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恒斂目往回走, 眼里有幾分慍怒。

“阿恒哥哥。”

聽見小姑娘的聲音有些憂慮，趙啟恒快步到邊坐下，安地的發尾，“謠言罷了，糖糖不必擔心。”

既然阿恒哥哥說是謠言，那外面那些人說的話就定然是假話。可乍然聽到有人用那樣輕蔑戲謔的口吻對的阿恒哥哥指指點點，小姑娘心里很是不舒服。

倒沒把那些人說自己的話聽進去，只是擰著小眉坐在那里，心里想著要怎麼出去把那些說話的人罵一頓，給阿恒哥哥出氣。

趙啟恒見蔫蔫的, 還以為聽進了外面那些人的話，給解釋了一遍臘八宴晚發生的事。

他不說別的, 只說皇帝已經擬好圣旨封做太子妃, 只是他那日病糊涂了，因此一時口誤說錯了話, 就被這些人就以訛傳訛起來。

經過趙啟恒這麼一解釋，小姑娘就更忍不了外面那些人對阿恒哥哥無故的詆毀，咬著牙拍了下桌子。

“我去同他們理論。”

那桌子是實心木做的, 拍下去可疼, 小姑娘手下沒輕沒重的, 要不是趙啟恒及時用自己的手墊著，只怕的手都能拍紅了。

他捧著的手看了看，見沒事才道：“糖糖乖。外面都是野男子，讓福喜去。”

福喜得了令, 帶著幾個護衛下去了。不多時，樓下就發出幾聲慘。很快，連慘聲也沒了。

小姑娘聽他們得那樣慘，嚇得往趙啟恒懷里躲。

這樣膽小，還想著去同人理論，若是下去見到那七八個男子，只怕要嚇得哭著回來。趙啟恒無奈地把抱進懷里，拍了拍的背。

“沒事了，小小的懲戒而已。糖糖別怕。”

趙啟恒一手把攬在懷里，一手拿筷子夾了一個糯的冰皮小團子喂。

這個團子是紫薯餡的，冰皮是半明的，上面裹了糖，約可以看見里面的紫。

小姑娘就著阿恒哥哥的筷子咬了一口。

冰皮涼甜糯，并不粘牙，里面的紫薯幾乎都被打泥，但偶爾也有幾粒大小合宜的紫薯塊，口很富。

趙啟恒見喜歡，喂吃了兩口紫薯餡的，又夾了其他幾種冰皮小團子喂。

這小團子做得致，冰皮上還用模印出各鮮花。一碟冰皮小團子有五個，紫紅綠黃黑——分別對應紫薯、紅豆、綠豆、蓮蓉、芝麻等口味。

小姑娘肚子小，剛剛吃了好多的餃子，這會兒就算只是每樣小團子只咬一口，吃到蓮蓉餡的時候也吃不下了。

這團子吃多了不好消化，趙啟恒見不吃了，又哄著喝點養胃的湯，才算用完了這頓飯。

兩個人吃飽喝足后，外面大雪已停了，便又坐上馬車往蒼靈山去。

盛雪初歇，蒼靈山上一片白茫茫，靜得連塵埃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金錢綠萼梅林中，白梅上盈滿了雪，和天地連了一片，分不出雪，也分不出花，只有梅花底部散發著黃綠之，被白得耀眼的雪地一反照，輝瑩瑩，仿若仙境。

小姑娘一正紅斗篷，在連綿的白中尤其顯眼，熱烈而妍，倚在趙啟恒懷里，和他講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自己的心境。

“當時阿恒哥哥一襲白，忽然出現在糖糖面前，好像從天而降似的神仙哥哥一樣……。”

趙啟恒聞言，忍不住輕笑。

他的下抵在小姑娘頭頂，小姑娘到了頭頂輕微的，覺得自己被笑話了，不太高興地蹦跶起來。

“阿恒哥哥你笑什麼！”

“神仙一樣……那糖糖最后怎麼把我當了妖怪？”

趙啟恒說話時，帶著笑意的灼熱氣息打在小姑娘耳畔，瑩白的耳垂霎時紅了一片。

眼中一片水澤，心里很響地砰砰跳了好一會兒，才又能聽到外界的聲音，恢復正常的思緒。

一回神，也覺得自己確實有些犯傻，地哼了一聲，故意垂著頭不回答阿恒哥哥的問題。

趙啟恒有的不依不饒，他追問道：“嗯？”

“阿恒哥哥不許說了！”

小姑娘滿臉緋紅，赧地給了趙啟恒一個綿綿的小拳。

轉了轉黑黝黝的眼珠子，想轉移話題，沒想出什麼話，最后干脆對趙啟恒出手：“快抱糖糖去摘花。”

裴瓊頭上戴著正紅兜帽，映得一張臉越發瑰麗明艷，眼里是一片晶亮的期待。一把嗓子又清又脆，把命令的話說得理所當然，趙啟恒無法拒絕。

他雙手握住小姑娘的腰肢，把舉到了樹梢那麼高。

裴瓊被舉得這麼高，卻一點也不怕，邊笑邊喊，要趙啟恒再高一些。

笑得手上發，纖白的手使不上勁，不但沒有折下梅花枝，反倒搖落了滿樹的雪。

片片的雪傾蓋到兩人上。

小姑娘躲閃不及，被砸了滿的雪，連趙啟恒上也都是雪花。見阿恒哥哥那樣慘，顧不得自己滿臉的冰涼，趕手替他拂去上的雪。

等兩人上的雪都清理完了，小姑娘就握著阿恒哥哥幫折的梅枝在雪地里畫畫。

地上積雪很深，小姑娘想在上面劃出痕跡要花大的力氣，畫了一會兒，才畫出半個俊逸高大的男子，就畫不了。

還是趙啟恒見沒力氣，握著的手與一起畫，在男子邊補上了一個靈秀的小姑娘。

山上比山下冷，何況今日有雪，畫完畫之后，趙啟恒就想帶小姑娘先離去了。

可不肯，這會兒畫出了興致，非拉著阿恒哥哥一起堆雪人，說是要做和他們倆生得一樣的雪人。

雪畢竟松，很難出五，兩個雪人的五被小姑娘做得歪歪扭扭，十分丑陋，被逗得倚在趙啟恒懷里直樂。

最后是趙啟恒把雪了冰塊，借著力用樹枝雕刻出了冰人的五。

天氣冷，見小姑娘差不多玩過癮了，趙啟恒哄著先下山，下次再來玩。

天地蒼茫，梅林送走一對熱中的，又重新歸于安靜，只留下雪地里一對畫像和一雙冰人。

數日之后，流言很快平息下來，百姓又一窩蜂地議論起齊家的熱鬧。

這齊家也不知走的什麼霉運，先是接連出帷□□之事，被那說書人一頓改編，生生編出無數個香艷離奇的故事，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接著，齊家的家主工部尚書齊直鋒被查出數十樁罪狀，是近兩年，就查出他私吞大量修繕城墻和堤壩的貪腐記錄。

在此期間，太常寺卿孫伏也被連貶三級，但這件事比不上齊家宅混，家主獄這些事來得轟，百姓們就不那麼興趣。

盡管這兩家出事都是因為朝政上的罪狀，但朝中大臣心里都清楚其中的因。

但凡為的，沒幾個人的手里是干干凈凈的，一時間朝中風聲鶴唳，都在家里暗自盤問有無人參與了日前的謠言之事。

孫伏是個明白人，他心里清楚，自己獲罪是因為兒孫碧在那場謠言中的推波助瀾，從此約束家人，謹言慎行。

倒是齊家，從里到外了一鍋粥，齊斐斐趁從家人看管中逃出去，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到了裴府。

蓬頭垢面的，在裴家門口苦苦求了許久，宋氏沒有放進去。齊斐斐左思右想，最后還是去找了莊芷蘭。

若是齊斐斐真的見到了裴瓊，哀求幾句，小姑娘心腸，說不定會答應點什麼，可最后見到的是莊芷蘭，事就沒那麼容易了。

莊芷蘭知道那些流言的嚴重，若放任不管，傳到最后，裴瓊必然會落得一個禍國殃民的狐貍名聲，到時候別說太子妃，只怕連個平平靜靜的小婦人都做不。

何況齊大人的罪狀并不是憑空造出來的，那一條條一樁樁都是鐵證。

因此莊芷蘭直言拒絕了齊斐斐，事后也沒有特意同裴瓊提起這件事。一場謠言風波，到這里過就算完了。

這些事告一段落后，趙啟恒正式進行了冊立太子的大典，搬東宮，開始了他作為太子的生涯。

裴家也開始了對裴瓊作為太子妃的培訓。這回連裴老夫人和裴父都狠下心，縱然見宋氏再如何嚴苛，也沒有心。

這日午間，趙啟恒忙得只剩用午飯的時間，但他惦記著小姑娘昨日的來信里的委屈，還是騰出空去了趟寶芙院。

兩人一道用了午飯，小姑娘也不顧房里還有人，黏糊糊地膩在趙啟恒上。

“阿恒哥哥阿恒哥哥。”

仔細算算，都有一日半沒見到阿恒哥哥了，實在想得。

阿娘讓學宮廷規矩再苦，都比不上見不到阿恒哥哥的苦。

房里的丫鬟和太監們早就在兩人開始膩歪的時候就出去了，這會兒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