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還是不離開？

季煙原本沉下來的心, 因為這一句話重新懸起, 沒想到這麼快, 就要面對這樣的選擇。

才一個小時。

季煙：可以多給我一點時間嗎？

【不行, 聯系一旦切斷，按照常理來說, 應該立刻將宿主送回原來世界的，但宿主和本書反派之間的聯系太深，魂魄之中還被嵌了九幽之火，已經算是半個這個世界的人了。】

【一個小時，還請宿主盡快做好選擇, 一旦決定, 就永遠都不能反悔。】

【如果一小時后宿主沒有答復, 則自默認宿主選擇回去, 這個世界將永遠關閉口，你和殷雪灼再無任何可能。】

系統沉默片刻，又忍不住勸了一句，【系統建議宿主選擇離開，這個世界的走向已經不可控，未來還有許多未知危險，本系統不能保證宿主能平安活下去, 當然，也不排除宿主永生的可能。】

季煙微微沉默，指甲不自覺地陷掌心, 心漸漸涼了下去。

一開始，就是想要離開的。

換是誰，都會舍不得從前安謐的生活，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吧？

殷雪灼還在帶著飛往魔族大營，一回到宮殿，他就把放了下來，把溫地摟在懷里，手在后心按了按，一溫暖的力量襲來，讓原本的反胃頭暈好了許多。

睫上的淚珠未干，臉頰卻毫無，仰著頭呆呆著他。

小姑娘的杏眼里帶著微微水，瓣在不自然地微微嗡，像是要說什麼，又言又止，整個人的神態都不太對。

“怎麼了？”

他抬起手，拇指指腹在的紅上劃過，睫垂落，想了想，以為是還是沒從之前的驚嚇里緩過來，眼神暗了一寸，“如果怕的話，今后再有這樣的事，你便乖乖坐在一邊，不要再看了。”

季煙吸了吸鼻子，問他：“你可以停手嗎？灼灼，殷妙和季云清已經死了，放過無辜的人，我們去沒有討厭的人的地方生活。”

他出一笑來，溫地磨蹭了一下暖呼呼的臉頰，“那群人族那麼討厭，等我理完這些人，再帶著你離開……”

季煙的心越來越涼，打斷他，眼神難以置信，語氣不由得激烈起來：“就算是為了我，放過他們不行麼？為何非要殺不可？”

他角出一諷意，“那些人死有無辜，你何必去在乎他們的死活呢？”他想起之前祭壇上的況，又笑得非常興，“你也看到了，他們為了活命，也能一刀刀地折磨殷妙，這些人活著有什麼用？煙煙……你在意他們，不如先好好溫養你自己的魂魄。”

他想，也不能一直這樣，心念一轉，又低聲：“有一個古法，若我集千萬人魂魄，以九幽之火為介，或許能讓你的更加適合你的魂魄……”還沒說完，季煙忽然推開他，騰地站了起來，聲音難以置信，“千萬人？你瘋了不？我不要！”

話一出口，心忽然了一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剛才說了什麼。

說他瘋了。

殷雪灼邊的笑意忽然凝固住了，像一片斑駁掉漆的墻，著沉的灰敗，黑眸冷冷地盯著，眼神瞬間鷙狠戾起來。

“你說……什麼？”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出了這四個字。

難以置信這樣的話是說的，世人都說他是個瘋子，是個魔頭，可怎麼能……

【宿主，還剩四十分鐘。】

“我不是這個意思。”季煙深吸一口氣，有些焦急地攥了攥手心，心底惦記著時間，是真的想趁這最后一個小時，好好地和他說清楚。

又手，地抱住他，拼盡了全的力氣。

“我不喜歡這樣，我不想看到你濫殺無辜，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不希你做我不能接的事啊。”有些語無倫次，拼命地順，怕他也因為一句話難過，心底卻越來越難過。

喜歡他啊。

殷雪灼子僵，被地抱著，懷中人的悉的發香像是某種甜膩的迷藥，包裹著他吸引著他，他貪著，卻又一時因為那句太過刺耳的話，沒有回抱住。

說著喜歡他，重復一遍又一遍，直到捧著他的臉，討好地親他，卻笨拙地磕到了他的牙，出些許委屈要哭的神來，他混沌的心這才逐漸清明，眼神緩慢地下來。

“煙煙。”他低聲。

【宿主，還剩二十分鐘。】

冰冷的電子音，像是一盆冷水，潑得四肢冰涼，渾的頭沖向大腦。

季煙一咬牙，又說：“那萬一，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呢？灼灼，你覺得復仇重要，還是我重要？”

像是突然開啟了什麼閥門，覺到他的子忽然僵住，抓著的手驀地一，用力之大，讓仿佛能聽到骨頭被碎的聲音。

面前的人眼睛立刻紅了，眼神兇得像是要殺人，下一刻，覺自己的嚨被狠狠掐住，呼吸阻。

他咬牙切齒，“你因為那些人，要離開我？”

與掐殷妙時如出一轍，他蒼白，眉眼間的戾氣頓顯，臉上甚至有黑的脈絡爬出，像是徹底的失控，季煙痛得眼淚沒鬢角，眼睛紅得像兔子，眼前漸漸發黑，兩邊的手攥著他的袖。

【宿主，還有十五分鐘。】

分明是痛到極致，系統的聲音卻還這麼清晰，季煙甚至產生了一種自暴自棄的無力，如果他真的一意孤行，又能怎麼辦呢？

做不了什麼，不可能陪著他瘋一輩子。

但是，就這樣離開嗎？又多舍不得他。

殷雪灼拼命地掐著面前的人，眼前彌漫著一片，理智崩在一線之間，只有最后一清醒的神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殺不得。

所以永遠只是保持用力的姿勢，卻忘了只需要再用力一扭，就能死在他的手里。

耳邊卻始終澎湃著的話。

——“如果我消失了呢？”

怎麼能消失？

他孤一人，從萬劫不復里掙扎出來，本以為此生就是這樣了，他就活在萬人唾棄里，永遠都是孤一人，只能藏在暗的角落。

可出現了。

格明得像太，跌跌撞撞，膽小怕事，又伶牙俐齒，看似沒心沒肺，實際上也會生氣，也會和他頂。

也會什麼都不怕地給他扎頭發，會什麼事都率先護著他，還會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拋棄他。

明明說了，不會和他們一樣拋棄他，不會不要他的。

掙扎的力氣漸漸變小，他又像是忽然醒悟過來，忽然放開了掐著的手，把地抱住，甚至拼盡全力，當場了一個牢固的結界，將這座宮殿地圍住，好像這樣就不會消失。

他抱著，死死抿著，在他懷里一陣猛咳，艱難地抓著他的裳。

殷雪灼就這樣聽著咳，眼神逐漸灰敗下來，許久之后，才淡淡道：“所以，你和他們也是一樣的嗎？”

給他希，又給他絕。

許下承諾，又無拋棄，他才殺了那個背叛他的人，可面前這個人，他又舍不得。

【宿主，還有五分鐘。】

季煙心底一慌，一邊捂著脖子，一邊抬手拉著他，啞聲道：“我不是……”

殷雪灼垂著睫，放開，微微低著頭，長發垂落在臉頰邊，臉頰蒼白得幾近明。

“我也很想相信煙煙啊。”他湊上前來，在怔愣的眼神之中，低頭微微親的瓣。

的是溫熱的，他的呼吸卻是冷的。

季煙呆呆地著他，只是還固執地抓著他的袖，一時忘記要說什麼。

【宿主，還有兩分鐘。】

渾一個激靈，真到了要做決定的時候，心底的答案卻遲遲說不出口。

也或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卻又還是不想承認，還是下意識排斥結果。

“殷雪灼，我……”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怕再用言語傷害他。

【宿主，倒數60秒。】

【59】

【58】

【……】

“如果你也不要我，我便是拼盡一切，也要你做傀儡，煙煙，你看殷妙的下場，我不會對你手下留的。”殷雪灼垂著眼睛，忽然出了扭曲的笑容，發狠似地說著最絕的話。

可話又一頓，他又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脆弱無辜地著。

“可是，你如果也不要我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季煙呆住了，忽然捂住眼睛，任由眼淚流出指。

心了。

徹徹底底，潰不軍。

【10】

【9】

【8】

“不用數了。”季煙在心里打斷了它，“我留下來。”

到底是季煙啊，早就悄悄地喜歡上他，一路陪著他走過來的季煙。

知道他是怎樣被拋棄的，擔心他來傷，擔心別人對他不利，無數個日夜，都希他的結局能夠好好的。

做不到和殷妙一樣的事，那麼殘忍地剝奪他生命中唯一的。

【宿主，確定嗎？】系統最后問了一遍。

季煙：我確定。

季煙：如果他最終被我毀了，我就算回去了，也會后悔的。

知道自己心意如此。

至于濫殺無辜……會盡力阻止他，但不管怎樣的結果，都知道，真的舍不得殷雪灼，騙不了自己。

系統的聲音忽然停頓了幾秒，似乎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從現在起，宿主將永遠留在這個世界，未來命運未知，危險程度未知，宿主好自珍重。】

最后的電子音落下，季煙腦子里的最后一弦崩斷，子徹底放松下來。

繼而眼前一黑，癱在殷雪灼懷里，徹底昏迷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評論，大家搞事的還強烈。

但這里，如果煙煙選擇回去，在灼灼眼里不是離開了，而是死了，這個世界的人絕對都要和他同歸于盡的。

也舍不得的。

但灼灼其實要改變的還是很多，不可能每次都靠順，一發狂就傷老婆，以后他會變的~不用擔心，這還是歡樂的小甜文，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