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了, 一位優秀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嗎?
而且他還是未遂的。
“你別跟著我, 這是尾隨你知道嗎?”
眼見校園林蔭道就要到盡頭, 梁致還是在三兩步不遠不近的地方, 鐘盈終于停了步,面無表道:“不論你說什麼,都已經和我沒關系了, 何必呢。”
“……我只是真的有話想問你。”
梁致偏過臉, 傷小般的倔強:“又沒有要怎麼樣, 你懂不懂自己到底在怕什麼?!”
他不會真想多了,以為自己是余未了,所以不敢見他吧。
“梁致,我是怕的, 但不是因為你想的那樣。”
鐘盈表是疲倦的, 和他通太困難了:“你多也應該聽說過,我先生和我父母一樣, 都是明大系統的醫護。今天過來, 我沒開車, 他也在這, 你……”
鐘盈言盡于此。梁致怎麼說也是聰明人, 應該會懂。
可沒想到,這時候拿陳青安來堵他,非但沒用,還無異于烈火澆油。而且梁致也不信,嗤了聲:“你當我幾歲小孩兒?有這麼巧?”
真就有這麼巧!
鐘盈扶額。
只可惜這是大學校園。
換作在明城任何街巷, 此時說不定都已經有熱心阿姨跑來關心怎麼了,還有人悄悄打量,隨時準備勸或者怎麼樣。
但校園學生嘛,分分合合,力充沛。可能昨天看見他們吵的不可開,今天就又在宿舍樓下難分難解了。所以,只要無傷大雅,沒人在意。
鐘盈也不想引人在意,不發一言,冰著臉鉆進了圖書館建筑。
因為不是本校學生,自然不能刷卡館,只是想去一層左角的小咖啡館等會兒。
鐘盈之前去那家買過飲料,記得玻璃房的咖啡館店面很小,除了喝的外,還出售一些院繪制的文創帆布包、鑰匙扣信紙之類的,生意很不錯。
而且也因為空間小,又有來往的學生,鐘盈就不信,梁致還能纏著。
……再纏陳青安真下課了。
從一開始很抗拒“讓陳青安見到梁致”這件事發生,到這會兒鐘盈仿佛被冷風迎面灌進領的遍生寒,想法也搖起來。
不論梁致曾經和是什麼關系,只要現在不愿,他還要跟著,這就足以讓恐懼厭惡。
鐘盈很害怕被尾隨。
每座繁華城市中心,都會有拆不掉的“老破小”小區,明城也不例外。
高二那年,有個周六晚上,鐘盈一如既往上完雅思課,也一如既往要從老舊小區背街穿過,到主路去打出租車。
由弄堂改造的小巷彎彎曲曲,又深又長,只有一盞幽暗的路燈相送。
走到差不多五分之一位置的時候,鐘盈反應過來,從出小區起,就有人在尾隨。
看地上影應該是個年男。
就像貓抓老鼠的游戲似的,步履變快,那人也加快;慢了點,那人也悠然放慢,甩不掉。
恐懼讀著秒,瘋狂蔓延。
鐘盈眼一閉橫了心,雙手抱起裝課本的包,發足狂奔,只管往小巷的盡頭跑。
背后那道囂張又惡劣的笑聲在深巷里回。
什麼也不管不顧了,只知道拼命向外跑,直到飛快穿過街道,回到熙攘歡快的人群中,重新見到如織的車流,鐘盈這才找回一心安,撐著顆行道樹劇烈.息咳嗽。
在那之后,鐘盈再也沒走過弄堂深巷,連夜路都怕,這種恐懼還一直保留到出國后。
留學生獨來獨往的時刻也很多。即便住在倫敦治安很好的富人街區,如果晚歸,還是會忍不住四周觀,甚至有時候打開前置鏡頭裝作自拍的樣子,確認是否安全。
典型的神高度敏。
對此,鐘盈也承認自己謹小慎微,很慫。
那沒辦法,到現在,鐘盈還能回憶起做決定要跑的前一秒,是如何聽見自己心臟飛快怦怦跳響在耳邊,背后爬起層層戰栗的覺。
所以,如果說上次見面只是尷尬。這次,梁致是真的惹煩了。
推開小咖啡館門時,鐘盈瞥見玻璃上那抹追隨過來的影,不冷聲斥:“……你真是神經病。”
“不是,盈盈!”
梁致急道:“你就不好奇你爸當年知道的那些,是從哪兒來的嗎,真的就那麼巧嗎?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你別這麼喊我,”鐘盈側過一點臉,安靜道:“而且我也不好奇。”
實際上梁致說的這個,當初的確不解過。但那時候,鐘軾面前完全不能提“梁致”二字,自己默默把認識的人想了一圈,想不出答案,也就只好作罷了。
再后來,連梁致這個人鐘盈都丟開了,這之中細枝末節的,就更不放在心中了。
鐘盈說完,就自顧自進去了,不再理他。
下午五點左右,咖啡館左側點單排了兩人,取餐也有聚團說笑著在等的生,生意很不錯。
“……喵耶真的好帥。”
誒?誰帥?
梁致麼。
鐘盈耳尖,沒錯過那群孩子低低的喟嘆:“要是我們早兩年進明大,還能多審兩年,唉。”
“就是就是!”
看來說的不是梁致。
店里排除了他,就只剩站在前面點單的那位了。
看背影,頎長材,肩寬長,的確是帥哥的長法。
……而且似乎還有點悉。
鐘盈正思索著,就聽店員小姐姐笑瞇瞇問:“同學,你要喝點什麼?”
“噢麻煩給我一杯馥芮白,謝謝。”
“不客氣。”
店員小姐姐還附贈一個“我懂”的調笑眼神,大概率以為也是看前面這位出神了。鐘盈心下好笑,這位難不是明城大學公認一景嘛。
正低頭點支付寶,前面那位“移景觀”居然先抬起手機出聲,疏淡清晰:“……我付吧。”
鐘盈:“!!”
怎麼是他。
不對,也的確,在這里見他沒什麼奇怪的。
見鐘盈神微怔,不太認識前面那人的樣子,梁致顯然會錯了意:“不用,我付吧。”
那人理都不理,支付寶“滴”的一聲,提示付款完。
他白皙修長的手抓握著手機,此時竟有種說不出的冷靜.。
“師妹容煥發。”
那人側,淡淡笑說。就在這回首一剎那,鐘盈都能聽見旁邊幾個孩子的低低贊嘆。
這是曲有誤,周郎顧嘛。
忍不住也笑:“師兄風采依舊。”
梁致:“?”
鐘盈原本是寧愿撞見鬼,也不愿意在這種況下見人,但見是他,倒放心許多。
一是關系很不錯。
二是這人格冷淡沉靜。就是天大的八卦丟他面前,除了朋友外,怕是他誰也懶得告訴。
他靳騫。
出自明城大學醫學部臨床八年制,也是鐘軾門下最最倚重欣賞的年輕學生。
關于這位靳師兄的傳奇經歷,鐘盈聽過一籮筐。從高考狀元放棄經管,第一名進醫學部,連年績點第一。
到他猶如芝蘭玉樹,生的極好看。人又很斂深,除了那位初即一生的朋友,別的姑娘,一概進不去他眼里。
同樣的格安靜,見過這位本尊后,鐘盈倒很能和靳騫相的來。
不僅如此,鐘盈還把他那位甜萌的朋友給騙到手了。
那回有次師門聚餐,學生們都帶了夫人朋友,顧秋容出差去了,鐘軾只好領著兒去湊個數。
只沒想到遇上鐘盈,高嶺之花的靳騫也有挫敗的時候。
誰讓他朋友藍煙看鐘盈的眼里,就差飄滿小星星了。
“我喜歡的男生和孩子果然都是同一個款式的,這這這,真是。”
藍煙微皺著眉,拉著鐘盈的手左右端詳,最后喃喃道。
靳騫:“……”
“寶貝,”鐘盈嫣然一笑:“你是說智商同款嗎。”
藍煙很乖的猛點頭。
靳騫:“……”
總之,別的師兄還會客客氣氣喊一聲“師妹”,就靳騫和年紀相仿,平時一直指名道姓的。有時候氣霸占自己朋友,還會冷冰冰指名道姓。
今天這聲師妹,太反常了。
難不他背后長眼睛,看出什麼了?
鐘盈的猜測很快被印證了,靳騫從取餐取了兩杯咖啡,遞給一杯,完全忽視梁致的存在,說:“我也剛從林蔭道走過來。”
果然。
鐘盈手微微一抖,有點恥。
片刻安靜。
鐘盈和靳騫都不是擅長找話題的人,準備打破沉默的是梁致,他剛了,話題生生就被靳騫截住了——
“我前些天看見醫學部推送了。你先生的確很厲害,也近十年沒有大陸學者登上那個臺子了。”
靳騫說完,視線不聲從臉上劃過,不耐也麻煩。
意思很明確: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話題,剩下的,你就自己發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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