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蘭馨：“比賽要開始了。”

蘇邈邈和齊文悅過去，果然聽裁判一聲哨響。

籃球落下。

場邊，吶喊和尖聲驀地掀了起來。

“……”

蘇邈邈臉微變。

療養院里從未有過這樣的集活，最多也只從電視上偶爾見過幾場籃球比賽。

所以也從沒想到，現場、尤其是站在觀眾里，會是如此的嘈雜和刺耳。

被那一聲聲尖和吶喊助威刺激得心跳都了節拍，蘇邈邈低下頭，輕抿住皺起眉。

要不要……

蘇邈邈正遲疑時，聽見旁邊齊文悅停了加油，奇怪地問：“彥哥怎麼不啊……好像還在看我們這邊？”

不只是齊文悅，其他人很快也發現了不對。

質疑的低聲越來越多，場邊的尖吶喊沒一會兒便轉為低聲的議論。

跟著，裁判又一聲哨響。

“我去——怎麼剛開場就暫停啊？？”

“……”

蘇邈邈忍著不適抬頭。

面前是兩個量高的男生，給的視野遮得嚴嚴實實，半點場的況都看不到。

不等蘇邈邈應變，前面兩個不滿討論著的男生突然沉默了下來。

連帶周圍都安靜了半圈。

“讓開。”

隔著兩堵人墻，耳邊傳來的聲音低沉寒戾。

蘇邈邈眼前的兩個男生僵了下之后，不約而同地往兩邊避開。

落下來。

那道修長的影兒也落下來。

蘇邈邈被突然沒了遮擋的晃得眼前一花，下意識地輕瞇起眼，抬起手臂往視線前遮。

只是剛抬到半空，手腕上一。

拉力傳了過來。

蘇邈邈被面前沉著眼神的男生扯向前，一直帶到場邊隊員的休息長凳旁邊。

堆了大半張長凳的服背包，被商彥清出一塊空地。

他手里使力，直接把懵著跟在后的孩兒拽到面前，按到了長凳上。

到此時，蘇邈邈才驀地回過神。

驚慌地抬眼，“師父……？”

“……”

商彥冷著一張面無表的俊臉。

他垂眼睨著孩兒。

“不能在嘈雜的環境下待，為什麼還站在人群中間？”

蘇邈邈被兇得一呆。

反應過來，委屈地垂低了一雙漂亮的鹿眼。

“我不知道會那麼吵……”

商彥目掃過半場。

厲哲和另外三個上場的隊員快步跑過來。

“彥哥，怎麼了？……小蘇不舒服嗎？”

看見坐在長凳邊上的孩兒與平常相較多了兩分蒼白的臉，厲哲也沒了慣常的嬉笑，擔心地皺著眉問。

“嗯。”

商彥敷衍地應了聲。

隨后他俯下，蹙眉看著面前的孩兒——

“我讓人送你回教室？”

蘇邈邈搖頭，“坐在這里……應該沒關系了。”

商彥不語。

黢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孩兒。

停了幾秒，他垂下眼。

蘇邈邈總覺得男生好像無聲地嘆了氣。

“自己捂耳朵。”

“……哦。”

頂著那麼多如芒在背的目，蘇邈邈慢吞吞地抬起手，不很愿地到了耳朵上。

商彥看了兩秒，直起。

男生單手拎上領，另只手扯著運服拉鏈往下一撕。

他面無表地了外套。

黑的運外套在空中劃過漂亮的弧線，最后披在了孩兒的頭頂。

場邊嘩然。

而商彥半蹲下，扯著外套領襟向前拉合，

“能看清麼？”

蘇邈邈呆住了。

“……能……”

而且看得不能再清楚了。

——

男生黑的運外套下，只穿了一件同樣深黑的薄背心。

于是從修長的脖頸，到鎖骨，到臂膀，再到手肘，小臂……流暢而漂亮的線條展無，隨冷白的在正午的下相襯，出一種凌厲而張揚的。

恍惚里，蘇邈邈聽見從頭頂披下來的外套外，有忘記關聲音的“咔嚓”的拍照靜傳來。

半蹲在前的商彥顯然也聽見了，劍眉微皺，他瞥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

黢黑的眼瞳里抑著憤懣的怒意。

……像只被關在籠子里調戲了的大獅子。

蘇邈邈沒忍住，輕聲笑出來。

火力點瞬間被拉回。

——

商彥面無表地扯了下角。

“還笑？”

蘇邈邈聽話地憋住笑意。

孩兒眼神無辜地回視著男生。

場傳來裁判的催促。

商彥眼簾下去，遮住眼底真實的緒。

“……回去跟你算賬。”

商彥起，其余隊員跟著返場，比賽正式開始，節奏也恢復正常。

蘇邈邈張地盯著場中那道黑的影，捂在耳邊的手也下意識地扣了。

而事實證明，商彥之前的這個“建議”非常有先見之明。

——

圍在這片場地周圍的學生越來越多，尖吶喊和助威也愈演愈烈。

尤其是每當籃球傳到商彥的手下時，生們的賣命幾乎能把籃球架掀得離地。

到三班在商彥帶起來的快節奏進攻下不得不了暫停，一班的幾個男生走回來，蘇邈邈還聽見為首的兩個男生嘆氣——

“老子當初上全了，也沒見們這麼激過。”

“別想了啊兄弟，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你說你多給自己找不自在，才會拿彥哥來作比？”

“…………”

后面的話蘇邈邈沒來得及聽完。

商彥走到面前，眼一垂。

“沒事？”

“……”

孩兒的臉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聽到外套之外的聲音終于稍歇，也放心地放下手。

“沒事了。”

商彥角輕扯了下。

“彥哥，給。”

旁邊扔過來一瓶水。

商彥單手接了，剛想擰開，突然又停住。

他似笑非笑地一低，將水瓶遞到孩兒面前——

“幫我打開。”

蘇邈邈：“…………？”

“師父手酸，擰不開。”

蘇邈邈：“………………”

旁邊厲哲都覺得沒眼看了，咬牙笑著往前湊，“彥哥，我幫你——”

“滾蛋。”

商彥頭也不回地殘忍拒絕。

他揚了揚手，沖孩兒晃一下手里的水瓶。

“乖。”

蘇邈邈：“……”氣哭。

無奈之下，孩兒只能憋著氣雙手接過來，抱進懷里，用力地開始跟水瓶蓋較勁。

只是不知道是力氣實在有點小，還是這瓶蓋格外不配合地——

和一瓶礦泉水僵持了足足十秒，才終于聽見“咔噠”一聲輕響。

水瓶遞出去，孩兒默默地開右手。

纖細的食指印著瓶蓋的豎行紋路，殷紅片。

“……”

蘇邈邈委屈又安靜地憋著。

過幾秒，終于忍不住，仰起臉看商彥，氣鼓鼓地問：“手酸，能拿得住瓶子麼？”

商彥啞聲笑了。

“拿不住怎麼辦？”

“……”

“你喂我？”

蘇邈邈：“……………………！”

“噗——咳咳咳咳——”

旁邊休息的隊員遭了池魚之災，一邊嗆得撕心裂肺地咳，一邊驚恐地扭頭看向兩人。

全然已經不把自己當人了的商彥淡淡一挑眉，側眸瞥過去。

隊員痛苦地扭開臉：“……”

說好的師徒……

ojbk。

這可怕的世界。

但這點，事實上也只有離得最近的那個隊員聽見了，場邊的其余學生都只有些不解又好奇地盯著。

還有人在各種角度拿著手機拍照片。

暫停結束。

兩隊所有隊員歸位。

比賽繼續。

節奏的主權仍舊在商彥那里，一切都和暫停前沒什麼區別，一班的攻勢下，三班幾乎潰不軍。

拿不出像樣的防守，也沒有漂亮的進攻，比賽的分值迅速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