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實話, 現代人, 有個未遂前任這件事本, 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鐘盈又不是德班眾, 完全不會因為這個產生有愧于丈夫的恥,沒必要。
只是吧。
最先和陳青安認識的時候,因為年齡關系, 很單純把陳青安當師兄師姐的朋友看, 所以, 差不多也是個朋友兼兄長的角。
那會兒,鐘盈已經慢慢從梁致這件事里走了出來,即便在和梁致共同的同學圈里被暗暗指責,還是沉默到仁至義盡, 也懶得辯白。
但你不能指在哪里都三緘其口, 只把苦水往心里咽,這道德水準也太高了些。
所以, 莊凌肖敏聽過, 陳青安也聽過。
他還是最溫和耐心的那位。
那個夏夜晚上, 坐在迎面江風吹拂的屋頂酒吧, 鐘盈把的梁致那段從頭到尾細細回憶了遍, 就像講別人故事似的,講給陳青安聽過。
鐘盈還記得,當時陳青安含著笑,抬眼問:“那你有沒有想過,高中你們為什麼沒能在一起?”
“……我當然想過。”
惆悵又輕的語氣, 顯然是肯定的:“不過呢,也是后知后覺。”
“十六七歲那時候哪懂這些,就覺邊稀里糊涂一對接一對就了,就我不行。我這個人吧,一直是理智勝于的,偏偏又很怯懦。我太明白有和他不同的、更沒法求同存異的地方,所以寧愿就這樣,不要更進一步好了。”
陳青安只是搖頭笑笑。
說你這不是怯懦,而是想的徹,趨利避害。
當時鐘盈只覺得他悉心的傾聽寬懷,淡淡溫的語調,氣質談吐真如春風拂面般,控制不住的想和他說更多,直到……
直到后來他們之間越來越曖昧,他告白說喜歡。
“你到底……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確定關系后,有天鐘盈終于推著陳青安肩,問他。之前跟他說過那麼多和另一個人的陳年往事,他不僅一字不落的聽了,還很公平公正給提過意見,安過。
所以,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對有想法的?
鐘盈雖然問的含含糊糊,但陳青安當然聽懂了,只是不太想吭聲。可又不住注視著自己認真又迷茫的目,沒好氣的笑:“你以為呢?”
“我對你從來就不是什麼友,從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就是這樣。”
“我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和我仔細描述你那些風.流韻事,嗯?”陳青安心中又恨又,把人拖進懷里,忍不住去的臉,把的嗚嗚掙扎:“還真當我沒脾氣了。”
狠話放歸放了,但陳青安的確是個極有雅量,有教養的人。
他給足了鐘盈尊重,再沒有提過關于梁致的任何,只是說:“過去是你的,任何人都沒資格評判對錯,我也一樣。我只希,你把現在和將來給我就好。”
鐘盈被他說的很。
自己又不是那種,會故意拿未遂前任氣現任的格,何況,換位思考設想一下,假如是默默喜歡了誰,那個人還要沖訴苦傾吐和另一個人的過往曾經,那差不多會……自閉。
這簡直相當于拿小刀片從皮上刮過去,太心了。
因此一直以來,梁致就了和陳青安之間決口不提的話題。只是鐘盈沒想到,都這麼久過去了,還要卷土重來。
這次的沉寂比以往每一回,都來的更深更長。
靜窒的環境里,陳青安心跳的很快,手臂也繃。這些鐘盈都得到,可他當先打破沉默時,還笑了笑,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從容:“這和普通劇寫的不一樣啊。你怎麼就直截了當跑來告訴我了,盈盈?”
“我不想玩那些誤會來誤會去的戲碼。雖然我知道,說了你可能會更不好,可……我也沒別的辦法呀。”鐘盈還是抱著他不松,悶悶道。
“好。我知道了,沒關系的。”
陳青安還是笑,握住環著自己的手:“這怎麼能怪你?你很好很乖的。”
“既然是別人的問題,那就給我理,你不用管。”
陳青安輕描淡寫說著。可他連“梁致”那兩個字都不想提,顯然是氣極,偏偏表現的格外平靜。
家政阿姨休,他煮火鍋燉湯做菜洗碗一氣呵,鐘盈想幫忙都沒找到機會。
可平靜的太反常了。
如今鐘盈不會再懷疑,陳青安是不是毫不在意。相反,很確定,陳青安他在意極了。
這只讓想到暴風雨前的寧靜。
鐘盈惴惴不安,更惱恨梁致這人起來。
他是見不得自己過好日子嘛?原先溫甜的新婚生活,就這樣被他埋下個憂。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梁致的回歸,讓想起灰敗倉惶的當年,又越發想不清一些事。
抱著這一系列迷思,當晚,鐘盈又做夢了。
原本就是多夢質,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有兩百天睡眠,都伴隨著夢境度過。有好有壞,有清晰有模糊。甚至有時候,鐘盈會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總覺當下正在發生的場景,在夢里曾經無比確切出現過。
而且很不巧,當晚做了噩夢。
夢里夢見窗外明,風和日麗的午后,和陳青安在家中爭吵。和以往的小打小鬧不同,這次吵的傷筋骨。
.口是被巨石住的窒悶,不風。
場景很恍惚。能看見花臺瓶中致優雅的鵝黃郁金香,落地玻璃窗外繁華的城市剪影,卻連他們為什麼爭吵都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氣的哭了,力竭聲嘶。而陳青安抿著,神決絕著,死不悔改。
夢境是假。
那些委屈,焦灼,抑格外真。
鐘盈拼了命的想掙,可怎麼都不能。
直至夢與現實重疊,有溫熱的軀覆上來,低而和聲聲喚,終于勉強把帶出了這片怪陸離。
汗脊背,心頭狂跳。
睜開眼時,陳青安正細致和,俯替撥開睡了沾在臉上的發,憂心道:“怎麼又做噩夢了?”
“……嗯。”
鐘盈嗓音干涸的應了聲,視線抬高對上他。
紅齒白,眉眼清澈,總是甘愿讓三分的陳青安,不會有錯。
夢里那個,太假太可怕了。鐘盈悄悄舒了口氣。
“要喝水嗎?”
陳青安聽清嗓子,不由問。人已經掀被翻準備去了,卻被聲音小小的,一把抓住了:“……我不喝。”
“我還是困。”
鐘盈說著,低頭安靜蜷進他懷里,還沒忘調了個位置不到自己頭發。
然后,就此準備繼續閉眼睡覺了。
陳青安心中當真如書里寫的,有萬般涌起。
他緩著的肩脊,“夢見什麼了,這麼怕?”
“夢到你欺負我!”
“……那你還不如花心思夢點別的。”陳青安笑了聲,包容溫朗。
懷中人那樣輕那樣,流瀉的微涼順的長發。海棠春睡,猶帶薄紅的側臉。
從前鐘盈最喜歡把自己圈一團睡,睡眠質量時好時壞,陳青安也不敢,最多是從背后虛虛環住,護著。
真的太有主躲進他懷里睡的時候了。
在鐘盈看不見的地方,陳青安眼神漸漸沉下去,像一片寧靜幽深湖泊。
盈盈,誰也不能從我手中把你搶走。
——誰也不能。
##
那晚短暫的擔心過去后,鐘盈的生活還是照常繼續。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現代社會關系網布,又是同學,何況還在同一個說小不小,說大也大不到哪去的明城。假如梁致鐵了心非要找,除非天自閉在家,否則也沒多難。
這個道理鐘盈當然明白,可也只能明白,又改變不了梁致的想法。總不能為這個就一直躲著,不正常生活吧。
所以,鐘盈只是告訴了丈夫,也告訴了父母師兄師姐。
鐘軾遠沒有陳青安的心平氣和,從聽到梁致這個名字起,當即就怒發沖冠:“他還敢糾纏你?不行,不行,他家原先是做建材的對吧,我來找你徐叔叔,他姐夫和他家認識,多知道這人住哪兒……老子就不信還治不了他!”
“怎麼,鐘教授,你總不能去打人吧?”顧秋容哭笑不得。
“嘿,你還就別說,我正有此意!”鐘軾在家負手轉悠了兩圈,越想越氣,冷冷道:“你別看他年輕,我借他半力氣,也干不過我這個骨科醫生。”
“爸,你你你千萬別這樣。”
鐘盈剛勸了一句,見鐘教授臉瞬間黑了,不擰起眉,失笑:“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你。你別真到派出所落了個案底,你好歹也有點名氣,那還做不做人啦?”
鐘軾哼了聲,仍是不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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