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殷雪灼死死掐住嚨, 殷妙艱難地仰著頭, 呼吸阻, 臉因為窒息而泛著青白。

周圍有人出聲喊道：“掌門！魔頭, 快放開掌門！”

有人憤怒不甘, 歇斯里底；有人面灰敗，滿目驚懼。

一邊的季云清也憤怒地掙扎起來, 掙鎖鏈嘩啦啦作響，額頭上青筋暴起，眼底都是怒火，“殷雪灼！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年若不是，你豈會有今日！”

殷雪灼偏了偏頭, 出些許好笑的神來, “我能有今日, 你們倒是歸功于麼？”

即使他是魔, 也覺得這樣的邏輯頗為好笑。

狼心狗肺？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激殷妙饒他不死，可誰又還記得，他本是靈魘，是人把他抓來，才讓他有了后來的一切遭遇。

所有人，都是害他的罪魁禍首。

殷雪灼此刻倒是冷靜了下來，一點也不憤怒了, 眼中甚至帶了好整以暇的戲謔，放開了殷妙，忽然抬手, 手中的黑氣凝聚了一把普通的劍。

“既然你們都說我殺不得，那我就不親自手了。”

“那不如玩個游戲吧。”他拂袖微笑道：“誰用這把劍刺穿殷妙，我便饒誰一命，但前提是，不能真的殺死哦，我還要留一口氣，丟進煉淵呢。”

殷雪灼笑起來很好看，微笑從容的樣子，宛若一個氣質矜貴的富家公子，目掃過祭壇周圍所有跪著的人，欣賞著每個人驚駭絕的神，眸子里帶著詭異的興。

但沒有人敢出聲。

殷雪灼慢慢踱步到一個他認識的昆寧派長老面前，微微彎腰，微笑地看著對方，對方一看他過來，就嚇得面無，雙打著抖，殷雪灼單手把他拽了起來，懶洋洋道：“這樣，我給你們一個示范吧。”

說著，手上的劍便忽然騰空，宛若有了意識一般，狠狠刺了那人的肩胛骨。

那人慘一聲，拼命掙扎起來，那劍卻還在一寸一寸地往里鉆，直到鮮流了一地，險些臟了殷雪灼的鞋底，他抬起手指，用止符給那人止了，讓那人在泊里慘著打著滾。

慢慢拔出那把劍，殷雪灼又選中那人的大，用劍刺穿了他的，接著，又是手臂、小腹……

最后是脖子，只聽“噗”的一聲，那人的頭無力地歪在一邊，睜大眼睛斷了氣。

臨死前，手指還在死死扣著堅的地面，子宛若蚯蚓一般扭曲，昔日高高在上的昆寧派執法長老，此刻卻落得一個眾目睽睽之下慘死的下場。

周圍一片死寂，殷雪灼瞇起眼，似乎覺得這人死的太簡單了，又抬手扯出這人的魂魄，將掌心的一團白往祭壇下一丟，一群魔聚攏起來，將那人的魂魄撕裂了無數片，吞噬腹。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連一邊的季煙都有些吃不消了，撇過頭去。

“多謝魔主賞賜！”那些魔吃得盡興，興地對上方的殷雪灼行禮，然后散去。

撕扯魂魄，就像是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那些原本立場堅定的人，忽然害怕這樣的遭遇落到自己頭上，忽然有人開始出聲，“我……我可以……只要魔主真的不殺我……”

很快就有其他人跟著說：“我也可以，只要不讓這些魔……吞噬我的魂魄……”

“我也……”

其他人怒喝道：“你們！你們如此沒有骨氣，是我平日看錯了你們！”

最開始說話那人紅著眼睛，憤怒地反駁：“我憑什麼要陪你們一起死？！殷掌門本就注定要死了，倒不如全我們一次，什麼骨氣，魂飛魄散之后還有骨氣嗎？！”

那些人為了活命，居然和自己人吵了起來，他們吵得越兇，殷雪灼越是看得有趣，倒是不急著催促他們。

他就是很喜歡看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放棄道德尊嚴的樣子，什麼自詡清高，將他踐踏在腳下，其實也不過是一樣的卑鄙而已。

人族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殷雪灼興地想著，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一眼邊的季煙，微微瞇起了眼。

季煙只是站在那兒，卻沒有看任何人，只是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睫微微抖著，咬著下，臉有些蒼白虛弱。

不喜歡這樣的場面。

可現在由不得，他不可能停手。

殷雪灼抬手將抓到懷里，手掌按著的后腦，將的臉按在自己的懷里，不自在地掙扎了一下，聞著他上淡淡的腥氣，又想故技重施，“殷雪灼，我頭暈……”

他拍了拍的腦袋，“煙煙也不能逃避哦。”

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沒想到居然被他看穿了。而殷雪灼神態冷漠，沒有再看，而是對那些人冷聲道：“自己過來手。”

那些人面面相覷，為首那人一咬牙，當先走了過來，其他魔為他除下鎖鏈，他走到殷雪灼面前，低頭道：“我來。”

說完，便撿起地上的劍，深吸一口氣，轉走向殷妙。

噗。

——是劍穿過的聲音。

那人一劍刺中了的小腹，眼神冷漠，“殷掌門，請恕在下得罪了。”

說完，手中更加用力，然后猛地拔劍，用止符在的傷口上，轉看向殷雪灼，“這樣可以麼？”

殷雪灼慢悠悠道：“可以，來人，把他帶回地牢。”

那人松了一口氣，把手中的劍扔下，跟著離開魔將離開，了第一個可以活命的人。

接著，又是第二個人，第三個……

他們都拼命爭著活命，無數刀下來，殷妙已渾是，奄奄一息，只是一雙目噙著淚水，仍舊不甘地盯著殷雪灼。

周圍的魔把上的鎖鏈解下，用鐵鏈拴著的脖子，殷妙趴在地上，不住地嘔著搐，只能像狗一樣地爬著。

昔日風得意的殷掌門，終于喪失了一切的尊嚴。

季云清看著這一切，目眥裂。

殷雪灼著懷中人的長發，低眸看著地上的殷妙，“嘖嘖，昔日風無限的殷掌門，居然也會有像狗一樣的時候呢。”

“將丟煉淵。”他漠然下令，想了想，又笑道：“可護好了的魂魄，可別讓輕易斷氣，我要讓求生不得求死……”

“殷雪灼。”懷中的季煙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殷雪灼的話忽然頓住，垂下眼，眼神意味難明地看著。

季煙的手都有些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從他懷里退了出來，走到一邊，撿起了地上的劍，轉過來。

“所有人都手了，但我沒有。”抬劍指著殷妙，拿著劍的手卻在抖，從來沒有殺過人，“如果不是，我后來也不會那麼慘，我要親手殺了。”

語氣堅定，直視著殷雪灼的眼睛。

如果想要切斷聯系，只有殺了殷妙和季云清。

殷雪灼想要留著他們好好折磨，可季煙實在是忍不了了，如果他之后做那樣的事還要帶著，遲早會瘋掉的。

不是什麼小白蓮，也不排斥他報仇，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他會殺了所有欺辱過他的人。

可他殺那些無辜的人，實在是接不了。

就像無辜的魘族不應該被殺，可他殺了那些無辜之人，和那群人殺魘族有什麼區別？

有些無力，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他了，如果此刻還有什麼可能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把心思放在殺人上，或許只有一個。

——解開聯系，把自己獻給他。

心里一片，只是用力攥手里的劍，不等殷雪灼回答，就對準殷妙的后心，狠狠地刺了下去。

季煙的手在抖，心跳得太厲害，甚至有些反胃惡心，劍下的人連一聲慘都沒有發出來，就再也沒了氣息。

順著傷口瘋狂涌出，季煙艱難地拔出了劍，又搖搖晃晃地轉，把劍對準季云清。

還沒手，子就被拽一人的懷里，背脊著悉的人，一只手握住拿著劍的那只手。

“我來。”他憐惜地親了親的臉頰，“不要勉強自己。”

季煙垂著眼睛，看著他握住的那只手，不知道為什麼，一句“不要勉強”，就讓委屈得想哭。

其實殷雪灼沒有對做什麼，他只是沒有依著而已，他本來就是個壞了的大反派，他本來也無須多溫，都明白，否則，也不會喜歡上他。

他已經比原書好了太多，原書這個時候的他，才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冷心寡，滿心只有殺戮，黑化得徹底。

可也許是之前他對實在是太百依百順了，慣得太過氣，如今他態度一強，就只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