只記得那時候新聞報道很多,每天上學都要測溫,不知誰說醋對SARS有效,教室里日飄散著熏醋的味道;后來又了板藍、碘伏,等等一堆東西。
還有,已經一連許多天沒見過媽媽。
那時候顧秋容是附屬醫院的科護士長,先士卒沖在最前。電視臺的采訪里,人人都穿著隔離服,要不是靠電視畫面里的那行字幕,鐘盈完全分辨不出誰是媽媽。
非典雖然嚴重,但明城病例,學校沒有停課。
們正常上放學,但因為家長放心不下,小學又都是轄區就近施教,回家都很方便,學校就暫停供應午餐了。
其實,這本來是對鐘盈沒什麼影響的。
上小學那會兒,學校沒有管的那麼嚴,大多數小朋友都是回家吃飯午休的。鐘軾和顧秋容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打轉,自然沒空,這事兒就托給了鐘盈的,馮慧。
——而且是花錢的。
鐘軾父親去世后,馮慧一人寡居。小姑娘吧,給保姆也不放心,鐘軾夫婦干脆就給馮慧些錢,讓幫忙做做菜,照顧一下鐘盈。
實際上,馮慧的退休金頗高。
顧秋容也知道,這筆錢,婆婆完全是用來補那個不的小兒子一家。但再氣再悶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他們是真的不出空照顧兒。
變故就發生在有天中午放學。
鐘盈回家后,發現鐘軾和馮慧相對坐在沙發上。
馮慧一臉愁容,仿佛很有苦衷地絮絮說著什麼。而鐘軾面冰冷,聽說完后倏然站起,氣的連手都在。
兩人大吵了一架。
后來鐘盈知道了。
是因為的堂弟,也就是馮慧的孫子鐘原,嫌自己媽媽做飯不好吃,非典期間沒營養,要去給做飯。
馮慧一聽,心疼的不行。
想都沒想自然就丟下孫,答應了。
可就從沒在意過,這一走,鐘盈徹底就沒飯吃,沒人管了。
沒想過還拿著鐘軾夫婦給的錢。
后來那段時間,鐘盈就過上了吃“百家飯”接濟的日子。
跟姚雪風回過家,爸媽有空的同事、師兄師姐照顧一下,總之,日子也糊過來了。
鐘盈說著說著,眼中漾起笑,甚至還和陳青安調侃起來:
“你知道這事兒最惡心我的點在哪兒嗎?在非典一過去,老人家又打電話回來,說想來家里照顧我——你也知道的,我們家雖然算不上多富,但中產沒問題,再加上我爸媽都是大方敞亮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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