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結構呈正方形, 空間不算小。

L型的暗流理臺, 旁邊缺了一塊的位置放冰箱，頂上嵌著米白的櫥柜。因為添置了不電, 空間看著比先前仄。

溫以凡走到他旁邊, 看著已經開始在鍋里翻滾的面條。默了會兒，挽起袖子, 打開水龍頭洗了個手。而后, 指了指旁邊的東西。

“那我把這些放回冰箱里了？”

桑延側頭瞥了眼：“蔬菜留下。”

溫以凡：“好。”

剛拿起那盒丸子。

桑延忽然冒出句：“丸子不吃？”

溫以凡的作一停：“你想吃的話，可以放一點。”

“水餃呢。”

“那放幾個就行。”

“噢。”桑延拿起旁邊的醬油，順帶道, “拿兩個蛋給我。”

“……”溫以凡對他在這種狀況下, 依然要樣樣俱全的態度有點無言。不想浪費, 實在忍不住了：“桑延。”

桑延：“怎麼？”

溫以凡平靜提醒：“你下了一整包掛面。”

“……”

到最后。

配菜只加了點兒蔬菜和菌菇，其余都被溫以凡放回了冰箱。從碗柜里拿了兩個一大一小的碗，給他遞了個大的。

桑延接過，往碗里裝面。

溫以凡站在一旁，看著鍋里滿得快溢出來的面。總覺得這種況，只吃一點本沒有任何用, 很擔心桑延會強行讓一碗接著一碗地吃。

畢竟他這個格也確實做得出來。

溫以凡忽地說：“我可能幫不了你多。”

桑延剛好裝完一碗, 朝手：“什麼。”

溫以凡順勢把手里的碗給他, 神委婉：“我不是特別。”

“……”瞧見的模樣, 桑延一眼看出在想什麼, 面無表道, “知道。”

因為還在放春晚, 加上兩人坐一塊也沒什麼話聊。

干脆回到客廳。

剛出鍋的面有點兒燙，溫以凡直接把碗放到茶幾上。

這會兒電視上正在演小品，看著已經演了一大半。前面的容溫以凡沒看，所以也不大清楚是在講什麼，看得有些茫然。

又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明白，便低頭舀了口湯。

盯著遲疑幾秒，才慢吞吞地喝下。

味道倒是意料之外的好。

溫以凡松了口氣。

抬眼時，恰好上桑延不可捉的目。

“……”溫以凡把湯咽下，禮貌地夸道，“你這面煮得還好吃。”

“你這表，”桑延此時也沒筷，慢條斯理道，“我還以為我剛在面里下了什麼毒。”

“……”溫以凡說，“只是沒想過你會煮東西。”

桑延輕哂一聲，語氣疑又狂妄：“我還有不會的事？”

溫以凡誠懇道：“不是多的嗎？”

桑延揚眉：“比如？”

“比如，”溫以凡思考了下，“煮一人份的掛面。”

“……”

也許是因為過節，也可能是因為桑延煮面出的小岔子，兩人的相比平時融洽了些。

本來想著今天是除夕，溫以凡還打算下班回來給自己弄個簡單的年夜飯。但回家之后又懶得，加上也沒覺得，干脆作罷。

溫以凡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倒是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吃到桑延這大爺給做的“年夜飯”。

溫以凡吃東西的速度不慢，看上去細嚼慢咽地，但沒一會兒就把碗里的面吃完了。

恰好結束了一個節目，起，打算再去裝點兒。

察覺到的靜，桑延隨口問道：“你干什麼去？”

溫以凡頓住，往廚房的方向指了指：“續面。”

“……”

雖然對方只是因為煮多了，順帶讓吃一點，但秉著吃人的想法，溫以凡主提了句：“你要我幫你再裝點兒嗎？”

“吃不下就別吃了，”桑延上下掃視著，悠悠地說，“吃撐了還得算我頭上。”

“不是。”溫以凡愣了下，直接道，“我只是想吃。”

“……”

見他碗里還有不，溫以凡也沒再問，自己去了廚房。怕吃多了晚上消化不好睡不著，只盛了小半碗，但湯倒是盛得很滿。

走回沙發旁坐下。

溫以凡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

不知從何時開始。

他的眉眼稍稍舒展，姿態懶散，心看上去似乎不錯。

此時視線正放在電視上。

溫以凡眨了下眼，也往電視的方向看。前一個魔表演已經結束，這會兒開始的節目是一段歌曲表演，表演者是最近大紅的幾個演員。

臉上掛著明的笑容，歌聲也甜甜的，格外賞心悅目。

“……”

哦。

溫以凡瞬間懂了。

……

時間漸晚，溫以凡本沒打算在客廳呆這麼久。

但不知不覺就過了十二點。

這期間兩人都坐在沙發的兩端，沒有太多的流，但也沒人提前回房間。偶爾溫以凡評價了句節目，桑延還會不咸不淡地嗯一聲。

新的一年到來。

溫以凡才突然意識到兩人一塊守歲了。

在這個時候，手機振幾聲。

鐘思喬和向朗準點在群里發了句新年快樂。

溫以凡手指了，正想回復，余瞧見此時低著睫在看手機的桑延。忽地起，聲音溫溫吞吞：“那我去睡覺了。”

桑延緩慢抬眼。

溫以凡很自然地補了句：“新年快樂。”

桑延看。

也沒指他能禮尚往來，說完就打算回房間。

但桑延今晚的態度倒是意料之外的好。

他收回視線，還真禮尚往來了。只不過語氣還是照常地像在敷衍。

“嗯，新年快樂。”

回到房間。

溫以凡花了點時間回復消息，沒多久就把手機放下，開始醞釀睡意。把臺燈關上，睜眼盯著漆黑一片的虛空，思緒有些飄。

又想到了剛剛的事。

莫名其妙地冒起了一個念頭。

原來春晚也是好看的。

收回心思，溫以凡正打算閉眼睡覺，忽地想起剛剛吃了碗面。立刻爬起來刷牙，等洗漱完，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有點撐了。

也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帶著這種飽腹睡了。

溫以凡還有點兒罪惡。

這似乎是兩人重逢之后，頭一回單獨同臺吃飯。

而且彼此都異常地心平氣和。

像是關系和緩，又像只是被節日化。

是讓有些悉的覺。

仿若回到了高二下學期到高考的那段時間。

當時溫以凡剛搬到了北榆市，在新的環境下過了幾個月。比起在南蕪一中，變得更加沉默。過著封閉式的住宿生活，兩周回家一次。

每天除了學習什麼也不干。

連手機都只是偶爾開機看一眼。

也許是給桑延發了那條績短信。

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結束后，沒過幾天，溫以凡又收到了桑延的消息。

桑延：【你現在有空不？】

看到這話的時候，溫以凡就有了他可能過來了的預。

溫以凡：【怎麼了？】

桑延：【頭一回來北榆，不認路。】

桑延：【沒空也沒事兒。】

從南蕪到北榆的距離不遠，坐高鐵大概一個半小時。

溫以凡沒想過他會過來，看到這消息時愣了好半晌，問了他位置之后立刻出了門。

那時候因為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北榆的氣溫降了幾度

桑延不知道家的位置，只知道讀的高中是哪所，便在學校門口等了一陣。他只穿了件短袖，卻像是不怕冷一樣，看見就挑眉笑。

“來這麼快？”

在那次之前。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不是因為溫以凡轉學來了北榆，就是在轉學的前一段時間，兩人在學校也形同陌路。

所以他的這話一出，溫以凡嗯了聲之后。

場面又立刻陷了沉默。

過了片刻。

桑延提了句：“去吃個飯？”

溫以凡應了下來，帶他到附近的一家面館。

兩人吃了會兒面。

邊人的存在格外強烈。

溫以凡主打破沉默，輕聲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桑延抬眼，反問：“你什麼時候得回家？”

溫以凡隨口說：“六點吧。”

“噢。”桑延的筷子一頓，角扯起，“那我六點回。”

……

那好像是一個開始。

之后，桑延隔一段時間會來北榆找一次。

次數并不頻繁，每次也只是找吃一頓飯便離開，不會占用太多的時間。兩人都不太提及自己的事，似乎都只是借此見一面。

再無別的目的。

接下來的幾天。

桑延照舊早上出門，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回來。

時間格外穩定，就像是到點了就被家人趕出來。

溫以凡問過他這親戚大概什麼時候走，他看著沒多大緒，直接回了個“不知道”應付了事。自我代了一下這事，確實也覺得他有點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