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快,卓楚悅住在這間小公寓,已有兩年了。
結束與梁明軒的電話,吐出櫻桃核,扔進伊塔拉的玻璃碗中,其實它是一個矮腳酒杯,當做碗來用了。
何止它,廚房里的東西,包括一套魯弗尼的鍋,整整一櫥柜波佐見燒的皿,都再無用武之地。
不,不是買的,不可能花費足買下一個冰箱的錢,去買一只鍋。全部是梁明軒買來的。
可惜,卓楚悅沒有下廚的習慣,是便利店常客。
夜深了,躺在床上準備眠,窗外又下起雨來。
雨是詩人的靈,上班人士的噩夢。
但愿明日是個好天氣。
昨天之前還是客戶的趙士,以態度不佳為由,把這個設計師換掉了,不用去現場監工,也不敢真讓自己在家懶,乖乖來公司打卡。
卓楚悅穿得是一件白襯衫,高腰水洗藍牛仔。襯衫是滌棉的,多麼有垂,因為太瘦,穿在上是松弛的,有一種飄逸。
經常鏡街頭捕捉的相機,大家青睞的材,只有梁明軒留意到的瘦,會皺眉頭。“老天,我輕輕一擰,你的胳膊就斷了。”他曾經這樣說過。
而這樣回應,“是你力氣太大。”
“是你飲食習慣有問題。”
“這樣,我多吃一口飯,你就補償我一百元?”
他不會撇清關系說‘你死也不關我的事啊’,他只會笑著答應,并且斷言,“你堅持不了幾天。”
環顧辦公室,他們各自有事做,卓楚悅只好閑在筆記本前面,看一部法國電影《筋疲力盡》。
一位同事掛下電話,喊,“手機欠費了?”
想起昨晚與梁明軒的國電話,難怪今早連一通推銷電話都沒有,恍然大悟,“可能是。”
“徐如深館八月份要辦藝展,主案讓你去做功課。”
“誰的藝展?”
“哎呀,一下沒記清,好像是個俄籍華裔……”
卓楚悅不由自主冒出一個名字,“詹士杰?”
“對!”同事轉頭,向四周問,“有誰要點茶嗎?”
卓楚悅明白已經沒有訊息要傳達了。
同事轉回來問,“要嗎?”
“不用,我一會要去館。”
為了盡快到館,直接打車去的。
然而,趕到館,管理員說,“他(詹士杰)不在國,我們也不確定他哪天會過來,只知道有一百多件作品要展出,到時候他來了再給你電話。”
一百多件!
卓楚悅急切的問,“他沒有留下任何的要求嗎?”
“沒有。”
“好吧,謝謝你。”
說起來,與詹士杰算得上是‘舊相識’。
因為在家里的床下,收藏有一幅詹士杰的畫作,是數年前,周嘉庭送的——Bagues-Masriera的琺瑯針。
與周嘉庭分手以后,沒有再拿出來欣賞,包裹它的牛皮紙上一定蒙塵了。
既然憶起周嘉庭,不得不想到,中學時最最要好的朋友,可茵。
可是,無端端想到了,昨天才認識的修表師傅,顧崇遠。
突然間映腦海一段記憶,使愣住。
似曾相識,非常詭異。
卓楚悅回神來,發現自己正在走下地鐵。
越想,越覺得記憶真切,還是撥出了顧崇遠的電話,“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沒事,你說。”
他的聲音低沉,帶些正常的鼻音,聽起來很舒服。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卓楚悅問出口,發覺這句話如今濫用在搭訕的開場白上,意味已經變了。
“不,不是,我不是挑逗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他似乎笑了一聲,“別張。”
本來不張,聽見他這麼說,倒是有點莫名張了。
“我是認識你。”他說。
卓楚悅放下心來,不是腦子出問題。
“以前我在市三中讀書。”
“哦!”這一聲太激,趕忙捂住,避開周圍投來的目,走到地鐵站臺一角。
一切豁然開朗。
一班列車進站,沒有上去,車上信號太差,也不趕時間,就留下與顧崇遠欣喜的聊著。
最后,說,“有空我請你吃飯。”
卓楚悅沒有指館第二天就致電,卻想不到等了一個禮拜,才有音信。
連館的底細,都已經在無聊中清了,它出自日本建筑師之手。
再次來到館,依然沒有見到詹士杰,只得他的幾張手稿圖。
管理員說,“這些就是他的所有想法,其他的地方,他沒有任何要求,他說非常信任高海闊老師的藝眼。”
說,“可我不是高海闊。”
“你不是他的高徒嗎?一樣的,一樣的。”
“我的意思是,詹士杰先生是否了解這個況。”世上哪有無虞之事。
管理員向的后,“請問你是?”
卓楚悅轉,一個年輕男子走過來,偏瘦的修長形,從頭到腳休閑運裝扮,分外清爽,竟還有一書卷氣。
現在是閉館時間,無關人士不得。智慧的說,“事務所的同事。”
顧崇遠不怯場,迅速投角,淡定與管理員握手,“你好。”
在管理員協助下,記錄展區現場。顧崇遠跟在一旁,偶爾幾句獨到見解,毫無破綻。
一出館正門,卓楚悅忍耐不住地開始笑,“你就讀哪所大學?戲劇表演學院?”
“很憾,戲劇學院錯過這位優秀的學生,另外,為我的母校到慶幸。”
笑得更開懷。
晚上七點鐘,燒烤串店里,熱火朝天。
卓楚悅把他當朋友,完全不考慮形象方面,帶他來吃燒烤,再點兩瓶冰啤酒。
顧崇遠需要開車,不酒,對說,“不要喝太多。”
“我的酒量還行。”
“我是怕你酒品不行。”
“萬一我喝醉,你可以裝作不認識我。”
他故作大喜,“這可是你說的。”
“啊,我說什麼了?”裝傻。
爐子已經滾燙,卓楚悅廚藝差勁頂,見他游刃有余,安心做甩手掌柜。
不問,“你會做飯?”
“會。”他點頭。
“好厲害。”
他笑,“我和同齡的朋友住在一起,當然要學會做飯。”
“你還負責照顧他?”
“他是我發小,平時對我也多有照顧。”
顧崇遠這麼年輕,氣質卻是沉穩可靠的,真是罕見。
兩瓶啤酒見底,卓楚悅意識清醒。
顧崇遠問出困擾他多年的一件事。
為什麼當初會出現在他的學校門外,莫名其妙塞給他一罐碳酸飲料,然后什麼也不說就跑了。
“哦!”卓楚悅還沒有解釋,先笑起來,“我們班上有一個生,每逢考試都是第一名,那一次省考第一被你奪走,哭得好慘好慘,其他生不了,我去吊你,最好是讓你無心學習。”
他無語了。
“后來我把這件事忘了!”
他無奈失笑。
顧崇遠把送到公寓樓下,每家每戶仿佛都亮著燈。
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他平淡的說一聲,“再見。”
沒有親昵的說‘早點休息,做個好夢’,沒有阻止為晚餐買單,只說過兩天他請客,沒有讓覺到一點不舒服。
一個恰如其分的人。
開門進屋的時候,還在思考著顧崇遠。
因為連他的格,都很像他。
卓楚悅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卑鄙?”陳詩敏自沙發上坐起來,端起茶幾上的花茶喝一口,說,“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卓楚悅坐在書桌前走神,下午照進來,塵顆清晰可見。
陳詩敏當自己家一樣愜意躺下,“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類型,你只是喜歡同一個類型而已,再正常不過了。”
被點破什麼,卓楚悅一時慌張,“我隨便一說,我們結束討論。”
“那麼討論討論,勝旗路上新開的一間酒吧?”
“今晚我要睡覺,明早去機場接梁明軒。”
陳詩敏用靠枕扔向,“左右逢源呀。”
從市區出發到梁明軒落地的機場,要一個小時左右,計算時間,提前到了。
第一次去公司面試,還沒有這麼積極。
卓楚悅在一層接機的人后頭徘徊,張,終于見到他攜行李走出來。
人群之中,只看得見他,與普通男人劃開界限,分外醒目,之前腦海中還有什麼人,此刻統統拋去銀河。
卓楚悅不由得展開笑,喜悅自心而出,控制不了。
越過來來往往的行人,到他面前,“等你半個多鐘頭了。”
梁明軒開玩笑,“勞你大駕了。”
在他的后面,走出一位士。
有一頭棕長卷發,五很大,但是臉小,眼睛最漂亮,距離有些。穿V字領的襯,海藻綠的長,尖頭平底鞋,目測的高有170公分。
臉上洋溢大方熱的笑容。
卓楚悅心頭一慌,“這位是?”
他想起介紹,“江慧枝,我們公司的市場總監。”
幸好不是帶來一位新朋友。
回以江慧枝匆匆一笑。
馬上問他,“你來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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