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問題，你來找我。”

文素素臉上火辣辣的，氣急敗壞的眼淚涌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跑上了樓梯。

高婌雯的臉一變。

氣悶地瞪了文程洲一眼，不滿這人方才那種時候還訓斥兒，心里卻也更痛恨無論家世、樣貌，如今就連男朋友都自己兒一頭的蘇邈邈了。

但此時當著這個來歷神的男生的面，高婌雯自然不會把那些緒表出來，只轉回，掛著溫和慈善的笑容。

“商彥同學，你別介意，素素被我們慣壞了，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

“叔叔阿姨也一樣。”

“……啊？什麼一樣？”

在文素素跑開后，商彥已經沒事人一樣地坐到了沙發上。

此時聽高婌雯開口，他似笑非笑地一掀眼簾，眸清冷。

“無論有什麼事——比如今晚你們看到的，請你們一個字都不要到面前提。——有什麼想問的，只來找我就夠了。”

“……”

在比自己小了幾十歲的小輩面前，了這麼一個不不的釘子，即便是高婌雯也有些維系不住笑臉了。

微微板起腰，面上笑容也淡了一些。

“這位……商彥同學是吧，你可能不太了解，邈邈雖然說是暫住在我們家，但我們視如親生兒一樣——而且既然的父母把托付給我們了，那我們就有義務盡到父母的責任，像今晚——”

高婌雯話聲戛然一停。

臉瞬間變得有些難看，扭頭看向旁邊沙發——

方才，在言語間，輕嗤了聲的商彥此時正不疾不徐地落過眼眸。

前一秒那個還勉強維系晚輩的禮數的模樣已經消失不見，他慢慢向前躬，雙手撐到膝蓋上，角懶散地勾了起來。

商彥眸子漆黑。

似笑非笑，又滿眼嘲弄。

“我可能比你以為的，要清楚那麼一點。”

“什、什麼……？”

“譬如……”商彥撐在膝蓋上的雙手扣住，抵著額頭，出一聲低笑。

他抬眼，角勾著嘲弄的弧度，“譬如，蘇家是什麼位置，你們文家又是什麼位置；再如……”

商彥一側頭，看向旁邊沉默打量著他的文程洲，笑容更深。

“文叔叔如今的公司，最大份的所有人，剛好就姓蘇。”

欣賞著高婌雯那打翻了調盤一樣的神，商彥低笑了聲，仰回，倚到沙發靠背上去。

“所以，什麼‘父母責任’‘視如親生兒’，這類虛話，阿姨您完全不需要跟我提——說了也是白費口舌。”

“…………”

當面被揭了老底，高婌雯此時不止臉難看，心里更是慌得沒了主意。

“你怎麼——你怎麼會知道蘇家？”

像是想到了什麼，高婌雯臉一冷——

“是不是蘇邈邈告訴你的！”

“……”

商彥角的弧度驀地平。

他冷然抬眼。

“文夫人，我再說最后一次。別提，也別在面前多問一個字。”

高婌雯被那眼神一懾，本能地僵住，好半天才醒過神，手心里已經一片冷汗。

這幾乎讓覺到恥辱。

——

被一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竟然用一個眼神就嚇回去了。

剛要開口，就聽耳邊那男生懶散一笑。

“至于我為什麼會知道……”

商彥偏了下頭，看向文程洲——

“文先生應該……已經猜到了？”

“！”

高婌雯猛地扭回頭，看向自己的丈夫。

文程洲卻沒有看，而是目復雜地盯著自家沙發上這個年。

——

從在門外開始，他就在觀察對方。

在這個年的上，他沒有找到哪怕一點怯意或是不安。從頭到尾，這個年就如同進了自家的后花園一樣，談笑舉止都隨心所。

而且毫沒有刻意展現，只是從骨子里出來的從容散漫。

高婌雯剛剛說錯了。

文素素算什麼“被慣壞”，面前這個年才是真正從小到大都被金玉琉璃似的捧了起來。

而這種野不馴的爺，本不是他們這樣的家庭能出的。

“程洲，怎麼回事……？”高婌雯低了聲音問他，“你認識他？”

文程洲無聲一嘆。

“我不認識。不過……姓商，還能在知道那些事的同時這樣說話的，我想……”

文程洲抬頭，看向商彥。

“我至猜得到，你是從哪走出來的。”

商彥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半點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變化。

文程洲輕皺起眉。

“看來，之前有風聞，傳商家和蘇家聯姻——并不是空來風？”

商彥難得一梗。

——

商驍和蘇荷聯姻，因為兩家切利益的關系，至今尚未公布。

文程洲看到他和蘇邈邈走得這樣近，多半是誤會了，才把這頂帽子扣到了他們的頭上。

但商彥此時自然不可能解釋。

心里咬了咬牙，商彥滿腹怨氣地替商驍接了這口鍋，面上滴水不，連一點眼角眉梢的緒變化都沒有。

文程洲卻已經把這當做是默認了。

“既然這樣，那你和邈邈的事，我們自然無權手。”文程洲心復雜地掃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然后才收回目，“你也放心，邈邈那里，我們誰都不會開口，只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商彥拿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便從沙發上起。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叨擾……”

話說到一半，商彥突然有點后悔。

他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停下來想了兩秒，就直接坦然且真誠地開口詢問：

“我能到樓上看一眼邈邈嗎？”

說是詢問，但話出口的時候，商彥就沒有給這兩人留下拒絕的余地了。

文程洲自然只得點頭。

“隨意。”

商彥回以一欠，轉頭上樓。

等男生修長的背影在樓梯間里消失，抑了許久的高婌雯終于忍不住了，懊惱地扭頭看向文程洲。

還算有心，不忘把聲音到最低——

“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小小年紀，怎麼敢這麼跟我們說話！？”

“……”

文程洲目復雜地看向。

“你沒有聽見我說的嗎，商家的人。”

高婌雯不耐煩：“我在C城待了多年，我怎麼沒聽說過有哪個高門大戶是姓商的？！”

“……井底之蛙！”

文程洲忍無可忍地低斥了句。

高婌雯一愣，隨即臉大變——

“好啊你個文程洲，你是不是覺得攀上蘇家這條大，就可以把我蹬了！？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我爸有多扶持幫忙你了，啊！？”

“你閉！”

文程洲終于大怒。

但旋即想起什麼，忌諱地看了一眼樓梯間的方向。

他著怒火，倏然起，指著高婌雯低聲呵斥：“你有沒有腦子，沒聽到我剛剛說的什麼嗎？——能和蘇家聯姻，商家會是什麼在C城盤著的小角嗎！？”

“你是說…………”

高婌雯話聲陡然低下來。

臉上緒調盤似的變了幾遍，最后才低聲音，不安地問：“那個商家，難不和蘇家一樣……？”

文程洲深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來。

靠著這些年的涵養，他勉強將怒意暫時制下去，緩聲道：“兩者圈子不同，但商家的勢力本不亞于蘇家。而且在上流里，商家素來是出了名的神，我這樣的份，只夠知道商家有兩個兒子——其余一概不知。”

“……”

高婌雯雖然沖且心眼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此時只聽文程洲這樣約約地一說，也估到了樓上那個年的份絕不是他們文家招惹得起的。

高婌雯攥了攥指尖，扭開臉惱聲地自言自語：“我還以為蘇家早把這個病丫頭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真沒想到，敢在這兒給留著這麼一道護符呢！”

“是啊……”

文程洲同樣意外。

但更多的，他心里又實在不解。

——

畢竟這麼多年了，他半點沒看出蘇家對蘇邈邈這個小孫的重視。可如果真是跟商家的爺聯姻，那自然不會輕易糊弄的份才對……

文程洲慨：“看來，蘇邈邈終究還是要風風地回蘇家的。”

“……”

高婌雯不想附和，卻在心底也不得不承認。

夫妻兩人自然不知道。

他們此時，已經把商蘇聯姻的事，誤會錯了人。

……

與此同時，二樓客房。

聽見叩門聲，過來開門的蘇邈邈意外地看著門外的人。

“你怎麼……”

“噓。”

商彥垂眼，低笑著。

“我上來的，不能出聲。”

蘇邈邈：“……”

蘇邈邈當然不信他。但還是打開了房門，把人放了進來。

房間里沒開燈，只有窗簾被完全拉開了。今晚的月很好，大片冷白的月華被拋在地板上，團簇著斑駁的影和落雪似的碎。

商彥走進房間。

“怎麼不開燈，這麼早就要睡了嗎？”

“……”蘇邈邈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只是坐著發呆。”

商彥此時也看到了，落地窗的月斑駁間，地板上擱著一只圓圓的墊。

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孩兒會如何坐在上面，抱著膝蓋，淡栗的長發從肩上垂下來，藏住艶麗俏的小臉，拂過漂亮的鎖骨，垂在睡前……

商彥的視線向后一落。果然便見，孩兒是赤著足的。

原本就小巧而白的足尖，此時更瑩瑩得像是羊脂玉一樣，的貝甲乖巧地趴在小小的腳趾上。

似乎是到了他的目，還不安地輕扣住了。

“商彥……？”

只有月的昏暗房間里，蘇邈邈被男生的目盯得莫名心里發慌。

下意識地往后蹭了蹭，“我還是把燈打開吧，你等……”

話沒說完，手腕一被人拉了回去。

臉頰上好像帶著滾燙溫度的膛。

蘇邈邈呆住。

“……現在才想到要開燈？”

那膛里傳來啞聲的笑。

頭頂有人俯下，一直覆到耳邊，滾燙的氣息吹拂下來——

“但是，狼已經被你放進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