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秦顯從家里離開，蘇喬有足足半個月沒有再見到他。

他沒有再來找，蘇喬清楚的明白，他放棄了。

是說了絕的話，讓他放棄了。

但這正是要的結果。

秦顯的媽媽很討厭，討厭到當跑去大學里找秦顯的時候，會憤怒的扇一掌，讓有多遠滾多遠。

那樣討厭，即使現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一點，他媽媽也不會喜歡。

更何況周凜以前說過，秦顯那種家庭，講究門當戶對。

有錢了又怎麼樣，依然是個大山里出來沒有讀過書，沒有上過大學的人。

秦顯那樣的人，本來就應該和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在一起。

和在一起，除了彼此折磨，不會有任何結果。

八年前被迫離開他，已經很痛苦了，真的沒辦法再承一次。

不想在得難分難舍的時候，所有人都讓滾。

每天還是像以前那樣生活，睡覺，看書。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沒有和秦顯重逢時那樣，平淡，沒有喜憂。

然而周圍的人才看得出，小喬姐已經好久沒有笑過了。看起來很不開心。

連自己店里的員工都看出來了，周凜作為親近的人自然更清楚了。于是趕上今年冬天最后一場雪，載著蘇喬去度假區冰。

山里比市區冷太多了，即使把自己裹得像個北極熊，一進了山蘇喬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周凜將車停好，一下車就看到蘇喬像個小老頭似的抄著手，著脖子，低著頭，半邊臉都埋在圍巾里，瑟瑟發抖的站在車旁等他。

周凜笑得不行，“有沒有那麼冷啊。”

他走到后面，從后備箱拎出蘇喬的箱子。

他們打算在這里住兩天。

“走吧，到酒店就不冷了。”周凜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拉過蘇喬，拽著往酒店大廳走。

“你就是素質太差了才這麼怕冷，我看你可以去報了拳擊班，等——”

周凜話還沒說完，突然就停住了。

蘇喬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到秦顯。

秦顯穿著正裝，后還跟著幾個同樣穿正裝的工作人員。

周凜愣了一瞬，頓時回過神，笑著打招呼，“秦總啊，這麼巧，你是……來工作的？”

秦顯目落在周凜拉著蘇喬的手上，只一秒，便移開視線，沒有看周凜一眼，也沒有看蘇喬一眼，當兩個人空氣一般，徑直從他們側走出去。

周凜被無視掉，愣了幾秒，回頭盯著秦顯走遠的背影，“我艸，這人眼睛長頭頂上了。”

他回頭看蘇喬，擔心問：“你沒事吧？”

蘇喬搖頭，將手從周凜手里回，揣到兜里，“你去登記吧，我去那邊坐會兒。”

走到大廳休息區，坐到沙發上。

側著頭，看向窗外。

秦顯已經走很遠了，遠遠的，只有一個遙遠的影。

他大概是來這里工作的，朝著雪區走去。

蘇喬出神的看了很久，直到周凜喊，“走了。”

“嗯，來了。”站起來，跟在周凜后，一起上了電梯。

周凜訂了兩間豪華單人房，上了樓，周凜就把卡塞給，“收拾下，一會兒就帶你去雪。”

蘇喬嗯了一聲，沒什麼神。

周凜瞧一眼，嘆氣，“蘇喬，你要是實在喜歡，就跟著你的心走。”

蘇喬垂著眼，半晌，輕輕搖了搖頭，“不會有結果。”

轉過，刷卡進了屋去。

關上門，神不守舍地走到床邊，就那樣躺下去。睜著眼睛，著頭頂的天花板。腦海里全是秦顯的影，他好像比上次見到他的樣子瘦了，看起來很疲倦。

蘇喬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無力。

閉上眼睛，努力把秦顯拋開。

快睡著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周凜在外面喊，“走了。”

“來了。”蘇喬從床上起來，拿了手套就出門。

雪場很多人，蘇喬穿上雪服，慢吞吞的跟在周凜后面。

周凜回頭瞧，“要不要我教你啊？”

蘇喬撐著雪杖，低著頭看路，“我自己會。”

周凜噗的聲笑出來，“得，你自己吧，小心摔啊。”

“知道了，別婆婆媽媽。”

“臥槽，嫌棄我。”周凜笑出一聲，索不管了。

蘇喬過雪，但的確技很爛，在第四次摔跤，周凜第四次把拽起來的時候，已經無語得像想把拽回去了，“我看你還是不要了，別心沒變好，反摔一傷。”

一邊說一邊扶著蘇喬到旁邊椅子坐下，“摔著哪兒沒？”

蘇喬搖頭，“沒有。”

周凜盯著看了會兒，“心好點嗎？”

蘇喬側頭看他，忍不住笑，“你覺得呢，我都摔了四次了，心能好麼？”

周凜也笑起來，“說了教你不讓。”

蘇喬嗯了一聲，眼睛著白茫茫的前方，像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以前秦顯說過要教我雪的。”

周凜一愣，看著。

蘇喬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和周凜說：“秦顯很厲害，會很多東西，那時候他看的書已經是全英文原著了，還會彈鋼琴，還會打籃球，會雪，會游泳，會拳擊……”

“蘇喬……”

蘇喬眼神失焦的著前方的空氣，低聲說：“這些東西，秦顯都說過要教我。因為我什麼也不會，他說以后有很多時間，我想學什麼，他都可以教我。”

“蘇喬你別這樣……”

蘇喬忽然不說了，低下頭，眼淚無聲的掉到地上。

周凜看著，輕輕嘆了口氣，抬手腦袋，“別想了。”

秦顯站在對面遠的亭子里，正好可以看到周凜和蘇喬坐著的位置。

他出神的看著他們，他們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說什麼。他看到周凜了蘇喬的頭，然后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周凜拉著蘇喬起來，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雪場。

秦顯看著他們親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這八年就是個笑話。

趙鎮曾經問他，這樣苦苦的等值得嗎？也許蘇喬早就已經忘記他，早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時候他該怎麼辦？

這種假設只是聽起來都痛苦難忍，如今真的被說中，秦顯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他只是忽然覺得，如果當初沒有遇到蘇喬，或許這輩子能好好活。

是他的劫難。如果時倒流，他不會對心，不會喜歡，不會放任一次又一次地撥他。

……

從雪場回來，蘇喬又在家里關了很久，直到緒稍微穩定才終于出門。

蘇喬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秦顯。他會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孩兒結婚，會獨自守著一個小店終此一生。

直到三月中旬——

蘇喬第一次見到趙鎮，是在的書吧里。

那是晚上，正在店里核對上半個月的賬目，趙鎮突然沖進來，一看到就對吼，“蘇喬，你他媽有點良心！”

蘇喬坐在吧臺里面，被吼得懵住，疑地看著他，“你是誰？”

趙鎮眼睛都紅了，“你要分手你就直說啊！你但凡留半個字給他，他或許就不會傻等這麼多年！你當年一聲不吭的離開，把他一個人扔在那兒，你知不知道他每天瘋了一樣到找你，他打不通你的電話，查不到你的航班信息，他不敢離開云南，他把大街小巷都找了個遍，他找不到你，一個人坐在橋頭抹眼淚。”

“開學了很久，學校打電話讓他立刻回去報到，他沒辦法必須要離開。回去以后和他所有朋友都斷絕了來往，因為他覺得是他們欺負你孤立你才讓你選擇離開，但是他更自責，他怪自己沒有護好你，怪自己讓你難過，哪怕你把他扔在那兒，他也從來沒恨過你，他這些年一直在愧疚在自責，他跟我說，等他找到你，要好好護著你，再也不讓別人欺負你。”

蘇喬已經淚流滿面，“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蘇喬，你知道秦顯這些年怎麼過來的嗎？他這輩子就喜歡過你一個，你把他拋棄了，他死心眼，非要等你，等了八年，等到你告訴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等到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趙鎮眼淚都掉了下來，狠狠抹了把眼睛，“蘇喬，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別的，你勸勸他，讓他好好休息，他這段時間每天都超負荷工作我怕他撐不住……”他說著，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你就是不喜歡他了，念在你們倆曾經也相互喜歡過，你開導他一下，讓他忘了你，讓他好好生活。”

開車去找秦顯的路上，蘇喬眼淚不停往外涌，幾乎完全模糊了視線。

抬手臉，立刻又流出來，怎麼也控制不住。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哭了。好像沾到秦顯的事就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