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彥角輕勾了下,“嗯,擔心張,所以沒有提前說明。待會兒我跟通好。”
說著,商彥把自己手里多出來的一份賽程安排遞給了蘇邈邈,然后在孩兒完全懵然的目里,毫不心虛地轉了回去。
黃旗晟一向對自己這個組長最為放心,聞言一點都沒多想。他又額外代了幾句之后,便急匆匆地拎著公文包走人了。
只剩下了四個人的辦公室里,蘇邈邈終于忍不住了。
“我為什麼也會……”遲疑地看了一眼手里顯然已經提過參賽名單的賽程安排,“我為什麼會在名單里?”
吳泓博了后腦勺,尷尬地說:“高三那兩個不是退組了嗎?這LanF大賽又是團隊賽,雖然說是3到5人,但肯定是一個人就要多吃一分虧。所以……”
商彥接話,“所以給你報名了,你不想參加?”
蘇邈邈本能地搖了搖頭,然后才沮喪地說:“我只是怕給你們拖后。”
“不會。最壞結果無非是你毫無幫助。”商彥開口,“更何況,我這一個月來,給你做的Python專訓,難道會是白做工麼?”
蘇邈邈一怔,隨即恍然:“原來你這個月讓我把之前的全擱下,只學Python,是在為這個比賽做準備?”
商彥點頭,手一指欒文澤和吳泓博兩人。
“C和C++都是基礎,除此之外,文澤最擅長Java,而吳泓博專長Kotlin,他倆對Python基本是一竅不通。原本擅長Python部分的是另外兩人,那時候時間迫,他們各自準備自己的專長已經很有難度,所以只能由你補位。”
蘇邈邈:“……”
遲疑兩秒,蘇邈邈好奇地問:“他們各有所長?”
“嗯。”
“那你呢。”
“……”
商彥輕瞇起眼,須臾后他低低一笑,俯下。
“小孩兒,你這是在質疑你師父的能力?”
不等蘇邈邈回答,辦公室后面傳來吳泓博充滿怨念的聲音——
“你師父是個變態,他全都專長……就連我專向力攻那麼長時間的Kotlin,他的水平都快趕超我了。”
欒文澤淡定地舉手,“我是已經被趕超的。”
蘇邈邈:“…………”
那這個被帶Python門的,盡管勤學苦練了一個多月,但估計跟商彥之間,還是有天海之距吧……
商彥聽完了他們的話,懶洋洋地直起,順手拿了個桌上的件拋過去,砸得吳泓博“嗷”的一嗓子。
商彥散漫地笑。
“你如果把你以前用來玩游戲的時間都改投到編程上,現在就不會有這麼多后顧之憂了。”
吳泓博被砸得滿心怨念。
“誰會跟彥哥你一樣,能從小到大玩這幾個東西還不厭煩,清心寡的……”
商彥角輕扯了下,“誰說我清心寡了?”
“本來就是嘛,除了計算機以外,彥哥你哪還有什麼興趣的東——”
吳泓博話還沒說完,就見目盡頭,商彥俯,修長的手臂往旁的孩兒肩上一搭。
而那張臉龐清俊,似笑非笑的。
——
“這不是麼。”
蘇邈邈:“……?”
第一次參加正式it比賽,還在張地看著行程安排的孩兒茫然地抬頭,全然不知道兩人剛剛說了什麼。
“………………”
吳泓博的臉憋了豬肝。
商彥語氣淡定。
“如果沒有什麼想說的,那我帶小孩兒進去理私人問題了。”
吳泓博聲音一抖:“什麼、什麼私人問題??”
“既然都是私人了。”
商彥笑得愈發不當人,托著茫然的蘇邈邈進了里間,余音扔在后——
“那怎麼會說給你聽?”
吳泓博:“…………”
吳泓博:“臥槽老欒你別拉我我要去救我們小蘇萬萬不能讓落進禽手中唔唔唔唔——”
“砰”。
里間的房門合上,一切噪音關在了外面。
——
一個多月前,商彥特意喊人來,把辦公室里間外間之間的門窗換了專用降噪式。
于是此時,蘇邈邈耳邊瞬間清凈下來。
……清凈得讓有點不安。
蘇邈邈慢吞吞地把那份行程單放下去,自己抬頭看向商彥。
“師父?”
商彥倚坐到桌邊,冷白的側上笑薄淡,漆黑的眸子前眼簾懶洋洋地垂下去,沒有作聲。
不安在空氣里發酵。
蘇邈邈眼珠咕嚕嚕地轉了轉,便拿起手里的行程單,“這里寫的賽制我還不太明白——”
文件被商彥拿過去,擱到桌上。
那人下來,眼眸漆黑。
“淺層問題之后再談,現在先解決本矛盾。”
蘇邈邈:“什麼……本矛盾?”
商彥不說話地著。
蘇邈邈自覺反省,低下頭。
“我不該躲著師父的……”
“嗯。”
從這個單字里聽出“繼續”的意思,蘇邈邈憋了憋氣,悶悶地聲:“我不該瞞師父……”
“還有呢。”
“……”蘇邈邈一噎,慢吞吞地抬頭,致的小臉皺得苦的,“還有嗎……”小聲問。
商彥嘆氣。
“今天這件事,當初跟你進文家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了。我原本可以阻止,但沒有,知道為什麼嗎?”
“……”
蘇邈邈怔然地著他,搖了搖頭。
“因為他們總會知道。”
商彥沉眸,地著孩兒。
“就算不是這一個‘他們’,也會是另一個‘他們’,而你遲早要面對這一天。”
“……”蘇邈邈形微僵。
“你害怕了,是嗎?”商彥皺眉。“怕他們用異樣的目看你,怕他們覺得你不正常?”
蘇邈邈在低頭沉默了很久后,慢慢點下頭。
商彥一嘆。
他躬下去,抬手托著孩兒的下,讓抬起頭。
“你害怕,是因為你自己都從來不敢正視自己的病,你自己都不認為沒有掩藏這個病的自己是正常的。”
商彥一停,語氣加重了些。
“蘇邈邈,在別人正視你之前,你必須學會正視自己——你就是正常的。這世上那麼多人,每個人都像是單獨的一幅畫,多一筆一筆,都是他自己——你就是你,如果連你自己都輕視這個原原本本不做掩藏的你,那你獲得誰的尊重?”
“……”
孩兒的瞳仁微栗,這一瞬,茫然地著面前的男生,眼神無助得像是茫茫大雪里失了方向的孤旅者。那漫天鋪地的翻飛雪中,天地間都只有孤零零的一個孩兒。
遲疑很久,才掙扎著邁出一步:
“我是……正常的嗎?”
“當然。”
商彥聲線沉穩,一不茍地回答。
“你跟我們一樣。每個人都會被喜歡,每個人都會被討厭,每個人都一樣——你也一樣。”
“……”
男生的嗓音低沉醇然,如同照破云層的第一束。
已經在孩兒心里孤零零地吹了很多年的風雪,也終于迎來它們的第一場暖。
孩兒的眼眶一點點紅了起來。
低下頭,細的聲音也微微哽咽。
“謝謝你,商彥……”
看著孩兒紅了眼眶,商彥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但他沒有勸。
他知道此時的孩兒只能哭出來。已經抑了太久太久……在他還沒有來的時候。
商彥無聲一嘆,有些心疼地順著,手輕輕捋過孩兒耳邊垂下的長發。
“謝我什麼。”
“謝謝你……你愿意陪著我……”
孩兒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噎的聲音也得細細的,像只起來的小刺猬,卻連那刺起來都是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商彥忍不住,手把這只小刺猬抱進懷里,收手臂。
他寧可扎疼他,也不想起來刺痛自己。
商彥抱了蘇邈邈,他勾住孩兒的手,迫著把攥的手指開,把那強忍而掐出來甲痕的細白手掌托起。他低下頭去,輕輕地吻。
“我會一直在。”
懷里的孩兒悶著,眼淚濡他的襯衫。
“你……你真的不介意我的病嗎?”
“我不介意。”商彥輕嘆,坦言,“我只是怕。”
“……怕?”
不等懷里孩兒抬起頭,他更地把人抱住,輕抵著孩兒的額頭。
“嗯。”
商彥垂下眼,苦笑。
“遇見你以前……我還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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