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飛機，林青青問他：“陸修遠去哪里了？”

“不知道。”

“……”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以后都不會再回到這里了。”

林青青便沒有再多問。

他們坐的是易澤延的私人飛機，豪華又寬敞的機艙中就他們兩人，很安靜，林青青握著他的手靠在他上，什麼都不想去管了，只要有他在邊就好。

兩人先去姐姐那里接了小淵，到達和平飯店的時候是下午，還沒有到飯點，店里面沒什麼人，姐姐坐在一旁修十字繡，小淵坐在椅子上，抱著一杯茶喝。

椅子很大，越發顯得小家伙小小的一團，他坐的位置正對著門口，一眼就看到進來的兩人，看到爸爸媽媽小家伙是開心的，一雙眼睛亮堂堂的，撒著小短跑過來。

林青青走上去將他抱起來，小家伙小小的手臂摟著他的脖子，甜甜著，“媽媽。”

忘記一切的時候，林青青可以心無旁騖好好疼他，可是有了記憶，想起了懷著他之時就和他建立起來的，想著生產之時的疼痛，想著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大口大口喝的樣子，想著這幾年對他的冷待。

此刻心里很沉重，很沉重，一聞到他上的味道就想哭。

林青青忍著眼淚沒有哭出來，抱了他一會兒就將他放下，林珍珍也走上前問道：“怎麼這次去了這麼久？”看到頭上包了一塊紗布，又問道：“傷了？”

小淵也看到媽媽頭上的傷，一雙大眼睛一臉擔憂著，林青青了他的小臉說道：“磕破了一點皮。”

林珍珍松了一口氣。

林青青沖易澤延道：“你和小淵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我跟姐姐說說話。”

“好。”易澤延并沒有多問。

林青青和林珍珍上了樓，林珍珍卻還是放心不下，問道：“你頭上的傷究竟怎麼回事？”

“真的沒什麼的，就是皮外傷。”

“怎麼弄的啊？”

“不小心磕到的。”

“……”林珍珍便沒有再問，“你想跟我說什麼？”

林青青低垂著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一直都有一個疑問，我當初醒來的時候為什麼會在這里。我和澤延不是夫妻嗎？我傷醒來就算不在醫院也該在和澤延的家里，為什麼會是這里？”

“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我就是好奇。”

林珍珍避開的目說道：“你想我了，所以回來玩幾天，不小心摔倒磕到頭了，醒來當然是在這里了。”

林青青知道姐姐在騙，在失憶之后，和易澤延一起瞞了很多很重要的事，就比如他們從來沒有告訴過聲帶傷是因為去大火中救人，也沒有告訴過和易澤延發生關系是因為被人下藥。

猜想他們不告訴，大概是怕這些事了的回憶，因為這兩件事是導致格扭曲的原因。們都不想想起過去，因為過去經歷的一切對來說太沉重太痛苦。

“你不用再騙我了，我都想起來了。”

林青青說得輕描淡寫，可是聽到的話林珍珍明顯驚到了，猛然轉頭向看去，呆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說你想起來了？”

“嗯，我想起來了。”

林珍珍握住的肩膀，面上帶著擔憂，“你……沒事吧？”

林青青沖笑了笑，“我沒事，我只是有些事想知道，所以問問你。”

“澤延知道你想起來的事嗎？”

“他不知道。”

“……”

林珍珍沒有說話，皺著眉頭在原地踱了一會兒步，又問：“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暫時不打算。”

林珍珍重重嘆了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下，“當時你頭了傷，醫生檢查了你沒什麼大礙卻還是一直昏迷不醒，澤延當時以為你要自殺，他害怕你醒來再想不開，所以他那時候決定要和你離婚，后來想著你沒什麼事，就讓我直接帶你回來，等你醒了再將離婚協議書拿來給你簽，他以為你醒來看到自己沒有在那個家里會開心一點。”

林青青點點頭，和猜到的差不多。

“我記得當時我摔傷之后他好像吐了，他沒什麼大礙吧？”

“醫生說是氣急攻心導致吐。”

氣急攻心？林青青苦笑，看樣子平日里確實將他氣得不輕。

“當時醫生怎麼說？問題大不大？”

林珍珍道：“當時他一心都在你上，不過我還是勸他做了檢查，各項都檢查過了，問題倒是不大，醫生給開了藥，之后也沒出現過什麼問題。”

聽到這話，林青青松了一口氣。

林青青從樓上下來之后便和父子三人一起坐車回去了，一路上易澤延也沒問和姐姐說了什麼，而林青青也表現得很平靜，跟平日里沒什麼不同。

到家之后易北淵拿了一本故事書出來沖林青青道：“媽媽都離開好多天了，上次我講到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我給媽媽講好不好？”

林青青點點頭，“好啊。”

林青青便坐在地毯上，易北淵小朋友拿出他的故事書，盤坐在跟前，翻開書頁，用手指頭指著書上的字一個一個讀。

小淵啟蒙的很早，一些平常的字他都會認了。

“有，一，天，一，只，小，狐，貍……”

一個字一個字，不是很流暢的讀出來。

以前他也喜歡這樣，遠遠的坐在一旁要麼給講故事，要麼玩他的積木，知道媽媽不喜歡他靠近，他就乖乖的不靠近，可是還是想要和媽媽呆在一起，就一個人乖乖的坐在很遠的地方。

那時候躺在床上背對著他，聽著他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念出他要給講的故事。

“是不是小淵做得不夠好，媽媽為什麼不喜歡小淵？”

他曾經這樣問過。那一天的生日，親手做了一個小禮送給，心里五味陳雜，卻告訴他，以后不要再做這些送給了，然后他就這樣問了一句。

心充滿了愧疚，心臟好像被一只手重重的揪著，疼得難。

太多的一下子涌上來，一下子沒忍住，手將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上，小淵不明所以，告訴，“媽媽，我還沒有讀完。”

“沒有關系，以后再讀。”

他聽出的聲音變了調，問：“媽媽怎麼了？”

抱著他，吻著他的臉，眼淚不斷滾落下來。

“你知道嗎小淵，媽媽剛生下你的時候，心里真的好歡喜啊，我竟然生了一個這麼可的孩子。那時候你好小好，媽媽突然間特別想變一個勇士，一個可以保護小淵的勇士。媽媽想要一直將你保護在懷里。媽媽真的好你，真的好。可是后來，媽媽經歷過一些事，媽媽到了刺激，媽媽變得好自卑，自卑到覺得媽媽沒有資格為小淵的媽媽。因為太過自卑了，媽媽就想躲得遠遠的，媽媽以為遲早都要離開，與其讓小淵以后不舍，倒不如讓小淵不喜歡他這個媽媽，媽媽那時候真的好蠢好傻。”

林青青捧著兒子的臉，“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這樣傷害自己的孩子呢？媽媽真的太蠢了。”

小家伙懵懵的看著，不確定的著，“媽媽？”

易澤延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聽到的話，他手一抖，咖啡杯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白的地毯瞬間染上了一灘褐，可是他卻渾然不覺，整個人就像是被天雷劈到一般，他目直勾勾的看向林青青，下意識站起來。

林青青的話還在繼續，捧著小兒子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口，“對不起，是媽媽做錯了，是媽媽太傻了，對不起小淵，對不起，原諒媽媽好不好？原諒媽媽好不好？真的對不起，媽媽從來沒有不你，是媽媽的方式錯了，媽媽不該一直想著遠離小淵，媽媽應該一直呆在小淵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大概是林青青洶涌的眼淚將他嚇到了，小淵手忙腳幫著眼淚，卻忍不住跟著哭起來，“媽媽不要哭，媽媽不要哭，小淵不怪媽媽。”

想起來那一次也是這樣，他踩著不是很穩的步子向走過來，用著口齒不清的稚聲音對說：“麻麻不哭，小淵麻麻。”

一遍遍的告訴小淵麻麻，一遍遍安不要哭想到這些眼淚越發控制不住。

將腦袋埋在兒子肩膀上，強忍著，生怕下一刻就要失聲痛哭。

易澤延不知何時走到母子兩人面前，他面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著那個人。

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林青青察覺到易澤延的靠近，慢慢抬頭向他看去，他目不轉睛著，深邃的眼眸中神復雜。

其實并不想讓易澤延知道想起來了，他們如今的相方式就很好，如果讓他知道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可是剛剛看到小淵，想起過往種種，便忍不住了。

他大概也已經猜到了……

胡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沖強出一個笑容，很苦的笑，“易澤延，我都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