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崇說沒事，可能就真的沒事。

阮素也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心想，沒事就沒事吧。

可沒多久后，季母打了飯菜回來，豆跟在后頭，一臉提不起神的樣，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這是怎麼了？

阮素看向季母，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疑。

季母小幅度的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的確不知道，問過孫子好幾回了，孫子的嚴實得很，是不肯說，也沒轍，就準備將這個任務給阮素來解決。

今天胡護工請了假，沒人做飯，季母便去醫院打了幾個菜。一般季母跟阮素都不太在吃飯的時候說話，但豆話很多，氣氛總是會被他炒熱，今天熱場小能手一句話不說，病房里安靜得阮素都不習慣了，不需要季母拜托，吃完飯后，主接過了洗碗的任務，順便拉著豆一起過去。

豆一聲不吭的跟在阮素后面，兩人到了地方后，阮素也沒急著打開水龍頭洗碗，趁著這里都沒人，這才輕聲問道：“你怎麼不開心呀？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阮素這麼問，又想起自己曾經信誓旦旦答應過的事，豆覺十分傷，他忍著掉淚的沖，撇過頭，很倔強的說了一聲：“沒事。”

季明崇說沒事，可以不去管，誰那是個年人，還是個比聰明很多倍、比年長還幾歲的年人。

豆說沒事，那就是有事！不可以忽略，不可以無視！

阮素雙標得徹底，并且毫無心理力，蹲了下來，拉過豆的胖爪子，一臉憂愁地說：“看來豆現在都不愿意跟我分開心的事了，也不愿意分不開心的事了。”

豆果然很吃這一套。

他終于看向阮素，哇的一聲干哭起來。

只有聲音，不見眼淚的那種。

他沖到了阮素懷里，抱著的脖子，哇哇哇的就開始告狀，“騙我，跟我說，叔叔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他才不是！”

這個控訴有點嚴重，阮素趕忙拍了拍他的背，想讓他平靜下來，又說道：“我覺得你沒有騙你，你看，我以前都不認識你叔叔，但我就知道他很厲害，能讓一個陌生人知道他，一定是很厲害的。”

豆難，一方面是覺得自己答應過阮素的事，叔叔不能做到，另一方面則是偶像坍塌，簡而言之，就是房子塌了，他不敢相信，叔叔沒那麼厲害。就像是不敢相信偶像背著自己找了朋友一樣，這太難了。

他放開阮素，一臉“我很傷心我很難過”的表問：“真的嗎？”

“真的，我向你保證，你的叔叔是個特別厲害的人！我要是騙你，就讓我再胖十斤，好不好？”

“……好。”豆又補充了一句，“不讓你胖十斤，讓叔叔胖二十斤，三十斤，變大胖子。”

阮素撲哧笑了起來，“好。繼續說正題，你為什麼說你騙了你？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豆這才十分氣憤的說道：“還不是戒指，我之前不是答應過你，等我叔叔醒了，他會送你最大最漂亮的戒指嗎，結果我今天跟叔叔提起，他好像都不想送給你，居然說我還小，不就是戒指嗎？為什麼不能送？”說著說著，他又從服里拉出項鏈，對阮素說道，“嬸嬸，你放心，叔叔不給你買，我給你買，以后最大最漂亮的戒指我送給你！”

阮素有些尷尬。

之前豆這樣說的時候，沒有糾正他，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那時候也沒想過季明崇會這麼快醒過來。

現在想到豆居然為跟季明崇要戒指，是想想那場景，就尷尬得像網上說的那樣，腳趾摳出三室兩廳了。

不過尷尬歸尷尬，還是要糾正小孩子的觀念。

外面盛遠拿著杯子過來洗洗水垢，聽到豆這樣說，又沒聽到阮素的回答，正準備主出來解決這個問題時，聽到阮素開了口。

“豆，之前是我不對，把你當了小孩子，以為你說過沒多久就會忘記，沒想到你一直記得，對不起啊。”阮素看著豆嘟嘟的臉，很誠懇地道了歉，“不過，以后你的戒指只能送給你喜歡的人，就像你叔叔的戒指也只能送給他喜歡的人一樣。”

豆急了，“我喜歡你啊！我超喜歡你的！！”

“不是這樣的喜歡。”阮素想了想，“恩，應該是你對小敏那樣的喜歡，不過現在你最好不要太早送小敏戒指，如果你長大以后還喜歡，再送給也不遲。”

豆嘟囔，“不都是一樣的喜歡嗎，還有，叔叔喜歡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阮素微窘，“不是我啦。他之前都不認識我，我們都沒相幾天，反正你只要知道，戒指不可以隨便送人就可以了，你叔叔那樣回答你，就代表他也是個對很慎重的人，他也只想把戒指送給他喜歡的人。”

豆頭都疼了，“你們大人真的很機車哦。”

阮素笑，“機車這個詞你跟誰學的？”

豆：“電視上有啊。”他又問，“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阮素想了想：“沒有。”

豆瞪圓了眼睛，“那你叔叔手上的戒指是你送的啊，你可以把戒指送給你不喜歡的人嗎？”

最后阮素功地把自己繞了進去，“……這個這個，那是因為……對！”阮素索不解釋了，開始認錯，“我這是錯誤的例子，我會誠心悔改的，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把戒指送給你叔叔，你以后不要學我，好不好？”

就差沒自稱自己是渣了！太難了。

站在外面的盛遠臉上浮現出笑意。

他握著杯子，可能是每一次見到阮素，都是低著頭，話很，現在聽到跟豆的對話，他發現這個人還有意思的。

當阮素重新帶著豆回了病房，豆又恢復了之前的活潑樣子，單方面的宣布跟季明崇和好了，又湊在床邊嘰嘰喳喳的跟他說話，季母一臉無奈，在收拾東西時，看向阮素小聲問道：“豆之前怎麼了，跟炮仗一樣，氣沖沖的。”

阮素神的說道：“一點小事，還不方便告訴您，不過已經解決好了。”

季母笑，“豆還喜歡你的，都只說給你聽。”

這話完全沒有吃醋的意思，季母反而很喜歡這樣的轉變，年紀大了，教育豆已經花費了很多心思，陪伴者這個角也無法勝任。季母跟盛薇說阮素是個認死理的，語氣好像很無奈，甚至有點兒恨鐵不鋼的意思，但那是對著別人時說的，私心里，是認同阮素的品的，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已經很多了，有良心的實誠人反而越來越，這樣的品質不該被否定，所以愿意豆多跟著阮素，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季母跟豆又多呆了一會兒就離開醫院回家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阮素跟季明崇。

阮素給季明崇洗漱之后，發現他的指甲又長長了，便從包里拿出指甲刀準備給他剪指甲。

為了防止他無聊，特意下載了財經頻道的收音機。

這樣的夜晚，對季明崇來說無疑是愜意的，舒服的。

阮素的作很輕，在床上墊了紙巾，雙目專注地盯著他的指甲，嫁到季家快半年了，給他不知道剪了多回指甲，這種事早已練。

收音機里，主持人正在介紹市的近況。

這樣的時刻帶給他的覺，就像是一羽在他心頭輕輕拂過。

他想起了他曾經快穿過的世界，似乎也有過看似愜意的景，他駕著輕舟，從波粼粼的水面經過，鳥語花香、空氣清新，可那時，只是愜意，神從來是繃的。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舒適。

想到阮素近乎和的子，想到經濟上的窘迫，季明崇終于主打破了病房里的寧靜。

“你好。”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打招呼，就只能喊一聲你好了。

眼儀無法表達他真正的意思，他越來越覺得，他得盡快恢復聲道了。

阮素聞言看向他，“恩，你好。有什麼事嗎？”

如果有人在這里，恐怕以為他們兩個人是頭一次見面。

下一步可能就是進行自我介紹了。

季明崇不說話了，因為這個眼儀，現在還不能表達他要賺錢的意思。

他只好用眼神示意桌子上的財經報紙。

阮素總算get到他的意思，問：“你是覺得收音機太吵了，讓我來念？”

季明崇搖了搖頭。

阮素又問：“那你是想聽我念報紙？”

繼續搖頭。

這樣來回幾次后，阮素都有一種覺：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針。

就在一籌莫展，季明崇也暗自著急時，似乎是一瞬間的福至心靈，試探著問道：“你是想買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