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這幾日忙,沒顧得上監督兒抄寫。見兒這麼乖巧,破天荒地提早抄完了孝經,很是欣,同意了兒和祖母一起出門的請求。
這日上午正好,寶芙院里的丫頭婆子進進出出,熱鬧得很。
裴瓊坐在貴妃椅上,吃著水晶糕看們忙碌。
紫云在一旁囑咐小丫頭把裴瓊的白狐裘找出來,婆子們搬著幾大個包裹往院外馬車上搬。
裴瓊喊住小丫頭,對紫云道:“你昨日不是已經收拾了件花鳥斜紋錦兔斗篷,這幾日穿正好。天氣又不冷,好端端的把狐裘翻出來做什麼。”
“山上比我們這兒要冷,我之前沒想到,還好剛剛老夫人遣人來問,才想起來要預備。”紫云回道。
裴瓊吃著水晶糕,流蘇走了過來,把邊上一個櫻草紋枕也包起來往外走。
急忙放下手里的糕點,拉住流蘇,驚道:“這枕有什麼好帶的?不過是去一兩日,你們這是要把房里搬空了不?”
流蘇手里的包裹被裴瓊一拉,略散開了,一邊整理包裹,一邊回頭朝裴瓊笑道:“要預備的都是用得上的,便是用不上呢,多帶了也沒壞,總比在山上突然想起什麼又沒有來的強。”
紫云過來推推流蘇,催快出去把東西放好,對裴瓊哄道:“我的小祖宗,您別跟著添,吃些糕點,我們一會兒就可以出門了。”
說完又忙著問門口的婆子,盤點馬車里的包裹。
裴瓊見滿屋子的人都十分忙,沒空理自己,糕點吃著都沒意思。
眨著眼睛,自己一個人往壽安堂去了。
到了壽安堂,門口也有好些婆子來來去去,收拾東西。
進了里屋,也是一群小丫頭們在收拾,老夫人笑瞇瞇地半倚在塌上看著。
應該是快要收拾完了,老夫人說道:“春桃,你派個小丫頭去寶芙院問問,看們好了沒有。”
裴瓊開簾子,側著半個子,只探出頭來。
“祖母,糖糖來請安了。”
“你這孩子,躲在簾子后面又是鬧什麼,快進來吧。”
“我就是想祖母了,來看一眼便走。我院子里還沒收拾好呢,們離了我可不行,我這就走了。”
裴老夫人素來知道裴瓊的子,還指揮收拾東西,不添就是萬幸了。這會兒不放走,拘在自己這里玩一會子,那寶芙院也就收拾好了。
于是裴瓊被留在了壽安堂,陪祖母說話。
“祖母,你瞧瞧,我是不是瘦了?”
“是瘦了。”
裴瓊關在寶芙院這麼幾日,天玩鬧,無憂無慮,冬日里愈發潤了兩分,如雨后的桃花一樣艷滴,哪里瘦了。
不過是撒罷了。
老夫人寵著,自然都依著的話說。
“是呢,這些日子關在院子里悶死我了,好在祖母疼我,帶我出去玩兒。”
“你還說。你娘為什麼關著你?依我看,罰你關兩個月也不冤。”
“祖母——”裴瓊把臉埋在裴老夫人懷里,不依地蹭蹭。
裴老夫人了小姑娘的頭,又去捉的手,問:“好了,祖母知道你乖,早早抄完了那麼些經書,真是累著我們糖糖了。手腕酸不酸?”
聽祖母說起這個,裴瓊心虛地游移了下眼睛,那經書還不知道是哪個妖替變出來的。
正不知道回祖母什麼,外間寶絡的聲音響起。
“老夫人,寶芙院的小丫頭來回話,說是都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今日晴朗,馬兒也快,中午時分裴府一行人就到了大明寺。
寺廟后面有幾給香客準備的院落。裴瓊們進了一個院落,里面門窗樣樣疏闊,很是干凈簡單,想來寺廟的人已經先來清掃過了。
婆子們忙著把家里帶來的一應品歸置好,收拾齊整。
裴瓊和裴老夫人則由幾個大丫頭伺候著用午飯。
因為都是眷,僧人單獨把今日做好的素齋往這里送了幾份。
寺廟不主張鋪張,桌上只簡單擺了四菜一湯,八珍豆腐,金卷錦荔枝,拔芋艿,八寶飯以及一碗玉潤清江。
平日里吃慣了大魚大,偶爾吃一次齋菜很新鮮,況且大明寺做的齋菜很用心,別有一番意趣。
裴瓊尤其喜歡這里做的拔芋艿,焦香綿甜,趁著熱吃還能拔出細,好吃又好頑。
待吃了飯,眾人小憩了一會兒,老夫人就起去前殿禮佛。
裴瓊不去,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才起來。
“祖母,這院落連著后山,上山時我看見好漂亮的一片梅林,我想去瞧瞧。”
“你呀,就惦記著玩鬧。那梅林那麼大,當心迷路。”
門邊兒上的小沙彌聽見了,笑著開口道:“施主,這位小施主若想去看梅林,不如從后院左邊偏門出去。那里的梅花開得好,平日又沒什麼人去的,來回只一條青石小路,不會迷路,最適合觀賞梅花。”
裴老夫人聽這樣說,想了想同意了。帶著裴瓊來佛寺,原就是帶這孩子出來散散心,不然真關一個月,怕是要憋壞了。
既然來了,丫頭婆子都看著,在這后山里轉轉也無甚不可。
“要去也可以,只是要帶上丫頭婆子,個小沙彌給你們引路,不許貪玩,早些回來。”
“是,我知道了。謝謝祖母。”
裴瓊只帶了紫云流蘇并兩個婆子,有個圓圓腦袋的小沙彌在前面引路。
從后院出去,沿途是一條青石小路。石板路鋪得曲曲折折,很有意趣。
路旁梅樹枝干橫斜,花欺霜雪,香氣清遠,實在是人間一絕。
裴瓊邊看邊嘖嘖稱奇,見到開的十分艷麗的花枝,便要去折。折了這枝,下一枝更奇特,一路眼花繚,折了許多花枝。
不久,小路便走到了盡頭,可遠仍是一大片梅海,長的比剛才那些更加高大。枝干遒勁,花帶異香,竟不似普通白梅。
裴瓊奇道:“小和尚,那邊的梅花長得這樣好,怎麼卻沒有路?”
“阿彌陀佛。施主,這后山的梅花,通路的地方是大明寺的僧人種的,那不通路的梅花另有其主人。施主喜歡,不若遠遠地觀賞就是了。”
“這樣啊。”
裴瓊看了看遠仙境般的梅林,實在好奇。
把手里的梅花遞給紫云,見紫云手上已經捧了一大束梅花,兩個婆子也捧著梅花,想了想,道:“小和尚,我還想在這逛逛,你要是有事的話,不如和我的丫頭們先把梅花帶回去吧。”
小沙彌自然無不可,他是臨時被來的,下午的功課還沒做呢,且這片梅林只一條路,也不可能迷路。
他行了一禮便要離開。
紫云不肯,“姑娘,這里雖然無人,但……”
“我還沒摘完花呢,帶著梅枝實在累贅,你先和們倆帶著梅枝回去,我且再逛逛。讓流蘇跟著我,你們回去放完花枝再來尋我就是了。”
紫云還是有些猶豫,但拗不過裴瓊,只得帶著婆子和小沙彌離去了。
見人都走了,裴瓊帶著流蘇就要往后面那片梅林里去。
“走,咱們悄悄瞧瞧去。”
“姑娘小心地,這里沒有青石路,倒了跌一跤可疼了。”
梅林深。
趙啟恒不自在的理了理袖,瞥了一眼邊的暗衛,“來了嗎?”
“回王爺,裴姑娘此刻已經在前邊了,暗三在看著,待裴姑娘進了這片金錢綠萼梅林,定會來稟報。”暗一跪在地上,恭敬地垂著頭。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暗一愣了愣,“裴姑娘很好,沒出什麼事。”
“我是說我怎麼樣?”趙啟恒的臉略微發黑。
氣氛有些僵。
暗一微微抬起眼皮,居然看到主子正整理發間玉冠,他迅速垂下了眼,不敢再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您今日風度翩翩。”
裴瓊進了那梅林,梅樹間沒有路,抬頭去一片雪白,花枝上,直沖云霄。走近了看,那梅花潔白碩大,其形似蝶,翩然枝頭,十分有趣。
貪看景,時而頓足欣賞,時而又被其他景吸引。此間花樹錯落,繽紛繁雜,沒過多久,和后面跟著的流蘇就走散了。
前方有一顆高大花樹。裴瓊只能夠到低的枝椏,用手輕輕下梅枝,湊近了去細瞧,見那梅花還閃爍黃綠之,很是奇特,一時看住了。
不遠忽有腳步聲傳來,裴瓊下意識間回頭去瞧,卻瞧見一個人。
那人自梅花間款款而來,白勝雪,朗眉星目,積石如玉,列松如翠,清絕之姿世無其二。
作者有話要說:
糖糖:愣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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