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兒輕眨了下眼，似乎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玩的笑話似的。

角的弧度又上揚兩分。

眼底卻愈發地冷了。

停頓兩秒，蘇邈邈慢慢向前傾，直到近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你拍的這張，本不是學校留檔的那份，而是放在文叔叔那里的那一份吧？”

“……！！”

文素素的瞳孔猛地一。

而面前的孩兒已經退回原位置，站在那里，眼神無害地著。

“你還要堅持不出去、在這里說下去嗎？”

“……”

文素素臉煞白，輕抖了下，卻沒能說出話。

蘇邈邈沒有贅言。

轉，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出了教室。

站在原地的文素素形繃，過了好幾秒，才咬咬牙，抬腳追了出去。

兩人停在空曠的長廊盡頭。

面對面站著。這一次，是文素素先搶了白——

“你恐怕是記錯了，也別誤會，我追出來就是要告訴你，那張照片不是我拍的，也不可能是留在我爸那里的那份。”

蘇邈邈慢吞吞地搖頭。

“我不會記錯。”

“……你一定是記錯了！”

文素素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回過神才猛地又降下去。

“你有什麼證據、說那一份是我爸那里的！？”

蘇邈邈神淡淡地看著。

這幾乎讓文素素要發瘋。

——

從剛剛開始，就突然覺得自己對面前這個模樣的蘇邈邈完全不認識了——甚至有一種自己在被對方耍弄、被對方輕蔑的覺！

文素素強迫著自己發出一聲冷笑，“你其實本就沒有證據——”

“文叔叔那里的那一份，我在簽完名字的時候多點了一個點。”

蘇邈邈垂下眼，致艶麗的小臉上沒有緒，覆了冰雪一樣。

“而學校里那份，沒有。”

“…………”文素素瞳孔猛地一。

蘇邈邈抬眸，平靜地說：“既然你不肯承認的話，不如我們直接喊文叔叔拿著那份責任書來學校，再找班主任和年級主任拿來另一份，一起比對……”

“夠了！”

文素素忍無可忍，突然聲打斷了蘇邈邈的話——

“沒錯！那份責任書就是我拍照傳出去的，怎麼樣？——這是大家本來就有權知道的真相，我只是把真相公布了而已！”

蘇邈邈定定地看。

“我的病是我的個人私，不是你窺探的權利。”

文素素攥了手，半晌后，從嗓子里出一聲滿是惡意的笑。

“是……我承認，我就是要曝你的私，怎麼了？你能拿我怎麼樣，嗯？——我就是看不得你騙著商彥團團轉的模樣、就是想讓他知道，你不過是個不知道還能活幾年的病秧子！”

文素素咬牙切齒地說：

“我倒是要看看，知道了你的病以后，他會不會還像現在一樣——對你這麼好、這麼關心！”

“……”

蘇邈邈瞳孔輕一。

垂下了眼。

看出孩兒的不安，文素素得意地笑起來——

“其實你自己本就知道吧？誰會喜歡一個有先心病的病秧子，啊？你連自己能活幾年都不確定——干嘛還要禍害別人的生命！？”

“咔嗒。”

一聲輕響，突然停了文素素的話聲。

神一驚，本能地生出點不好的覺，也機警地看向蘇邈邈——

“什麼聲音？”

蘇邈邈緩緩抬眼，一直垂在側的手抬起來，拿著的手機晃了晃。

——

錄音界面。

按下播放。

歇斯底里的聲響起——

【沒錯！那份責任書就是我拍照傳出去的，怎麼樣……】

【是……我承認，我就是要曝你的私，怎麼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其實你自己本就知道吧？誰會喜歡一個有先心病的病秧子……】

那些惡毒的話被重播一遍，文素素聽得臉青一陣紫一陣，等聽完之后，神猙獰地看向那只手機。

蘇邈邈就在此時輕聲地開口：

“我已經發到我的私人郵箱里了。”

抬眸，瞳仁烏黑清冷。

“所以，現在就算你搶走了手機，也已經晚了。”

文素素：“你——！”

蘇邈邈看著，神一如最初的無害和。

這樣看了兩秒，孩兒輕歪了下頭。

“你喜歡商彥？”

文素素面難看，目轉，本顧不得回答。

只咬牙切齒地看著蘇邈邈：“你、想、怎、樣！？”

蘇邈邈想了想。

“你，離他遠遠的。”

文素素神一僵。

而孩兒聲音依舊輕，“不要有任何一次，讓我看到你在他旁、和他說哪怕一個字。”

“不然……”

放下手機。

“這段錄音，我會讓所有人都聽到。”

文素素臉上，最后一點褪了干凈。

看著面前從頭到尾沒有過緒變化的孩兒，只覺得渾發冷，像是被人扔進了一個冰窖里一樣。

“你……”

蘇邈邈安靜地打斷：

“答應，不答應？”

“蘇邈邈你——”

“答應、還是不答應？”

孩兒的手在播放鍵上一停。

安靜半晌，文素素臉慘白地點頭。

“好、好……算我小看你了，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嗎！”

蘇邈邈點頭。

“好。”

說完這個字，便轉往樓梯間走，只是臨進之前，又停了腳。

側回眸，孩兒看向文素素。

——

“我還想告訴你兩件事。”

“……”

“第一，握在手里的把柄，不用比用更有用。”

“！”

文素素一僵。

很快就想到，這分明是在指對責任書的做法，和蘇邈邈自己對這份錄音的置——兩相對比，高下立見。

文素素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第二件事。”

孩兒看了一眼，便走進樓梯間，安靜輕和的聲音遠遠地傳回來——

“其實，那兩份責任書上，我的簽名沒有區別。”

“……！”

話聲遠去，而站在原地的文素素面無人。

從窗外落下來，一片暖意里，卻不自地打了個哆嗦。蘇邈邈……印象里最無害好欺負的這個孩兒，竟然藏著這樣可怕的一面嗎……

半晌后，文素素指節。

——

沒有輸。

商彥，不可能不在意蘇邈邈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