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鐘思喬就覺得不對勁兒,問道:“誒,咋了。平時我跟你提桑延你不都能多說幾句嗎?怎麼今天什麼都不說,你跟他吵架了嗎?”
溫以凡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承認,只是說:“他覺得我什麼都不跟他說。”
“啊,你確實這病很嚴重,什麼話都憋心里。”鐘思喬說,“但之間不能這樣相的,點點。這種事一次兩次沒關系,次數多了,你倆會開始有隔閡的。”
“……”溫以凡茫然地說,“可是我不是什麼都不跟他說。”
“啊?”
溫以凡認真道:“我只是不好的事不跟他說。”
鐘思喬笑:“那也一樣。”
“……”
“你不說的話,對方不會知道你為什麼不說。只會覺得,可能是你們兩個的關系,還不到你能所有事都對他坦誠的程度。”鐘思喬說,“如果最后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那可能會失的?”
沉默須臾。
溫以凡的聲音有點飄:“喬喬,可能是跟桑延在一起久了。我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一件事。”
“什麼?”
溫以凡語速很慢:“我當初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報南大。”
不知道為什麼提起這個,鐘思喬愣了下:“是啊,我還納悶你最后怎麼去了宜大的,還想著咱倆又可以一個學校了。”
“當時報考志愿的時候,桑延來問我了。我答應他我會報南大的。”溫以凡從不敢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在桑延面前也不敢提及分毫,“但我――”
“怎麼了?”
溫以凡有點難以啟齒:“我最后改志愿了。”
“……”
溫以凡輕聲道:“我非常擔心他會在意這個事。”
像是一旦有了在乎的東西,人就開始變得弱小起來。
做什麼事都瞻前顧后。
“所以我不敢再跟他提這件事,也想盡可能地遷就他,不給他添麻煩。”溫以凡緩慢地問,“是我做錯了嗎?”
過了半晌,鐘思喬才問:“…所以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改的?”
溫以凡沒回答。
知道可能不是什麼好事兒,鐘思喬也沒追問:“你也沒告訴他?”
輕輕地嗯了聲。
“那我還是那句話,不管是什麼原因,你如果想跟他一直走下去,你得跟他提一下。”鐘思喬說,“不然這對你倆都是一刺。”
“……”
“點點,不是只有說了才能造傷害。”鐘思喬認真說,“避而不談也能。”
電話里陷沉默。
幾秒后,鐘思喬嘆息了聲:“你別再犯同樣的錯了。”
隔天晚上八點,宜荷市。
跟桑稚和段嘉許吃完飯后,桑延本想直接回段嘉許家睡個覺,并不打算跟這對談起來膩死人的呆在一塊。
哪知桑稚非要抓著他一塊去,還把他跟段嘉許安排座。
桑延覺得不耐又荒唐,直接讓段嘉許滾,而后便靠到位置上看手機。
前天的飛機桑延沒趕上,他只能買到隔天下午的飛機,但他沒跟溫以凡提這個事兒。昨晚溫以凡給他發消息的時候,他還在飛機上。
下飛機之后,桑延才看到消息,回復了之后只收到讓自己早點兒睡的消息。之后一整個晚上,他的手機都沒再有別的靜。
今天甚至到吃飯時間,桑延都沒收到溫以凡的消息。
他盯著兩人的聊天界面。
想起了來宜荷前沖發的那通火。
桑延的指尖了,敲了句:【回家沒】
那頭沒回。
恰好電影也開始了。
桑延又等了會兒,才把手機丟到一旁,盯著眼前的屏幕。他毫無看電影的興致,完全沒法集中力,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是部3D電影。
卻也懶得再戴上3D眼鏡。
電影院的音響聲極重,震得耳朵都有些發疼。桑延完全不影響,莫名覺得有些疲倦,眼皮也順勢漸漸耷拉下來。
困意席卷而來,伴隨著森至極的夢境。
桑延夢到了十七歲時的溫以凡。
夢里的溫以凡穿著北榆統一的高中校服,獨自一人在他倆走過多次的那條小巷里快步地走著。不知道是有誰在跟著,的神帶了恐懼,極為無助。
下一刻,后有人將拉扯住。
對上了那個“舅舅”極為猥瑣的笑容。
的模樣全是防備,下意識想掙開。
卻半點都掙不開。
周圍靜得可怕,除了他們兩個,世界里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像是再怎麼呼救,都只會維持現在這個局面,不會有人來幫。
畫面一轉。
溫以凡獨自一人坐在床上,線昏暗至極。猶如每次夢游后,一個人呆在客廳時的模樣。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只低著眼,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門板被人從外頭重重拍打著,發出巨大的撞聲。
……
下一刻,桑延忽地被人喊醒。
他緩慢睜開眼,與桑稚略帶不自然的臉對上:“哥,走了。”
桑延下意識又點亮一旁的手機看了眼,依然沒有任何回復。他的神還有些恍惚,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站了起來。
三人再度上了車。
桑延坐到后座的位置,往車窗外看著,思緒全數被剛剛的夢境占據。盡管據這段時間的各種蹤跡,他漸漸能總結出一個答案。
但他一點都不想去相信。
那段回憶里,桑延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后的時候,溫以凡說的那些狠話。
那些將他的自尊全數踐踏在腳底的話。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別的理由。
可他寧可不要有。
他寧可就是。
他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姑娘,當初僅僅只是因為不了他的糾纏,就僅僅只是因為這麼一個原因,才會用盡所有方式地遠離他。
就僅僅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他并不希有別的原因。
并不希是,那些年里,其實一點都過得不好。
車子不知不覺間開到了宜荷大學門口。
桑延側頭看去,盯著這悉的校門,慢慢地失了神。想起了前段時間,知道自己要過來看桑稚時說的話。
――“一個小姑娘在那邊確實讓人放不下心。”
桑延不自覺地喃喃道:“我還是回去吧。”
前頭的桑稚沒聽清,回頭問:“什麼?”
“你倆約會去吧,”桑延重新看向手機,淡淡道,“我回南蕪了。”
到機場已經接近十點了。
桑延到售票排隊,正想問問還有沒有回南蕪的機票時,手機忽地響了起來。他頓了下,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溫霜降”。
他的神明顯一松,直接從隊伍里出來,接起電話。
“回家了?”
“啊。”溫以凡輕聲道,“還沒。”
“什麼時候下班?”
“……”
沉默須臾。
那頭的溫以凡忽地反問:“桑延,你現在有空嗎?”
“嗯?”
“我能去找你嗎?我現在剛下飛機,”頓了幾秒,溫以凡又補充,“在宜荷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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